第347章受傷

  “人在哪裏?”朱信之默了默。


  ??裴謝堂指著宮外:“早就送出宮啦。這會兒,大概已經屍骨無存了吧?”


  ??當初陳家人是怎麽對她的,她如今就怎麽還給陳家。


  ??頓時,朱信之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半晌,他抬眼:“你不怕我去告訴父皇,賀世通就是賀滿袖,他沒死?”


  ??“你去告訴父皇也沒用的。”裴謝堂低笑:“賀世通死了,是滿朝文武都有眼睛看到的事情,父皇自己也親自驗證了屍體,證明人確實是死了。你就算去說,父皇也隻會當你是抓不到凶手的托詞。如今屍體都沒有,你想查證也沒可能。”


  ??朱信之臉色一變:“你把他怎麽了?”


  ??“燒了。這種事情,當然要死無對證。”裴謝堂兩手一攤。


  ??朱信之便覺得一個頭比兩個大。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


  ??“很簡單啊,賀世通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棋子,他要是入了朝廷,就是對朝廷的不敬。他必須死。”裴謝堂很誠懇的看著朱信之:“王爺,你該明白這個道理,賀世通不是賀滿袖,他不應該存在這個朝廷,他的存在,會破壞到朝廷的原則,就讓他這樣消失不是很好嗎?”


  ??朱信之不答。


  ??如果策劃這些隻是單純的讓賀滿袖從這個朝廷消失,她大可以讓他突然發作某一種疾病,而不是弄出一個莫須有的殺手來。


  ??他心中不安起來。


  ??看著裴謝堂,朱信之的心裏第一次充滿了不確定。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要幹什麽。


  ??而且……


  ??她不再躲閃,不再敷衍,不再找理由了!

  ??這一次,她連騙他都不肯了!

  ??為什麽?

  ??好像從高行止受傷回來,從武舉考試之後,她突然就變了一個人,變得令人捉摸不透又心生絕望——朱信之看著裴謝堂,她的眼神落在窗外,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期待,他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她想離開!


  ??他渾身一震,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樣,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的,朱信之沒猜錯。


  ??裴謝堂想離開了。這個決定,並非是現在才做的,而是在高行止受傷之前,真相大白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準備,隻是高行止的受傷,逼得裴謝堂不得不看清一個事實:若她繼續在朝廷攪動,她勢必要牽連很多人,朱信之首當其衝,高行止緊隨第二,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會跟著她一同犯險。


  ??隻是在離開之前,她還需要做一些事情,快刀斬亂麻。


  ??尤其是朱信之。


  ??他該去西北,因為自己的緣故,他被拘束在京城這一方天地,難以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唯有自己離開他,他才會安身。


  ??裴謝堂低頭微笑,是時候,去麵對那些他們都不想提起的真相了。


  ??哪怕那些真相會讓人覺得殘忍。可疼痛之後,於他而言,又是一片新天地了!

  ??馬車咕嚕嚕的往前,朱信之一直沉默。


  ??裴謝堂覺得悶,從車裏出來,坐在車外跟孤鶩聊天:“孤鶩,你去過西北嗎?”


  ??“去過。”孤鶩不明所以,笑著回道:“從前跟著王爺去西北看過幾次,那邊的風光跟京城不太一樣。怎麽,王妃也去過?”


  ??“你喜歡京城,還是喜歡西北?”裴謝堂不答。


  ??孤鶩道:“各有各的好吧。”


  ??“哦,你們王爺要去寒銅軍裏做主帥,那你知道那是怎樣一支軍隊嗎?我從前喜歡在茶館裏聽書,在泰安郡主還沒死的時候,茶樓裏說寒銅軍是說得最多的……”她絮絮叨叨的,跟孤鶩說起先前在茶樓聽到的很多趣聞來,惹得孤鶩一陣陣的驚歎。


  ??朱信之側耳聽著,心中越發悲涼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連車裏都不肯呆了,寧可跟孤鶩說話,也不願意再同他說——他又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啊!


  ??“孤鶩。”朱信之眼波微沉,冷聲開口。


  ??孤鶩正在歡快的說著當初在寒銅軍裏的趣事,聞言立即住嘴。


  ??裴謝堂眉頭緊鎖,正要說話,朱信之已從車廂裏探身出來,順手一撈,就將裴謝堂拉回了車廂裏。他將人扣在車廂中,四目相對,那雙眼眸清澈得人一陣陣的寒心,他下意識的問道:“成陰,你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


  ??“沒怎麽想!”


  ??“謝成陰!”朱信之咬牙切齒。


  ??“王爺。”裴謝堂抬眼:“我有點累。”


  ??不肯回答。


  ??朱信之的心就墜了下去。


  ??但他沒放開裴謝堂,自顧自的坐著,將她攬住靠在他的懷裏,他低聲說:“那你睡吧。”


  ??他有點惱恨自己的沒骨氣。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裴謝堂靠在他的腿上,當真閉了眼睛。朱信之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隻覺得心情沉重非凡。裴謝堂沒有睡,黑暗中,她的呼吸聲平穩,心卻跳得很厲害。


  ??她甚至不敢去看朱信之。


  ??朱信之知道她沒睡著,一片安靜,隻聽見馬蹄聲陣陣傳來,像是有什麽人過來了。朱信之手陡然一僵,身下的人跟著也坐了起來,窗外,孤鶩厲喝一聲:“什麽人!”顯然來的並非是什麽朋友,同樣,回答孤鶩的也並非是誰,而是幾支穿透了車廂的箭羽。


  ??刺客!


  ??朱信之驀然拉住裴謝堂,馬車停了下來,他順勢一滾,從車廂裏竄了出來。


  ??孤鶩奔過來:“王爺,小心!”


  ??三人並肩而立,便瞧見烏壓壓的一片人,將這馬車團團圍住。宵禁的軍隊毫不見蹤影,眼下,他們三人孤零零的站在這兒,猶如狼群裏的羊。


  ??孤鶩熟練的掏出報信的煙火丟到空中,怦然炸裂,頓時映亮了這些刺客的臉。


  ??“李希!”陌生的麵孔中,隻有一個人的麵目格外熟悉,孤鶩咬牙切齒的嗬斥:“逆賊,你還有膽子出現在我們王爺跟前!”


  ??李希沒答話,隻揮了揮手,所有人立即就撲了過來。


  ??朱信之一動不動。


  ??李希是京外大營的侍郎,他能調動的人就京外大營的那些兵,那些兵卒想要傷害孤鶩,委實是癡人說夢。光是孤鶩一人,就足以解決這些人。他隻是盯著李希,想不明白,為何這人怎麽會在這人出現,海捕文書發下去之後,李希可是一直都沒露麵的啊!

  ??然而,這次朱信之失算了。


  ??孤鶩被纏住,怎麽都脫不了身,這些人似乎不是普通的士兵,孤鶩打了半天,發現個個身手都不錯,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他臉色一變:“王爺,快走!”


  ??朱信之還未回神,身側的裴謝堂忽然一把拽住他,轉身就往後跑。


  ??李希帶人窮追不舍。


  ??“小心!”黑暗中,箭矢破空而來,裴謝堂一把推開了朱信之,抱著他滾了兩圈,兩人方才站的地方插著一支箭羽,箭頭深深的插進了地裏,要是方才落在人的身上,鐵定是要穿透了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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