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胡扯

  一時得意忘形,又給忘了。


  ??眼前的籃子不是朱信之,籃子跟著謝成陰自幼一起長大,很多事情,她比裴謝堂還清楚,說假話是瞞不住的。


  ??裴謝堂推給高行止:“高公子說給我聽的呀,他的老窩就在箕陵城。”


  ??“哦。”籃子點點頭:“王妃,我們去西北什麽都不帶的話,是不是很不方便?”


  ??“你想帶什麽?”裴謝堂不解。


  ??籃子笑道:“奴婢自己去買。”


  ??裴謝堂依了她,下午的時候,她特意給了籃子不少銀子,讓她去買東西,自己則到處閑逛一二,也沒想著要買什麽,純粹是為了享受這種身心舒暢的感覺,順便,再去看一眼泰安王府。


  ??因泰安郡主的汙名已經洗清,宣慶帝下旨,命令內廷將裴家的宅子重新修整,泰安王府的招牌掛了上去,又將裏麵那些被砸壞的東西都換了。裴家的舊人已經不在,宣慶帝卻還記得裴謝堂有個幼弟,讓人到幽庭司去查。


  ??裴衣巷早已離開幽庭司,可幽庭司的奴才為了免於罪責,將一個不知道誰家的孩子送到了禦前。


  ??孩子什麽話都不會說,宣慶帝隻當他真是裴衣巷,這些時日好吃好喝的待著,等泰安王府修好之後,就會送出宮來。


  ??裴謝堂藏在大樹後,看見人們在泰安王府前忙忙碌碌,朱紅的大門重新上了府邸,先前被破壞得十分難看的圍牆也修了起來,心中有歡喜又惆悵。


  ??歡喜的,自然是冤屈大白,裴家人已可以含笑九泉。


  ??惆悵的,卻是裴家已去,再無人回到這裏居住。


  ??她沒打算將裴衣巷再接回泰安王府來,這孩子還太小,朝中如此混亂,說不定將來還會出什麽變故,她已不能做他名正言順的姐姐,要是讓裴衣巷單獨活在王府中,指不定某天醒來,就會有人告訴她這孩子不幸死了的消息。


  ??思來想去,如今反而是高行止最靠得住。


  ??看的時間久了,雙腿有些微微發軟,裴謝堂正要彎腰休息,忽覺身後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直覺的回頭,曲雁鳴正尷尬的抬著手,不知要不要落在她的肩膀上。


  ??“喲,曲二公子。”裴謝堂驚訝的看著他:“你不是為了逃婚都離家出走了嗎?”


  ??“我爹跑到鄉下去逮我,把我抓回來了,我娘還絕食說要自盡。”曲雁鳴很煩躁的揪著自己的衣袖,抬頭看她:“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做什麽,還有,沒大沒小,連天臨哥哥都不會叫嗎?”


  ??天臨哥哥……嘔!


  ??裴謝堂做出一個想要嘔吐的表情:“我跟你不熟。”


  ??“真不熟?”曲雁鳴貼近她,她比曲雁鳴要矮一些,隻覺得他像一座山一樣靠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可身後是參天大樹,她退無可退,反而被曲雁鳴夾在中間。她抬頭看他,隻見這張英俊容顏上扯開一個好看的笑容:“可我覺得,我跟你很熟,特別熟,尤其熟。都認識四五年了,你那張臉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胡扯。”裴謝堂翻了個白眼:“我們謝家小門小戶,我沒那個緣分認識曲家二公子。”


  ??“喂,我們可是訂過婚的。”曲雁鳴凶她。


  ??裴謝堂一愣。


  ??謝成陰跟曲雁鳴也訂過婚嗎?


  ??沒聽說過呀!


  ??她搖頭:“不可能。”


  ??“是真的呀。”曲雁鳴笑眯眯的:“不過,你不認就算了,左右你都嫁人了,我要娶你還等你休夫,我曲二公子天之驕子,要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會傻乎乎的等你嗎?喂,你說說看,你在這裏看那邊做什麽?”


  ??他鬆開她,歪歪斜斜的靠著裴謝堂的肩膀,指著前麵的裴家:“那可是泰安王府哦,難不成朱信之又來找他的舊情人了??”


  ??“胡扯什麽。”裴謝堂甩開他的依靠,不耐煩的說:“泰安郡主死了。”


  ??“可是有些人死了,跟活著沒什麽兩樣呀。”曲雁鳴笑眯眯的看著前方:“她啊,能活在很多人的心裏,就好像從來沒死一樣。”


  ??裴謝堂心中噗通一跳,這人嬉皮笑臉的,莫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麽?

  ??她還不知道,在他的婚禮上,高行止跟曲雁鳴就已經都通氣了!

  ??曲雁鳴也沒繼續為難她,他指著前麵正在忙碌著修葺泰安王府的人們,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不過,說真的,這些人當真是薄情,眼下一個個修得熱火朝天,渾然忘記了,當初砸這座王府的時候,是誰最賣力。別看我,我是連你夫君一塊兒罵的,當初一力要將泰安郡主定罪的人就是他,如今又來做什麽無辜的樣子惡心人?”


  ??“他也是受人蒙蔽了。”裴謝堂低聲替朱信之開脫。


  ??曲雁鳴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似的:“我說你蠢,你就真的傻給我看。”


  ??他不想再說,繼續跟裴謝堂站在那兒看著,一步都不動,時間久了,裴謝堂不免覺得奇怪:“你這個人是閑得無聊嗎?”


  ??“是啊。”曲雁鳴說:“就陪你還有點意思。”


  ??“……”要不是這是在大街上,裴謝堂真想給他一頓猛踹,將他踹得遠遠。


  ??饒是忍了又忍,裴謝堂仍然覺得臉頰一陣抽搐:“曲雁鳴,我是有婦之夫,你站得離我這樣近,要是有什麽閑言碎語,旁人一人一口唾液都能把我淹死的。”


  ??“沒事。反正又不是淹我。”曲雁鳴很不在意,還訓她:“你說你,要是總活在旁人的眼睛裏,你不累嗎?來,跟天臨哥哥好好學學,做人千萬不要太拘泥於俗塵,否則,你不是累死,就是難受死。你看看我,我活到二十八歲了,我在乎了嗎?你要相信,天下誰人不說人,天下誰人不被說,說兩句死不了的。”


  ??“那是因為你是男子,這個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對男人自然寬容。”裴謝堂搖頭:“女人啊,很難的。”


  ??“是不是後悔轉生了個女兒身?”曲雁鳴眨眼睛:“要不,你考慮換個男兒當當,咱兩拜天地呀。”


  ??“你想說的是義結金蘭吧。”裴謝堂嘴角抽搐得更厲害。


  ??不是說這個人是錦繡公子,樣樣精通嗎,這用詞狗屁不通的,算什麽才子。


  ??鄙視!


  ??曲雁鳴笑笑:“男兒就不能拜天地了嗎?我就拜了,天下最多說我一句斷袖,能奈我何?”


  ??隻要是她,男女,誰在乎?

  ??裴謝堂直接懶得理他。


  ??她繼續趴著大樹往淮安王府看個不停,眼見著這些人將推倒的牆麵刷了,又貼了綠色的琉璃瓦,心中跟著有些難受。


  ??“喂喂,顏色錯了。”身側的曲雁鳴看了她好幾次,見她始終目光哀傷的看著那邊,便知道她是為了什麽。不過一堵牆,也能氣成這樣,一點都不爭氣!他有點惱恨的暗暗惱她,可又看不得這樣的神色,越過她就往外走,走到那群匠人跟前,指著牆上的琉璃瓦說:“從前泰安王府不是這樣的,不要貼綠色,貼磚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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