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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佳人難再得(二)

  江飛燕和宋子昭聞聲趕至船尾,江飛燕急欲下河救人,被宋子昭攔下,「你喝多了,我來!」說著脫了靴子縱身躍入水中,秦思俏急道:「我也去幫忙!」


  「不可,水下光線暗,你跳下去只會讓宋子昭難辦,反而耽誤救人!」楊續看著河面上激蕩的水花,皺眉道。


  江飛燕面露焦灼,「秦公子、楊公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雨棠怎麼會突然落水?」


  兩人正不知如何解釋,蘇兔淡淡地開口道:「方才提及傷心事,突然跳入河中。」


  「唉!」江飛燕懊惱無比,「就不該讓她出門!」


  「江女俠莫慌,宋子昭水性好,一定能救得雨棠姑娘上岸。」楊續勸道。話說完沒多久,宋子昭便「嘩」的一聲從水面探出頭來,一隻手臂奮力撲水,一隻手臂攬著花雨棠的肩膀,船上四人見狀趕緊幫忙,好不容易將二人拖上船,宋子昭累得筋疲力盡,坐在船尾直喘氣,對面畫舫上看熱鬧的,見人被救了上來,又是一陣驚呼,還有人拍手叫好。


  花雨棠被江飛燕扶至艙內,可無論怎樣呼喚也不見轉醒,蘇兔上前在花雨棠身上快速點了幾個穴位,花雨棠從口中嗆出一口水,這才悠悠轉醒,「咳咳咳!」


  「雨棠……」江飛燕喊了一聲。


  「飛燕……我死了嗎?」花雨棠雙眼無神,氣若遊絲。


  「當然沒死了,你落水了,是宋公子救了你!」


  花雨棠聽了這話緩緩地合上眼睛,痛苦的樣子叫秦思俏追悔莫及,她想要為冤魂討回公道,卻差點把活著的人逼上了絕路……秦思俏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


  「快送雨棠姑娘回去,河面上風大。」楊續說著解下身上披著的外袍給瑟瑟發抖的花雨棠蓋上。好在畫舫離岸邊不遠,宋子昭打橫抱起花雨棠,下了船一直送上馬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小六子見了這一幕驚訝地看著江飛燕。


  江飛燕滿面愁雲,「快去駕馬,回頭再說!」接著又轉向宋子昭他們,正欲開口,卻被秦思俏搶白道:「快些送雨棠姑娘回去吧!」身為始作俑者,她可聽不得江飛燕再同他們道謝。


  「好,告辭了!」江飛燕點了點頭轉身跨上馬車,小六子揚鞭策馬,拉著二人飛快地消失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


  ……


  「花雨棠竟想一死了之……」宋子昭自言自語道,他渾身濕透,提著靴子,地上一灘水。


  「她會不會還想尋死?」秦思俏擔憂地問。


  「江飛燕會看住她的。」楊續安慰道。


  「萬一沒看住呢!」秦思俏突然提高了嗓音。「花雨棠已經夠可憐了!我們沒有幫到她就算了,還……落井下石!」秦思俏漲紅了臉,自責不已。


  宋子昭看看三人,「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和她聊了些什麼?」


  楊續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宋子昭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說:「花雨棠的話可信嗎?那盧志勤真有那麼混蛋?」


  「她已決心認罪,想必是真話……」楊續說完看向秦思俏,「她們謀害人命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我們秉公辦事,又何談落井下石。秦思俏,人命關天,斷不可感情用事。」


  「盧志勤不死,被逼死的就是花雨棠!難道她就活該遭人欺辱,不能有反抗嗎?」秦思俏憤懣不平地說。


  「當然要反抗!但她們為了彌補自己所受的傷害,為了解除自己的怨恨,一味放縱自己的惡念,這就大錯特錯了!」楊續神情嚴穆,語氣不容爭辯。


  秦思俏抬眼看著楊續,「依你所言照章辦事,盧志勤能受到應有的懲罰嗎?江飛燕不正是因為明白沒有人能替花雨棠做主,才親手制裁了那負心漢嗎?」秦思俏不懂,腦子裡一片混亂,這不是她要的正義、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懲的是什麼惡?揚的是什麼善?孰惡孰善……她怎麼都分不清了呢……


  楊續搖了搖頭:「她們沒有權力去制裁任何人,所以她們要為此付出代價。」


  秦思俏覺得渾身冰冷,彷彿掉進水裡的是自己,心裡扎進了一根刺,怎麼也拔不出來,如鯁在喉。


  宋子昭見兩人氣氛不對,忙打圓場道:「你們再說下去我可就要凍死了,不如先回醫館再從長計議。」想著讓兩人冷靜冷靜也好,興許過會兒就能想通了,為了這事兒傷了感情可就不值當了,畢竟這麼多年來,也沒看楊續對哪個姑娘這般上心。


  四人雇了輛馬車回醫館,一路沉默不語,宋子昭夾在秦思俏和楊續之間,感覺比站在河邊還要涼上幾分。好不容易挨到醫館,一回到屋裡,宋子昭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就數落起楊續來。


  「你何苦這麼較真,左右我們也找不到江飛燕殺人的證據,花雨棠她願意一個人扛下,誰也攔不住啊!就算真把江飛燕告到官府,也拿她沒辦法,你可別忘了,她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江家少主,官府可不會輕易捅這個馬蜂窩!」


  楊續沉吟道:「江飛燕才是主謀,既是她出的主意,又是她親自動的手,我必定要拿下她!況且,正如我所料……盧志勤是為乾坤劍的劍氣所傷,盧志勤身上一定留有『飛花決』的痕迹。」


  「飛花決……」宋子昭回想起那日在江宅見到的令人嘆為觀止的劍舞,「這武功妙在劍尖震顫仿若鮮花……若是為劍氣所傷……」


  「身上必有花形!」楊續開口道。


  宋子昭恍然大悟,「所以才要引狼群毀了屍體……不過殺盧志勤犯得著用『飛花決』么,她何苦要自找麻煩!」


  「因為恨……」楊續頓了頓解釋道,「普通招數殺人不過一兩道傷口,而『飛花決』不同,硬生生在骨血中開出一朵繁花,令死者更加痛苦……」


  宋子昭眼前一亮,「照你這麼說,江飛燕這一劍必定使出全力了!肉身雖已腐爛,但興許骸骨上還留下了罪證!」


  楊續點點頭,「我原本也未料到,只是今夜花雨棠訴說盧志勤的種種惡行,實在叫人恨得牙癢,才猛然間有了這番猜測,以此試探花雨棠,發現果真如此……」


  「這些你可同秦思俏說了?」宋子昭問。


  楊續的視線落在忽明忽暗的油燈上,微微地搖了搖頭,「還未曾告訴她……她似乎在生我的氣……」


  宋子昭無語望天,心想:你這委屈的表情做給我看可沒用!

  「不過,以她的聰敏,想必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楊續眼中柔情四溢。


  「哈秋……」宋子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實在看不過眼,揉著太陽穴對楊續說:「等秦思俏冷靜下來,你還是同她好好談談,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我想她一定能理解……我頭暈得很,今日暫且說到這裡。」宋子昭擤擤鼻子,趕緊去拿替換的衣服。


  楊續一杯濃茶下肚,心裡思量著,這會兒同秦思俏商量挖墳找罪證估計是行不通的,可事情耽誤不得,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先斬後奏為好……「宋子昭,你衣裳可換好了?」


  「啊秋!」宋子昭裹著被子躺在床上,「換好了……」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隨我出門!」


  「啊?!」宋子昭瞬間清醒。


  ……


  秦思俏這廂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一閉眼就看見花雨棠凄慘的眸子盯著自己,在黑暗中坐起身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櫃檯上還有不少治傷寒的葯。」蘇兔起身道。


  秦思俏眼珠子轉了轉,感激地看著蘇兔,縱然蘇兔也看不見,「我送兩包去江宅……」


  「夜裡不安穩,我同你一起。」


  「多謝!」


  ……


  二人騎馬到了江宅大門前,秦思俏伸手就要敲門,卻在半空中頓住了,對著蘇兔擔憂地說:「花雨棠會不會都告訴江飛燕了?」


  蘇兔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江飛燕武功在我之下。」


  秦思俏聞言底氣十足地叩響門環,只聽裡邊一個聲音傳來,「啊喲,今夜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不用睡啊……來了來了!」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叟打開大門,探出身來。


  「前輩,我們是來探望雨棠姑娘的……」秦思俏說著舉起手中的兩包葯。


  「這……雨棠姑娘怕是已經睡下……」


  「我們見見雨棠姑娘就走,不會打擾很久的,還請前輩替我們傳達一聲。」


  「老朽記起來了!你們可是前幾日來過?」


  「正是!」


  「請進,請進……少主前腳走,你們後腳就來了……」那老叟在前邊帶著路,嘴中還念念有詞,「年輕人都睡熟了,只有我這個老傢伙睡不著……往後客人還是白天來,否則連個應門的都沒有……白跑一趟……」


  「前輩!您說江女俠出門了?」秦思俏奇怪地問道。花雨棠這般情況,江飛燕居然出門了!

  「是啊,走得挺急的……」


  「您可知江女俠是為何事出的門?」


  「這……老朽可就沒打聽了。」


  待那老叟在花雨棠屋外稟報了一聲,裡面走出一個老媽子,「姑娘醒著,叫客人進去。」說完跟著那老叟往別處去了。


  二人循著香味熟門熟路地走到后室,只見花雨棠半倚在床上,屋子裡除了熏香味兒還有一股子濃重的藥味。


  「雨棠姑娘已經服過葯了?」秦思俏小心翼翼地問,說著將藥包放在床前的矮柜上。


  花雨棠抬頭看向秦思俏,又向她身後望了望,一臉疑惑,「他們呢?」


  秦思俏起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花雨棠是指楊續和宋子昭,「他們睡下了,只有我二人。」


  「睡下了?」花雨棠驚訝地看著秦思俏,「方才他二人剛剛來過,還將飛燕叫出去了!你們不是一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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