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退下

  “是。”祁黔站起來:“待臣開一張方子,調理幾日就可以了。”


  ??“好。”曲貴妃總算是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那就有勞祁太醫。清砂,看賞。”


  ??祁黔開了藥方,領了賞賜後,便躬身退下。


  ??裴謝堂目送他離開,心中反而更懷疑起來。她是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的,在祁蒙的藥物作用下,完全不可能會呈現出這種結果,隻能說,祁黔撒了謊。祁黔……祁蒙,他們兩個都姓祁,莫非是同出一族的人嗎?要真是這樣的話,她還真得跟祁黔好好聊聊了!

  ??曲貴妃臉色緩和了不少,隻是先前過於強勢,如今怎麽也不能丟這個臉。


  ??祁黔走後,裴謝堂還沒反應過來,便聽曲貴妃冷冷的道:“淮安王妃,你跪下。”


  ??跪下?


  ??裴謝堂一愣,心中鬧不明白今兒曲貴妃到底是怎麽了,隻得從座椅上站起來,緩緩跪在殿中。


  ??曲貴妃走到她身邊:“知道為什麽要讓你跪下嗎?”


  ??“兒臣愚鈍,不知。”裴謝堂很老實的請教。


  ??曲貴妃站在她身邊,似乎在思考要怎麽回答,想了小半柱香時間,才緩緩開口:“我十六歲時就跟了陛下,十七歲時,我生了我的長子,可惜那個孩子沒福氣,生來就夭折了。十八歲時,我生下了信之。一轉眼,信之都已經這麽大了。他的幾個兄長個個都成婚早,如今孩子都能滿地跑,你們成婚雖晚,但我對你們的期待也是一般無二。你不知道自己錯在了什麽地方,那我問你,為皇家開枝散葉是你的本分,你盡到自己該有的本分了嗎?”


  ??“……”裴謝堂覺得自己很冤。


  ??這生不生得出孩子,能怪她?


  ??要是朱信之不行,她難不成還得紅杏出牆,才能免於死刑嗎?


  ??隻是當著曲貴妃的麵兒,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裴謝堂低下頭:“謹遵母妃教誨,兒臣知錯,回去之後定讓王爺再努力。”


  ??“跪上一個時辰再起來。”曲貴妃轉身離開:“清砂,你監督。”


  ??婢女福了福身,她便撩起簾子回去睡了。


  ??裴謝堂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後,忍不住撇了撇嘴。方才在花園瞧見她淡若晴煙,心中還暗暗誇獎,此刻她應該收回那些話,這個女人如此善變,跟她家王爺才不是一路的!


  ??日頭漸漸上來,跪在地板上時間久了,不免覺得膝蓋生疼。


  ??裴謝堂悄悄移動一番,清砂見了,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她跪好,她隻得又跪了回去。清砂站在屋簷下,踮著腳尖四處看看,片刻後,快步進了偏殿,拿了個薄薄的軟墊出來放在裴謝堂的膝蓋下。


  ??這丫頭心眼兒真好!


  ??裴謝堂滿心感動,連忙抬頭對清砂笑了笑。


  ??清砂低聲說:“王妃,要不要奴婢去請王爺過來?”


  ??“不用。”裴謝堂小聲說:“他很忙,別為了這種小事打擾他。”


  ??清砂歎了口氣,隻得退回屋簷下。


  ??裴謝堂百無聊賴,抬手數著天空中飛過的鳥兒,心中隻想,今兒這一跪就耽誤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夠她做很多事情了。原本還以為來慶林宮看過了曲貴妃之後,她就能早點離開皇宮,去東宮瞧瞧動靜,如今卻成了做夢。


  ??不過,被罰跪這一場已經是最輕的懲罰,若是方才祁黔說出真相,恐怕就不是罰跪這麽簡單。


  ??她心中暗暗琢磨著許多道理,時間反而覺得過得快了很多。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前方的清砂跪了下去,不等她回頭,一雙手就從身後扶了扶她:“這是怎麽了?”


  ??“我惹母妃生氣了。”裴謝堂聽出是朱信之的聲音,並未起身已笑道:“母妃看著我心煩,我就自請來這兒跪著。”


  ??朱信之顯然是匆匆趕來,額頭上有些汗水,在日光下閃閃發光,他蹙起眉頭:“先起來。”


  ??裴謝堂搖搖頭,曲貴妃都沒赦免,她哪裏能真的起來,要是順著朱信之的話鬆了膝蓋,這一個時辰就白跪了,她才沒那麽傻呢。


  ??朱信之於是又匆匆進了慶林宮。


  ??不多時,裏麵就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母妃,成陰犯了錯,都是兒子的錯,還請母妃饒了她。”


  ??“是她讓你來求情的?”曲貴妃說。


  ??朱信之回道:“不是,兒臣在刑部辦事,來接她時,無意中聽宮人們議論,說她被罰跪在慶林宮,已跪了一個時辰。如今宮裏議論紛紛,都說她惹怒了母妃,人言可畏,請母妃看在兒臣的麵上,不要跟她計較,否則傳言出去,人人不免說她驕縱,又要說兒臣馭妻不嚴,母妃管教不力。”


  ??“信之!”曲貴妃似乎動了怒。


  ??朱信之定聲說:“母妃,請您同意,成陰再有天大的錯,跪也跪了,罰也罰了,不要讓後宮議論紛紛!這是兒臣的顏麵,也是母妃的顏麵。”


  ??“好吧。”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曲貴妃隱忍的咬牙:“你們出去,我今兒不想見到你們。”


  ??朱信之又說了幾句,很快就出來,上前扶住裴謝堂:“走吧。”


  ??“母妃是怎麽了,今兒脾氣這般怪。”裴謝堂聽著屋子裏的爭吵,心中一時間有點鬧不明白。


  ??今天進宮來,曲貴妃的脾氣變得好古怪,先前還好好的,說不上幾句話就開始動了怒,這會兒更是直接跟朱信之吵了起來。要知道,這在從前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朱信之就是她的心頭肉掌中寶,她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剛出生就夭折,二兒子養到十四歲又病故,她滿腔的希望和熱情全部都寄托在朱信之身上,平日裏是連一句都舍不得吼的……


  ??古怪,著實古怪!

  ??朱信之搖搖頭:“出宮再說。”


  ??裴謝堂跪了好半天了,膝蓋早就跪的麻木,先前不起來還不覺得疼,待一站起,便覺得刺骨生疼,忍不住齜牙咧嘴的哼唧。


  ??朱信之低聲問:“很疼?”


  ??“嗯。”裴謝堂怕他擔心,咧著嘴巴笑:“不過沒關係,還能忍。”


  ??朱信之露出心疼的神色:“疼也沒辦法,這兒是皇宮,你得自己走,否則要是讓人看見了,難免會拿規矩和禮儀說事。我扶著你,咱們走慢一點,等走出後宮,我帶你回家。”


  ??“好。”不知為何,聽著他低聲細語的講道理,裴謝堂忽覺喉頭一下子哽咽了起來。


  ??他扶著她,小碎步挪出後宮,一路上什麽話都沒說。他走得很慢,生怕牽扯到她的膝蓋,每一步都等著裴謝堂。等兩人走出後宮,他再也等不得一般,彎腰將裴謝堂打橫抱起。裴謝堂依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堅定的心跳聲,忽覺很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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