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忘記
你是誰?
男人的臉色雖然蒼白,但無損他的氣勢。他的眉峰微微隆起,臉色沉凝,唇瓣輕抿,每一寸都是顧漾再熟悉不過的。
只除了那一雙滿是陌生的眼睛。
顧漾倏地怔住,臉色有點泛白,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好半響,她才扯了扯乾澀的唇角道:「祝雲澤,你睡糊塗了嗎?」
祝雲澤皺眉看她,顧漾的心高高提起。
須臾,他突然道:「你認識我?」
顧漾頓時張大了嘴,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個滿眼陌生的男人。
就在這時,卧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宋語飛快地跑了進來。看到坐在床上的祝雲澤,她眼睛一亮,越過顧漾,便欣喜的跑到床邊,喚道:「雲澤!」
「你怎麼來了?」話音剛落,祝雲澤便眉頭狠皺,眉眼間是無法掩飾的疼痛。
宋語一頓,立刻拉起他的衣服,本想檢查他的背部,但是手上卻突然一頓。
她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沉默不語的顧漾,冷著臉道:「你怎麼在這裡?」祝雲澤為了救顧漾,受了重傷,她現在自然不用給這個女人好臉色。
顧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深深地凝視著祝雲澤,一字一頓的道:「祝雲澤,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宋語奇怪的揚了揚眉。
此刻的祝雲澤完全沒有半點往日的溫柔,若不是唇上還傳來鮮明的痛感,顧漾怕是要以為昨夜是一場夢,夢裡的男人只是她臆想出來的一個幻想。
可現在,她卻寧願那是一場夢。
「我不認識你,請你出去。」他雖然說著客氣的話,但是眼中卻再無半點溫和,反而帶著陌生和不耐。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我家的。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
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不疾不徐地卻像一道道驚雷倏地砸在顧漾的心上,激起了陣陣的疼痛。
「我對你沒興趣。」
最後,他以這句森冷中不乏嫌棄的話對她下了最後的逐客令。
顧漾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祝雲澤許久,彷彿要看進這個男人的心裡。他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呢?他是真的不認識她了嗎?
為什麼只是一夜過去,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呢?
她的唇,她的脖頸,她的心,都還記得他曾給予她的熱烈和激情,甚至是疼痛。她的腦海里依舊記著他對她說——
「顧漾,我快死了。」
他問她:「顧漾,你喜歡我嗎?」
「顧漾,我變醜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可是現在,他的眼中充滿了陌生,他不是昨夜對她那麼殘暴卻又溫柔的男人,不是為了她捨命相救的男人,不是她……喜歡的那個祝雲澤。
他說他快死了。
而現在他沒有死,他活下來了。
所以,這就是活下來的代價嗎?
太疼了。
太屈辱了。
一旁的宋語一直沉默著看著他們兩人,聽到祝雲澤說的那些話,她目光一閃。見顧漾的眼中是化不開的傷心,心中竟生起了報復的快感。
她沒有提醒祝雲澤,而是對顧漾道:「顧學妹,你聽到雲澤說得話了嗎?你走吧,他怕是不想看見你。」
顧漾臉色一白。
像是覺得這個刺激還不夠,宋語繼續道:「雲澤才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沒有好好治療,你再待在這裡,是真的想要他死掉嗎?」
顧漾倏地咬緊了牙關。
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一旁面無表情、無動於衷的男人,深吸口氣,終於轉身,挺直著背脊大步離去。
儘管她依然昂首挺胸,但是宋語依然看出了顧漾的虛張聲勢。
她勾了勾唇,幽幽冷笑。
待到顧漾真的離開了,宋語才轉頭看向祝雲澤,目光有些暗沉道:「你真的不認識她了?」宋語挑挑眉,雖然心中很開心顧漾痛苦,但是祝雲澤突然忘記了顧漾這件事卻讓她覺得非常奇怪。
「或許我以前認識她,但是現在我確實不認識她。」祝雲澤面無表情的道,「你知道我的身體。」
聽到這句話,宋語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她拉起祝雲澤的衣服,看向他的背,只見那些被硫酸腐蝕了的猙獰傷口,此刻正在快速的修復,速度快得連肉眼都能看清楚。
這麼神異的事情,宋語的眼中卻沒有一點兒驚訝。
「你倒是真把她放在心上,居然為了她去擋硫酸,真當自己是不死之身了啊?」她一開口就是嘲諷,「現在好了,你為了救她受了這麼重的傷,結果卻又把她忘了。」
說到這兒,她覺得有點諷刺,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我說了我不認識她。」祝雲澤再次強調。
「那你不好奇嗎?」宋語放下他的衣服,一雙美眸定定地望著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你不好奇你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她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忘了她?」
祝雲澤微微一頓,眉頭皺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宋語,突然道:「你很討厭她?」
宋語的臉色頓時一僵。
祝雲澤繼續道:「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她?」
「……呵呵,看來你是真的忘了。」宋語的眼中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只是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她勾著唇道,「我自然討厭她,你為了她差點丟掉性命,我不該討厭她嗎?」
「祝雲澤,不要被她騙了。顧漾這個女人最會偽裝,她最善於利用自己的臉來欺騙別人了,尤其是男人。」宋語看著祝雲澤,意味深長的道。
「我不想談她。」祝雲澤眉頭一皺,「我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身體為什麼會開始腐壞了。」
「什麼?!」宋語頓時一驚,「你的身體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
祝雲澤把左手抬了起來,宋語一低頭,便看見那纖細修長的手突然忽大忽小,臉色頓時就白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她臉色鐵青,突然站起身道,「小胖呢,小胖也沒有辦法嗎?」
祝雲澤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抿唇道:「我能感覺得到,這具身體支持不了多久了。最多兩個月,兩個月之後它便會徹底壞掉。」
宋語的心倏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