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殺 撒謊
雖然喝了不少咖啡,但到底還是堅實溫暖的懷抱更加讓人沉醉。所以時念沒多會兒竟然睡著了,完全忘記了自己說過要給他守夜的話。
好像她面對沈弈的時候。就是這麼沒有自制力。處事交際也好,家庭瑣事也罷,就連這小小的守夜。都拜倒在他的胸膛之中。除了自己那點小小的倔強之外,好像沒有什麼是可以抵擋的了他的。
也許萬千女人為他而著迷的原因就在此。她還不是也一樣。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窩在沈弈懷裡,這個認知讓時念立刻清醒了過來。但是惦記著他的傷還沒好,只好說道。「沈弈,你把胳膊拿開,我打點水給你擦身子。這麼熱肯定出汗了。」
哪兒能不熱呢。溫香軟玉在懷。又是清晨這種男人最容易情動的時候,他早就快要剋制不住蠢蠢而動的慾望了。只不過身體還不允許,一直強忍著罷了。
「怎麼了,這麼著急起來啊,嗯?」
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邊,時念分明感應到了頂在她腹部的……臉上迅速地飛起兩片紅雲,心臟也不由得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
伸手想要推開結實修長的手臂。可是試了好幾次也沒成功,時念有點泄氣。
「啊呀,你快放開我。再不放開就要熱死了!」
帶著些嬌嗔的語氣輕輕掃過沈弈的心尖,看著懷裡這個小女人泛紅的臉頰像是水蜜桃一般可愛誘人,動作快過想法。沈弈輕輕的咬了一口她的臉蛋。
「一大早就勾引我,是不是我冷落你太久了,嗯?」
被這輕浮的話說的有些難堪,時念羞憤交加,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他霸道的鉗制。殊不知,她胡亂扭動的身體不偏不倚地勾起了男人最深的渴望。
「唔……唔唔……」
還不等開口,嫩軟的小嘴就被稍微有些厚實的唇瓣裹挾起來,砸砸的品著專屬於她的那份軟糯香甜。
沈弈的吻技很好,而這三年多的相處也早就讓他知道了屬於她的每一處敏感點。幾乎只是輕輕的幾下舔舐,就讓對方的呼吸開始加速,不停地噴洒在他的臉上。
房間里很靜,所以嘖嘖的水聲伴隨著交纏的呼吸成了整個病房的主旋律,要是有人聽見的話,一定會不由自主地面紅耳赤。
時念全身都被嘴裡的糾纏吸引了注意力,再也沒有力氣抵抗。很久沒有情動過的身子意外地敏感非常,只是一記綿長的吻,就讓她亂了方寸,甚至感覺到小腹的熱流不停地涌動,像是在叫囂著什麼。
終於,就在兩人都快窒息的前一刻,沈弈鬆開了她的嘴唇。
「流氓!」
帶著些力氣打了沈弈的大腿,她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了他。既然還有力氣輕薄她!誰還管得了他是不是個病人!
看著匆忙而逃的小女人,沈弈的心情格外的高漲。
其實要不是他有意鬆開她,小心著傷口繼續下去剛才的事情也未嘗不可。只是很久沒有過歡愛的身子四處都在叫囂,他怕一個不小心傷了她,再掙開了傷口,那肯定會讓時念的處境更為難堪。
盥洗室的龍頭被猛地打開,一雙白凈纖長的手急忙接了幾捧水潑灑在臉上,極速降溫,這才緩了過來,慢慢地喘著氣。
沈弈這可怕的慾望實在是讓她心驚肉跳,雖然她現在已經沒那麼抗拒跟他親密接觸了,可這還是光天化日的時候,在醫院這種公共場合里!
他怎麼就……
想到這裡,思緒就被強制停住了,自己剛才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兒去,更沒資格說沈弈。念在他還是傷員的份上,時念決定還是打水出去給他擦擦身子。
「你確定要現在擦么?」
擰眉看著她,沈弈有點後悔剛才沒有繼續下去。他被她挑起來的慾望還沒有消散下去,怎麼能忍得了時念一雙能手在自己身上接觸摩擦……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道什麼叫做危險!
看著薄薄的棉被中間凸起的一小塊,時念決定還是放棄自己愚蠢的想法。把水又端了回去,自己走到沙發旁邊,尷尬的拿起了一本雜誌。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氣憤略微好了些,時念這才放下雜誌,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個橙子開始剝皮。
不知道是橙子太酸,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第一口下肚,沈弈就皺起了眉毛,不肯再吃。
臉上的神色微微變化起來,冷了幾分。
「時念,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釋么?」
拿著橙子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她聽懂了沈弈話里的含義。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平息了,可沒想到,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路一去哪兒了,我去找找他!」
不想談及這個話題,找了借口就想先出了這個病房。可沈弈哪裡能讓她就這麼躲著不說,一把就扯住了她的手腕。
「章路一毒癮還沒好,我已經讓小楊把他送回戒毒所了,再有三個月就能出來,不用擔心。」
平靜的聲音里聽不出感情,但字裡行間的關心還是顯而易見的。
沒辦法掙脫,時念索性也就順勢坐在了床邊,正了正神色看著他,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才能不讓他做些什麼沒必要的事情。
「我一五一十都告訴你,那你能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找他的麻煩嗎?」
聽著時念近乎懇求的語氣,他心裡雖然嫉妒自己的妻子為了別人求情,但他更想聽聽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殊榮,能讓這個倔強的女人開口請求。
時鐘撥回到一天之前,付淑慧推倒時念的那天。
原本心情很差的她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待會兒,免得回到病房還要忍受那個惡毒女人的冷嘲熱諷,給自己找罪受。
可碰巧收到了林辰發來的簡訊,他想跟時念見一面,問問她忽然辭職的事情。
雖然她心裡很想拒絕,萬一被沈弈發現,又免不了是一場風波。但是轉念一想,就此跟林辰攤牌也好,免得日後大家都搞得很難堪,也不太好,索性就答應了。
兩人約在就近的咖啡館見面。
素雅的裝修,有韻味的古典音樂,倒是讓時念平靜了不少。
「時念,那天的電話,是沈弈接的吧。」
肯定的語氣,用不著回答,林辰在聽見那個男人聲音的一剎那,就意識到那是他——時念的丈夫,沈弈。
「嗯,是我先生。」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時念壓抑著心裡的忐忑,她不知道這番話說出口會給林辰帶來多大的傷害,但是卻又不能不說,心裡一時很不是滋味。
看出心上人的緊張,林辰換了語氣,「你別擔心,我今天約你見面,只是出自朋友的角度,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辭掉一份很不錯的工作。雖然沈弈口頭上作了說明,但是我作為你的主任,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原因。時念,他能代替你做決定嗎?」
幾乎是在他問完話的同一時間,心裡就響起了答案。就是那個決定並非自己想要的,可沈弈就是有辦法讓自己同意,無論是心悅誠服還是逼不得已,總之她都沒有辦法拒絕,到最後只能同意。
「林辰,你不用擔心。我現在的狀態很好,估計短時間內都不會去上班了。等什麼時候有機會的話,再議。」一番話輕輕巧巧,可就是不正面回答自己跟沈弈之間的關係。
說了又怎樣,這之間的曲折,不是誰都能改變的。她尚且沒有辦法,何必拖累別人呢。
只是林辰心裡很不是滋味,眼看著心上人身處在不幸的婚姻中,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挫敗感實在太過強烈,讓他的情緒突然就開始激動起來!
「時念,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個城市,離開他!」
看著自己胳膊上突然多出來的大手,她幾乎是立刻站起了身子,一把將他的手拂開。好看的眉毛擰了起來,沉聲說道,「林辰,你想多了,我還沒到那種地步。」
說完,時念拿著包就推門走了出去,而林辰意識到自己失禮的行為,立即結了賬拔腿就追著出去了。
「時念,是我唐突了,你別生氣!」
被人從身後拉住,雖然想甩開林辰的手趕緊回去醫院,但一想到付淑慧還在哪兒,時念就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林辰,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既然已經到了這種狀態,時念不得不把事情攤開來說了。早點斷了他的念想,也算是功德一件。
「時念,我喜歡你,無論你結婚了還是怎樣,我都喜歡你。」林辰捏著她的手腕,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堅定不容忽視,「你跟他在一起並不幸福,不是嗎?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的。相信我,時念,我也能給你很好的未來!」
「林辰,你不懂。我這輩子跟誰都沒有可能了,放開我吧,我不適合你!」
說著,她使勁兒扣開了林辰握著她手腕的大手,不停地往後退,而林辰也步步緊逼!
誰知後面正好有個電瓶車經過,電光火石之間就撞到了時念,車上的東西也滾落下來,正好有個很燙的東西滾到了時念的脖頸里!
起身來一看,竟然是一顆剛煮熟的雞蛋,從保溫桶里滾落了出來。
見這兩人的衣著非富即貴,那人急忙道了歉就離開了,只剩下那顆現在已經碎掉了的煮雞蛋,孤零零的躺在路上。
「林辰,就像是這顆雞蛋,我的人生已經碎了。除了他,沒有人可以決定我究竟該如何,我也不想拖累別人,你明白嗎?」
林辰一時之間被她眼中哀慟的神色感染到,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那之後呢,他還有騷擾你嗎?」
一想到有別的男人觸碰到她,沈弈心裡的怒火就開始不停燃燒。
時念被他眼裡的怒火嚇到。但也如實交代了,後來林辰確實沒有再找過她。應該是被自己說服了,否則以林辰動輒送上萬手帕的性情。絕不會就此罷手。
「真是好大的膽子,拚死回國之後。竟然就只想著破壞別人的婚姻嗎?看來醫院那邊還是不知道什麼叫做被收購。」
眼裡的精光不停閃爍,習慣性地眯起了眼睛,沈弈覺得自己只是把林辰家在國內的醫院收購了還是太輕了。應該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妄想才對!
被他一臉諱莫的樣子嚇到,心裡突然浮起了不好的預感。這三年的相處下來,她對沈弈眼裡的這種訊息再了解不過了。每次只要自己犯錯。他就會眯起眼睛。眼裡的光芒格外冰寒瘮人。
拉了拉他的衣角。時念帶著些祈求說道,「沈弈。他真的沒有再來找過我了。你就別找他麻煩了吧,畢竟我們之間跟外人扯上太多關係也不好,你說呢?」
雖然是為了別的男人所以才求他,但架不住她說的話句句都是他想聽到的,也就順勢緩了神色,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嗯,僅此一次。」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自然心情就放鬆了下來。沖著那個霸道的男人微微笑了笑,時念拿起桌上的橙子準備給他剝來吃。
「怎麼,還嫌我吃醋吃的不夠。非得再拿橙子來酸我嗎?」
沒好氣地看著手裡已經剝開一點兒皮的橙子,時念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想吃你。」
突然一句話赤剌剌的蹦了出來,時念覺得自己臉上立即就紅了。正不知道該回他什麼的時候,病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
這可是救命的敲門聲!時念立即起身去開門,只剩下病床上那個一臉寒冰的人。
來人是小楊,手裡拿著一箱牛奶和幾箱營養品,好像還有個什麼白色的袋子,裡面裝著黑漆漆的東西,她看不太清,也就沒多問。
「太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麻煩您收下,祝先生早日康復!」小楊笑呵呵的提了進來,交在她手上。
「謝謝你,小楊,快坐吧。」
時念放好那一堆東西,就去廚房給小楊倒了一杯茶水。雖然他只是沈家的司機,但時念心裡很感激上次他告訴了自己很多關於沈弈和自己之間的事情,所以早就把他當成了朋友,自然不會拘束。
只不過小楊看著先生眼裡的寒光,心裡有點發顫,覺得自己快要被先生的眼神凍死了。
看小楊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只好說道,「我出去買點東西,小楊,你在這兒幫我照顧一會兒。」
誰知沈弈卻突然開口說道,「不用,本來這件事我也打算告訴你,現在正好是時候。小楊,不用避諱著太太,直接說吧。」
先生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扭捏的。
從那個白色袋子里拿出幾張X光片,遞給沈弈,他這才說道,「這是沈夫人的腦部CT圖,按照先生您的吩咐,已經找了那個韋德醫生給沈夫人診治。這是最近一次的片子,韋德醫生說,沈夫人的病情已經開始好轉了。只不過……」
付淑慧得病了?
時念這還是第一次知道付淑慧竟然得了腦部疾病的事實,心裡不禁有些唏噓。
「只不過什麼,一次說完!」
不喜歡有人說話吞吞吐吐,沈弈的眉間都皺成了「川」字。
「是,先生。韋德醫生說,如果想要沈夫人能夠延年益壽,那就要控制好她的病情。千萬不能再受刺激,否則的話,很有可能會出現腦溢血等現象,危及生命!」
一段話說完,房間里沉默了片刻。
沈弈不知道自己該喜還是該悲,因為前兩天自己還把她氣得躁鬱症發作,可那樣做也是無奈之舉,並非他故意。只是,付淑慧無論如何還是他母親,自己已然是不孝了。
陷入愧疚之中的人臉色難看的緊,緊緊抿住的嘴唇顯露出他的不安。小楊生怕自己的話惹怒了沈先生,也是一言不發,低頭坐著。
見局面陷入尷尬,時念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聲說道,「沒事的,放心吧。」
溫熱的觸感果然讓他舒服了不少,心裡也為時念安慰自己的舉動而感到欣慰。他拍了拍時念的手,拉進自己手裡,說道,「小楊,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我有事跟太太說。」
這聽在小楊的耳朵里就好像是特設令,他二話沒說就收拾好那一堆X光片,站起身子微微鞠了躬。
「先生,您保重身體!太太,辛苦您了。」
說完,就準備離開,可卻被時念叫住了。
「小楊,我送你。」
這話來的奇怪,小楊心裡正納悶,誰知先生竟然同意了,太太也邁開步子跟著他往出走,一直走到樓梯口,太太才停住了腳步。
「小楊,剛才我看先生臉色不太好,應該不是傷口痛吧?」
試探的話問出口,自然給了小楊一記警鐘。太太從不過問太多關於先生的事情,看來現在竟然有了轉變。
思考再三,他還是決定告訴太太實情。
「是的太太,先生從不會因為皮肉之痛變臉色。剛才,先生是在自責。沈夫人前兩天躁鬱症突發,您也知道,那天我把派給先生的看護全都叫了回去。一來,是老宅的確缺人手,二來,沈夫人之所以躁鬱症突發,就是因為先生的話刺激到了她……」
他沒說其實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想給太太先生製造獨處的機會。想著這種事要是明說出來,怕是會讓向來臉皮薄的太太尷尬吧。
小楊下樓之後,她就默默地回了病房。只不過心裡有點亂,所以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沒說一句話,而是緊緊的皺著眉頭。
「你不是該恨她么,為什麼還難過?」
這句話算是把窗戶紙捅破了,可原本他還不想這麼早的逼著自己提起這件事。只是時念給他的反應不正常,他心裡鬆動了。
是該恨的,自己丈夫的母親想要害死她和弟弟,誰能不恨?她只是設身處地的想了想沈弈的處境罷了。
「恨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她不過是個女人,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如果我知道了那樣的事情,可能比她做的還絕情也不一定。」
一番話說的平淡,可話里話外竟然透露出一股同情和悲憫來。
別說沈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他醒來之後,自己好像變了些什麼地方,可又說不上來。
「時念……」
話音未落,卻忽然又有人敲門。
原來是護士長來換藥,這幾天沈弈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疤了,所以換藥的次數也就多了起來,不僅是促進新肌。膚生長的,也有很多是鎮痛止癢的葯,一天下來能換七八瓶。
換完吊瓶,護士長本來打算給沈先生再換換藥,可看沈太太也在,就順水推舟的教了教她怎麼換藥的辦法,然後留了藥品和紗布,趕緊出了房間,把病房留給了夫妻二人。
「我不太會換藥,不過我輕著點兒,要是弄疼了你就說!」
沈弈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有些好笑,點了點頭,知道她不敢拆紗布,索性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地把舊的紗布拿了下來。
傷口雖然不大,但還是有血漬滲出來,加上藥水的顏色,看著就讓人觸目驚心,難以想象到當初他是用什麼樣的毅力,抱著時念從船上跳下來,還把她安然無恙的帶了回來……
忍著鼻尖的酸澀,時念拿了棉花沾了些許酒精,輕輕的在傷口周圍塗抹了幾圈,一邊塗一邊吹著涼風,生怕弄疼了他。
隨後又換了好幾次酒精棉,這才擦乾淨了傷口。雖然還是很緊張,但她硬著頭皮還是把新的葯敷好,纏上了紗布,貼好膠布,這才鬆了一口氣。
「辛苦你了。」
臉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她有些呆愣,卻看見沈弈眼裡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一般,泛著碎光,直擊到她心裡去了。
果然,人長得好看,做什麼都會讓人覺得是一種享受。沈家老夫人犯了病之後就一直在家裡靜養,雖然心裡十分惦念她兒子,但是也無可奈何。她整個人的狀態都不怎麼好,兒子請來的韋德醫生囑咐過,最好不要出門。以免受風再加重了病情。
這倒是讓時念輕鬆了不少,畢竟每天在醫院照顧著。難免會跟她碰面。這麼一來,不僅她的病情能減輕,自己也少了很多煩心事。
其實嫁給沈弈的這三年。都是他在照顧自己,要不是跟弟弟在外淪落的那段時光記憶猶新,怕是她根本照顧不了他。
當然。這些也多虧了醫院這些醫生護士的幫忙。尤其是護士長。有事沒事就會給她傳授一些照顧人的經驗,把看家的本領都傾囊相授。
以前連煮粥都會燙到手的人。現在已經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做出三菜一湯了。雖然不過是些家常飯菜,可這對沈弈來說,不可謂不是驚喜。
「今天的菜怎麼樣,咸不咸?」
眼裡閃著希冀的光芒,時念握著筷子等待著他的回答。好像是迫切希望得到老師誇獎的小學生一般,可愛的緊。
其實味道已經不錯了,雖然跟沈弈平時挑剔的食物品評標準來說還差了很遠。但是勝在心意不是么。
「嗯,不錯,就是有點苦。」
說著。他還皺著眉毛,很像是為了安慰她而努力下咽的模樣。
「苦?這可是雞蛋啊,怎麼會苦!」
奇怪不已,只好自己下筷子嘗了一口。可入口的味道帶著雞蛋的嫩滑,小蔥的清香,還有淡淡的蝦仁味道,一點兒也不苦!分明就是他在故意逗她!
「好啊,你騙我!」
舉起拿筷子的手,說著就要往那張俊臉上招呼,可就在要觸碰到沈弈的前一剎那,筷子忽然變了方向,朝著沈弈的臉上輕輕抹了一下,把油漬留在了上面!
「膽子變大了,嗯?」
抓住那隻作惡的小手,搶過來手裡的筷子放在桌上,沈弈拉住她另一隻胳膊,把人往面前一帶,然後兩個人之間的縫隙就不足兩公分了,溫熱的呼吸四處發散,很快就讓時念紅了臉。
「時念,你是不是以為我忘了,該怎麼懲罰你你才會聽話?」
曖昧的話一出口,就讓時念想起了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畫面,只好偏過頭去,瓮聲瓮氣的說了句,「是你先騙我的!」
不說還好,見她絲毫沒有後悔的態度,心裡忽然就想要好好「懲罰」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倔強女人。
「時念,你看著我。」
突然變得冰冷的語氣,讓她心裡一驚,難道他真的生氣了?
急忙回過頭去,卻發現他眼裡絲毫沒有生氣的神色,滿滿的都是戲謔。可還沒等她發作,就被掠奪了空氣。
溫熱而有力的唇舌在她嘴裡肆無忌憚的掠奪著,牙齒、舌頭、甚至連上顎都沒有被放過,一一接收著懲罰的洗禮。
原以為這場懲罰會持續很久,可就在她快呼吸不暢的時候,就被鬆開了。
「這樣吃才不苦。」
嗔了他一眼,時念趕緊端起飯碗開始悶頭扒飯,生怕他再說些什麼讓她的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其實在醫院的這段日子過得很舒服,要不是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回去處理,沈弈是一點兒也不想出院。雖然這並不符合他一貫的形象,可是除了總裁之外,他也不過是一個貪戀妻子溫柔照料的男人,這無可厚非。
「沈弈,讓我幫你換藥吧,護士長說這幾天必須得勤換藥。因為你的傷口正在結痂,如果不及時換藥的話很容易讓傷口留下疤痕。」
「好,聽你的。」
他近乎溫柔地回應了一聲。
這種語氣實在是少見,他可是沈弈啊,為什麼會這麼說話?他一貫都是冷靜自持的不是么?
其實道理很簡單。
因為這幾天的悉心照料,早已經讓沈弈相信,她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自然也就在不知不覺中放緩了態度,兩人也不再總是動不動就會劍拔弩張。
而時念怎麼想呢?
她也不太清楚,只不過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那層阻礙總算是少了一大部分,最起碼沈弈不是殺害他母親的兇手,而且還救了她和弟弟的命。無論怎麼說她心裡對沈弈的感情,總是感激大過於恨的。
更何況之前那些恨,大多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只是自己一直固執地相信那是沈弈對她的禁錮和欺騙,所以她怎麼可能會留意其實自己早就對沈弈產生了感情。
就在換藥的間隙,沈弈忽然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突然變了臉色,一副捉摸不透的樣子,臉上一片灰暗。
「咯噔」一聲,她心裡突然有什麼就開始倒了。
通常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一定是出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否則,他絕不會讓自己出現這麼大的情緒變化。
「出什麼事了?」
她心裡開始隱隱地擔憂起來,就害怕是那件事。可按理來說,就算是躁鬱症複發,也沒有這麼快出事的吧?
不過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時念,蘇影她永遠瘋了……一輩子都要待在精神病院里,不能出來。今天就是她去精神病院的日子。」
聽見這個消息,她心裡說沒有震驚,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沈弈的反應,卻分明透露著一股惋惜和擔憂。
看來還是自己太過天真了!他怎麼會對自己有感情呢?他心裡在乎的,永遠只有那個女人吧。
「你別亂想,我只是有點內疚,畢竟我答應他哥要照顧好她。」見她變了神色,他只好解釋。
以往他對這種事情根本不屑於解釋,只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自從上次他明確的拒絕了林辰之後,沈弈就明白,她心裡不是沒有自己。所以他當然也要撇清和蘇影的關係,以免這個小女人誤會。
難道這三年來他們走的彎路還不夠嗎,何苦再互相為難呢?
「我記得付……媽說,蘇影也在這家醫院。你要是實在擔心的話,就去看看吧。不用管我,我就在這兒一個人待會兒。」
聽見他的解釋,她心裡好受了很多。又顧慮著他和蘇影哥哥的關係,就只好這麼說。
「我不去,除非……」
「除非什麼?」
最後的結果,就是在沈弈的再三勸說下,帶著她一起去看了蘇影。
雖然蘇影已經被沈弈封殺了,但就憑她那麼漂亮的臉蛋和完美的身材,再怎麼說也會在人們心裡留下一星半點的印象。只可惜,已經是得了失心瘋的人,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個瘋子罷了!
時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大明星蘇影嗎?
雙頰凹陷了下去,顴骨突出,整個人都沒了神采,臉上一片灰白,就連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嘴裡還念念有詞,不停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速度忽快忽慢的,就好像是在追趕或是躲避著什麼東西。
要不是真的親眼見過蘇影以前的樣子,她都懷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而反觀沈弈,他的眼裡,竟然透著一片冷漠。不是他絕情,只是一想到時念出事的那天,自己本來沒有公務需要出差,可偏偏卻被這個女人憑藉著以前的人脈,硬生生騙的他差一點就要坐飛機出國。
他心裡只覺得這就是報應,如果不是她一味的想要拆散他和時念,怎麼會受了刺激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自己不是沒給過她機會,只可惜她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一旁的醫生看見熟悉的面孔,立即反應過來這好像就是最近住在他們醫院的沈先生。於是立即湊上前去,跟他大概說了一下裡面那個女人的情況。
「這種失心瘋很少見啊,肯定是受了巨大的外界刺激才會突然誘發了病因,竟然也沒有人來看她,這麼下去肯定是不會好了。唉……真是可憐啊!」
「嗯,麻煩醫生了。她轉院的手續和費用全部由我負責,到時候麻煩醫生跟我的助理聯繫。」
醫生還在後面感嘆著蘇影的悲慘身世,可他卻已經帶著有些同情的女人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現在安心了吧,沒事不要亂吃醋。」
看著還在神傷的女人,沈弈只好出聲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誰吃醋了,你別亂說!」
她的聲音拔高了不少,可眼神卻四處亂飄,就是不敢看沈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有一種被說中心思的害羞。
可是忽然被人用手掌捧著腦袋抬了起來,她不得不看著對方的眼睛。只見裡面像是散開了一圈一圈的波浪,澄澈而又真摯。
「時念,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的倔強。」
不等她反應,卻又聽見這麼一句讓她很難反應過來的話!
「可是我愛你,愛你的所有。」
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得厲害,就差跳出嗓子眼來了!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想好說什麼,就融化在了兩片略厚的唇瓣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這一句告白,她如今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也感受到了!沈弈一反常態的告白讓沈太太一時半會兒不知所措,以前礙著太多難以啟齒的原因,她總是不願正面去想這些事情。可如今的狀態已經煥然一新。他親口告訴自己「愛她所有」,蘇影也得了失心瘋,再也無法成為兩人的阻礙。而至於付淑慧,時念知道整個沈家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到頭來就不會有別人反對的機會。
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相信這告白是發自肺腑的。但好像在經歷過生死的考驗之後,她就再也無法忽視這個寧願付出生命。也要護她周全的男人了。
可時念活了二十幾年,似乎從未體驗過心動的感覺,所以也就一直裝著鴕鳥。只要沈弈不逼迫她。維持現狀就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沈家的生意幾乎覆蓋了世界各地的國家。沈弈作為總裁。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畢竟是跨國的集團,即便總裁不在。也依舊可以照常運轉,只是有些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須經過他決策的,才會有助理打電話來醫院。
「咣咣咣!」
時念開門,見是神情嚴肅的主治醫師帶著一群全副武裝護士站在門外,就急忙側身請了他們進來。
「沈先生,在沈太太的悉心照料下。您傷口的癒合狀態非常好。今天是原定好給您拆線的日子,請問您是否決定今天拆線?不過醫院的建議是,最好可以今天拆線。以免耽誤太多時間。會很容易導致傷口和線長合在一起,拆線時引起傷口再次出血……」
分明是只能今天拆線,可醫生這番話說的確是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怕是擔心這位脾氣不怎麼好的沈先生前幾天告訴主治醫師的話讓他心有餘悸吧。
時念倒是希望越早拆線越好,看著每天窩在病房裡的人,她覺得這完全是屈才,把大號的時間都浪費在這醫院之中。他本是商海沉浮中的一艘巨輪,卻無可奈何地因為自己這顆小礁石而擱淺了這麼久。
最後沈弈自然答應了今天拆線,只不過卻一定要讓妻子進去陪同。雖然外人眼裡這是夫妻伉儷情深,但時念心裡知道,他只是擔心自己趁機離開吧。
「沈太太,手術進行得很成功。現在您可以跟著護士一起,送沈先生回病房休息了。雖說是個小手術,但是為了確保沈先生的安全,還是需要再觀察二十四個小時。辛苦您了,沈太太。」
點點頭,她轉身幫沈弈蓋好了被子,原本準備自己推著他回病房的,可誰知一抬腳就有些頭暈目眩。護士長看她臉色蒼白,心想怕是剛才在手術是受了驚嚇,急忙趕上去接過了時念手裡的推床。
「沈太太,看您臉色不太好,還是讓小王扶著您回病房休息吧,沈先生就交給我好了。就算要照顧沈先生,您也得養好精神才行啊。」
實在暈眩的厲害,她只好點頭同意。只不過拒絕了小王的好意,自己扶著牆慢慢踱著步子,回了病房。
沈弈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多,睜眼沒看見時念,叫了兩聲也不見回應,心裡一緊就要起身下床去找。只不過病房裡燈線太過暗沉,慌亂中竟然把床頭上的檯燈打落在地,「踢里哐啷」一陣雜響!
「怎麼了!」
一聲嬌呼,半黑的光線中突然閃出一個嬌小的身影,沖著床邊奔了過來。尋找著微弱的光源,摸索著把檯燈放回了原處,原本還準備去打開病房的吊燈,誰知竟然被沈弈一把抓住了手腕!
「為什麼叫你不出聲,你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冷,聽得出來是從牙齒中擠出來的,不用說時念也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可她還是用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這才柔聲說道,「我不過在浴室洗澡,水聲開的大了些,所以沒聽見。怎麼了嗎?」
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他也就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沒事」
雖然明白他一定是緊張自己會偷溜,但她決定不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不會輕易離開。而心裡的種種矛盾,也暫時被擱置在了一邊。
一般來說,傷口拆線后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沈弈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能出差錯,為了大局著想,沈弈又在醫院呆夠了一個星期,才被准許出院。
只不過,住院的這段時間實在是耗費了太多功夫,所以一出院,沈弈來不及休息,就急忙趕往公司處理公務了,只留了時念一個人在家。
家裡的傭人和保姆並沒有被辭退,只不過是出售自己,閑著沒事,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不用,麻煩傭人和保姆了,所以家務事大部分都是使出自己在做。
可沈家畢竟不是平凡人家,哪裡來的那麼多家務要她做的。左右閑來無事,又不能整天呆在別墅中足不出戶,所以時念就決定去戒毒所看看弟弟。
以前沒有沈弈的允許,她絕對不敢去監獄看弟弟,唯一的那次,她去了也沒見到人。最後還不是被沈弈氣勢洶洶地帶回了別墅。
好在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兩人之間的大部分誤會早已經煙消雲散,相處的感覺也越來越朝著真正的夫妻之間靠攏。所以她決定去之前,給沈弈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還派了小楊來接太太。
弟弟這些年跟著她受了不少的苦,雖說在監獄和戒毒所都有沈弈派人照顧著,但到底不比時家還沒落敗的時候。所以時念去之前還是進了一趟超市,買了一些日用品和一些零嘴,大包小包的,這才等著小楊來她去戒毒所。
其實章路一的毒癮已經戒掉了一大半,上一次突發,只不過是因為好久沒有吸毒,又沒有受到良好的戒毒訓練,所以才會突然發作難以忍受。好在他毅力堅強才沒有被時念看出什麼來,如果不是沈弈告訴她的話,估計時念還不知道章路一併沒有完全戒掉毒癮。
這家戒毒所自然是全市最好的一家,所以想小楊報上沈弈的名號,很快就有人帶了章路一出來。
姐弟倆一見面都紅了眼睛,哽咽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路一,你在裡面還好嗎?」
時念心裡的話千迴百轉,到了還是只說了這一句,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弟弟那凹陷下去的臉頰,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姐姐能來看自己已經是很讓人開心的事情了,他即便在戒毒所里受了很多苦,也只是淡淡的說道,「姐,我沒事,在這裡挺好的,你別擔心我!」
重重地點了點頭,她拿出自己買來的一堆東西,想要交給弟弟。可戒毒所畢竟還是有規定的,所以這些東西拿來,按照規定也不能留下。
見太太臉上露出傷心的神色,小楊朝著一邊的看管使了個眼色。看管人員倒也機靈,跟著小楊去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兩相商談之下,那一包東西還是被留在了戒毒所,只是拿取必須有專門人員看管著才行。但這對章路一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
他心裡對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姐夫的感激之情,不禁又加深了一層。只盼著自己能早些出去,說服著自己那個倔強的姐姐好好和姐夫過日子。
自從出院之後,沈弈就很少會在公司吃飯,也不會定外賣,總是會趕回家裡來,享受時念的手藝。也許在外人眼裡這不可思議,但其實他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樂在其中了。
今天回家的時候,本以為時念不會在家,見了弟弟會多呆些時間。可誰知一進家門就看見餐桌上已經準備好了四菜一湯。都是平日里自己喜歡的菜色,看著色彩鮮艷,格外可口。
在廚房找到了人,他問道,「累不累?要不要我幫忙?」
時念聽見熟悉的聲音倒也沒被嚇到,笑了笑說,「沒事,你去休息吧,上一天班也該累了。就是個湯而已,馬上就能燉好了!」
氣氛合宜的晚餐時間之後,時念竟然拿出一瓶不波爾多紅酒、兩個酒杯放在客廳的桌上,這才轉身去廚房收拾碗筷。
沈弈洗完澡出來,看見客廳桌上的紅酒,不自覺的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正巧時念也剛好收拾好了碗筷,朝著客廳走過來。
「今天怎麼有心情跟我喝酒,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還是,你有話要跟我說?」
啟瓶器拔開瓶塞,一股甜馥的葡萄酒香氣就溢滿了口鼻。時念倒了相等的兩杯酒,拿起一杯給了他。
「怎麼,喝點酒也必須要找個理由嗎?」
一杯酒就那麼飛快地被她灌進肚子里,很快臉上就浮現了紅暈。借著暖黃的燈光,沈弈從她眼中看出來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是好像不同於閃躲,而是更加深刻的東西。
「沈弈,謝謝你。」
話音剛落就看見他皺起眉毛,她只好伸手去撫平了那些多餘的褶皺。嘴邊泛起笑靨,「謝謝你救了我母親,也救了我和弟弟。三年了,這一句話我憋在心裡好久了,今天終於說了出來。」
「你不必感謝我,我母親向你解釋過當初我同意跟你結婚的理由,雖然有些偏頗。但與我當初的想法相差不遠。」
不是他非要在這麼溫情的時機說這些傷人的話,只不過他厭惡她這幅樣子,好像是自己做那些事情只圖一聲謝謝。那麼廉價又可笑。
「沈弈,我不是只想謝謝你。」
看他好像有些生氣。時念心裡微微一動,深吸一口氣又接著說道,「我只不過是想要跟你老實交代一件事情。藏在我心裡很久了!」
交代什麼,說自己只不過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恩情才會照顧他這麼久么?心裡的煩悶洶湧而至,沈弈十分不耐地放下酒杯。起身就要上樓。
可沒想到。腰間卻突然多了一雙手臂。緊緊地環繞著他!
「你別走,唔。別走……」
時念向來沒有什麼酒量,這會兒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所以幾乎下意識地就抱住了沈弈的腰,死活不肯鬆手。
「時念,鬆手。」
沒想到她喝醉酒之後手勁兒那麼大,使了半成力道也沒能掰開。又怕傷了她,只好任由她抱著,只不過語氣冰冷了很多。
可時念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緊緊地抱著他的腰,然後從沙發上緩緩站起了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他背上。小臉蹭來蹭去的。嘴裡還不停地在說著什麼話,只不過聲音太小,沈弈聽不清楚。
實在沒辦法,沈弈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一個轉身就摟著她的脖子抱了起來,朝著樓上的卧室走去。
「要不要洗澡?」
可她卻一點兒也不領情,只是傻傻地笑著,嘴裡不停嘟囔。身子也不安寧,在床上滾來滾去,活脫脫就像是個泥鰍一般。
原本剛才她讓自己生氣難堪,絲毫沒有想管她的意思,可醉酒的人要是不洗個澡,第二天肯定會渾身發臭!
罷了,自己算是真的栽在這個倔強的女人身上了,就算她不接受自己也不忍心看她難受。
迅速地在浴缸里放滿了水,沈弈小心著力道幫她脫掉了身上的阻礙,然後抱著光溜溜的人進了浴室。
也許是忽然接觸到冰冷的空氣,懷裡的人竟然微微地打了幾個冷戰,小臉也皺縮成一團,模樣倒是搞笑的緊,一點兒也不像是之前那麼充滿防備的樣子。
把人放進撒好花瓣和香氛的浴缸,拿了泡泡球在她身上輕輕地擦拭著,一下一下都恰到好處,時念迷迷糊糊地感受到這份溫柔,竟然情不自禁地開始軟。糯地呻,吟出聲。
嬌媚無骨的聲音,再加上光滑白皙的皮膚和紅色的玫瑰花瓣交相輝映,還有時不時噴洒在他頸邊的溫熱呼吸,這簡直是對沈弈自控力的最大考驗!
他幾乎已經感覺到身下開始蘇醒的昂揚正在蓄勢待發,就等著一個時機開始為所欲為!可眼下時念還在浴缸里,昏昏沉沉的,他倒也不忍心就這麼「霸王硬上弓」。所以只好十分敏捷地給她洗了個澡,包了浴巾就把人放在了鬆軟的被窩裡。
然後又轉身進去洗了個涼水澡,這才穿好睡衣躺進被窩裡。
黑暗之中,兩個人靠得很近。溫熱的呼吸互相噴洒在對方的臉上,交纏在一起,不由得生髮出一些曖。昧的氣息來。
沈弈想了想,還是伸出長臂來,把醉酒的人摟進自己的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這才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剛才她忽然要和自己喝酒的畫面,還一直在腦海中不停的回放,驚喜的憂愁的悲傷的,情緒一股腦的向他襲來,不停地翻滾著,可卻始終找不著突破口。
所以一向好眠的沈弈,過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睜開眼,看著懷裡迷迷糊糊的人,心裡不由得覺著自己最近好像對她太好了,
好到她竟然敢這麼肆無忌憚,不僅跟自己裝聾作啞,還敢喝醉酒!
就在這個時候,沈弈的腰間忽然有些癢,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在他的腰間滑動。
伸手一抓,果然是懷裡這個女人柔弱無骨的小手。
「時念,裝睡好玩嗎,嗯?」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向上揚,她幾乎是在話音剛落的同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我……」
她覺得自己沒用極了,竟然裝睡了這麼久,還是被他發現了。
無法接受她的逃避,沈弈幾乎是立即伸出自己的大手朝著她軟。綿挺。翹,卻又毫無遮掩的胸部就開始不停的揉。捏。
「剛才在浴室不是表現的挺好嗎?怎麼,害羞了?現在怕是來不及了吧!?」
還不等時念開口解釋,他就被擒住了雙唇,靈活的舌頭在她嘴裡,不停的翻攪。
即便她再想抗拒,可男女體力的差距還是讓她沒有辦法,推開壓制著自己的人,只好承受這一切。
終於,在她覺得自己的嘴唇,快要麻的沒有知覺的時候,總算是被放開了。她立即大口地呼吸著,補充著被搶奪乾淨的空氣。
可是他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她,開了床頭燈,看著她潮紅的臉頰,幾乎立即想要提槍上陣。可剛剛觸碰到綿軟的底,褲,就被她制止了!
「不要!」
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讓她立即清醒了過來,按住了作惡的手!不是她想拒絕,只不過她今天想說的話還沒說完,怎麼可以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做那種事情呢!
「不要?這可由不得你,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
「我哪兒有犯錯!你不能這樣,沈弈,啊……」
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她就感覺到自己似乎要被這個粗魯的男人硬生生撕破了!
「沈弈你聽我說!!」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了沈弈的鉗制,坐起身來用被子包好了自己,眼中泛著水光般看著他。
興緻沒了一大半,又看著她眼中的委屈,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著,「你最好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我不想聽什麼沒用的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神色,心裡的想法換了又換,這才看著沈弈說道,「沈弈,我是真心想要感謝你。除此之外,也想正式的告訴你,我跟你一樣,討厭你的霸道和強勢!」
聽見這話,他眉宇之間的皺褶更加深了幾分,幾乎想要立即按到這個女人,好好懲罰她!滋味那麼甜美的嘴巴里,竟然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可還不等他動作,她卻伸出手來放在自己的左胸口,眼神堅定地開口道,「沈弈,這些日子我一直想要告訴你,雖然我們做了三年名義上的夫妻,可我……還是愛上你了!」
話音一落,兩人竟然都像是定格了一般,呆愣地坐著看向對方!
良久,沈弈突然懷疑地開口道,「時念,你再說一次!」
看他神色明顯是喜悅的,她心裡也開始動容起來,「我愛你,跟你一樣,雖然討厭你很多地方,可還是好愛你,愛你的全部。」
說罷,不等他有所反應,她就傾身向前,主動地遞上了自己的唇瓣,一點一點地在他的唇瓣上摩挲親吻著……
只不過這種事情哪裡有她主動的時候,沈弈愣了一下就立即反客為主!只不過不同於以往的侵略式的掠奪,唇瓣之間的交纏溫柔而又連綿,他一遍一遍地描繪著她的唇形,從香嫩的軟肉一直到整齊的貝齒,還有濕滑的小舌頭,都被一一舔舐著,愛撫著,深情不已。
而被溫柔以待的人呢,她的腦海中就好像炸開了無數種色彩斑斕的煙花,讓所有的思緒都不停地交纏著,最終糅。合為幸福感,在從未有過的極致深吻之中開始慢慢發酵。
「老婆,明天起不來就多睡會兒……」
一句曖昧不已的話還沒說完整,身上就已經被脫了個精光。
「叫我!」
暗啞的聲音帶著迷惑人心的力量,他急促的呼吸不停地刺激著她的耳垂,心裡的動容和全身的快。感不停翻滾,她不由自主的就喊了出來,「啊……老公……你慢點……好快……」
只不過這話聽進沈弈耳朵里,只能是催動他加快頻率的最好暗示!
一室的春光,終於在這個月光瀰漫的夜晚,開始散發出一種最古老的氣息來。
那是屬於愛情的芬芳,兩個人的心再也沒有了縫隙,就好像是彼此深入的距離!
一夜貪歡,後果自然很嚴重。
時念醒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試著活動了下自己的四肢。結果稍微一動就是陣陣酸軟,絲毫沒有多餘的力氣移動。
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沈弈,心裡有點抱怨。就算是表明心跡之後兩人都有些情難自持。可是也不用這麼沒有節制啊……雖然她現在辭職在家,可他不是還要去公司上班的么!
「早。老婆。」
「早……」
忽然睜開的眼睛讓她沒能來得及收起臉上抱怨的神色,立即就落入了沈弈的眼裡。手隨心動,他伸手在她身上按揉著。幾乎不用溝通就知道她在抱怨自己昨晚的不知休止。只不過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愧疚感,他不覺得自己過分。
他等了快四年時間,才換來她一句心意。難道不應該好好索取一下回報嗎?
「你不是還要上班么。快起來去公司吧。別遲到了!」
有些無法忽視沈弈眼裡的光芒,她只好趕緊找了話題。打斷這尷尬的氣氛。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偏了開來,最終落在了沈弈的勃頸處。
「我還從來不知道,你原來也會咬人啊,嗯?」看她目光所及之處,赫然是昨晚情動之時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草莓,他就忍不住想要再來幾個回合。好讓沉醉在情潮之中的小妖精再多出現一會兒。
胡亂地拂開身上的大手,她可不想自己今天一整天都在床上度過!
「哎呀,老公你快去上班!」
聽見這個滿意的稱呼。他不禁嘴角上揚了起來。輕輕地在她唇上輾轉了一會兒,也就起身去了浴室。
雖然這樣的嬌嗔更勝似於無言的邀請,可沈弈還是決定暫時放過自己的妻子。要是逼急了。怕是小刺蝟又要讓他好受了。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可是絲毫都沒有忘記。
「最近沒事還是別去戒毒所,他現在就差臨門一腳,等他出來你們再好好團聚也不遲。孰輕孰重,我想你應該分得清楚吧。」
見被窩裡的人點了點頭,沈弈這才放下擦頭髮的毛巾,當著她的面解開了浴袍,換好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要是以前,時念肯定會罵他「臭流氓」,甚至還會跑進別的房間去,直到確定他換好了衣服才會出來。可今時不同往日,在經歷了昨晚的纏綿之後,她心裡最後的一層阻礙也沒有了,倒是淡定自如起來。
「我今天可以出去么,想去逛街了。」
點點頭,沈弈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揉了揉她亂蓬蓬的發頂,「當然可以。老婆,你知道這一聲稱呼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
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進去,她一直等著外邊沒了聲響才敢把自己露出來。不知道為什麼,聽著沈弈一聲一聲地叫著她「老婆」,心裡總是像裝了一個馬達一般,噗噗噗跳個不停。並非她還是少不更事的小女人,會因為戀人之間的一點親密就面紅耳赤。
只不過那人是沈弈啊,你無法想象,平日里好似處在雲層之中的男人,突然有一天俯身下來,願意與你做一對平凡夫妻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光景,一如時念現在。
沈氏集團這兩天因為總裁的回歸,人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畢竟這位冷麵總裁總是慣於實施鐵血手腕,任何不該犯的錯誤一旦出現,那麼犯錯的人就要做好接受嚴厲處罰的準備。
也許是扣掉一整年的獎金,或者連帶著自己的直屬上級和同部門人員一起處置,情節最嚴重的,開除之後絕對不會再有在沈氏集團所屬的行業內重新找到工作的機會。
不過這次足足過了一個星期,沈氏集團的員工也沒有任何一個被開除掉的。他們的總裁雖然還是那麼不苟言笑,但言語之中好像多了一份親切。這小小的改變很快在業內引起了巨大的變化,前來應聘的人不知不覺又翻了好幾倍。
今天天氣很好,深秋季節能有這麼一個暖陽和煦的日子實屬不易。時念穿了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簡單地畫了一個淡妝就準備出門。冰箱里的食材已經不多了,她得去一趟超市才行。
司機見太太出來,急忙開了車等在門口。不過時念拒絕了,說是大好的天氣,自己一個人去也行。雖然司機不怎麼放心,可拗不過太太那麼強硬的口吻,只好答應了下來。但還是跟太太約定好,如果兩個小時之內她還沒有回來,就一定要通知家裡。
看司機那麼緊張,她心裡有些好笑,但明白肯定是沈弈定下的規矩,也就點頭同意了。怕是自己抑鬱的那段日子逃走了兩次,雖然都被他帶了回來,但多少都給那個霸道的男人心裡留下了陰影吧。
確實當了「家庭煮婦」的這些日子,每天晚上她都會好眠,儘管是任著那人折騰,可還是經常一覺到天亮,連夢都不會做一個。這種踏實的感覺實在讓她貪戀起來,沒事的時候甚至還會想想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光景,不知不覺竟然跟那些陷入戀愛的少女有了一樣的心思。
只不過這份心思得來不易,足足晚了三年的時候,所以她心裡縱然還有溝壑,也盡量避免著不去多想。沒有人喜歡自虐,既然幸福就在手邊了,她絕對不會退縮。就和當初怎麼也不相信沈弈和自己的契約婚姻會有什麼實質發展一樣,她倔起來很少有人能改變。
回到別墅的時候,時念隔了很遠就發現門口有一個矮矮的影子在不停地踱步,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早上要送自己出門的司機先生。
「喏,正好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我沒遲到吧?陳師傅?」
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陳師傅,她掏出手機放在他面前,臉上的笑容恣意,眼裡還有些狡黠的光芒。
「哎喲,太太您總算回來了!東西我幫您提進去,您快點進去吧!」司機臉上哭笑不得,不停地揮著手,示意太太趕快到別墅里去。
還不等司機放下東西,時念就看見客廳里站著一個周遭都是寒氣的男人,趕緊轉身接過東西,讓陳師傅快些出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
男人眯著眼,看她的神色里充滿著疑惑,隱隱還夾雜著不安的成分。他一回家就沒看見人影,等了一個小時多還不見回來,也沒接到電話,不安的因子差一點就要催動他派人去超市捉她回來!
「買的東西多,就多耽誤了一會兒,也沒超過兩個小時嘛!」
雖然自己沒做錯什麼,可是他的眼神卻分明包含著責怪,她心裡也竟然跟著愧疚起來。好像自從他受傷醒來之後,就很怕自己不見。
一向穩定沉著的人,就連面對商場上那些可怕手段也不會皺眉,以往雖然也限制著她的自由,可她還從未見過沈弈這麼擔驚受怕的樣子。心裡隱隱開始擔憂,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她不曾察覺的么?
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他接過時念手裡的大包小包放在桌上,拉著時念一起把那些東西放在該放的位置。看著冰箱被時念買來的東西填滿,他心裡的空缺好像也彌補了不少,這才轉身看著時念。
「以後沒個半小時就發個信息給我,出門的話就十分鐘一次,我有空的話就跟你一起出去,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知道了嗎?」
被沈弈捧著腦袋,感受著從相接觸的皮膚之間傳來的溫度,她心裡暖融融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小心翼翼,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了。」
這麼平靜而又溫暖的日子又過了約莫兩個星期左右,距離章路一戒毒成功的日子就只剩下一個月不到了,想著弟弟馬上就要徹底擺脫毒癮,她心裡就止不住的雀躍,就連每天固定的三菜一湯都被升級成了四菜一湯外加一份水果沙拉,或是飯後甜點。
雖然她沒有明說,可沈弈哪裡不知道這其實是她在變著花樣兒的感激自己呢。雖然心裡覺得這根本沒必要,可還是很樂意每天吃到妻子精心準備的飯菜。
晚飯後沈弈沒有什麼工作要處理,索性就陪著她窩在沙發上,只留了一盞燈,兩人雖然不怎麼說話,也不開電視,但互相聽著對方的心跳聲,好像更能讓人舒適。
「老婆,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選一個最喜歡的告訴我。」
時念微微動了動腦袋,偏過頭去看他的眼睛,正好他也低下頭來看她。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他沒說話,只是從懷裡掏出幾分地圖和景點介紹來,塞進她手裡,用眼神傳遞著信息。
時念倒也不扭捏,挨個翻開仔細的看著,時不時還問問他的意見,覺得真有些夫妻一起決定旅行地點的意思,心裡像是打翻了蜜罐似的。
「我喜歡這片海島,小時候我看過一部電影,具體是講什麼的記不太清了。可是有幾個特別美的場景我一直記了很多年,一直想著什麼時候去看看!」
看著她眼裡的雀躍,沈弈決定了下來。這次補償給她的蜜月旅行,就定在了加拉帕戈斯群島。加拉帕戈斯群島隸屬於厄瓜多,它跨越了赤道兩側,沉溺在太平洋里。看起來孤獨深遠,但卻事每個到達這裡的遊客心中最美麗的群島。
沈弈第一站帶著她去了基多,自然是為了那個「地球的中心」赤道紀念碑而去。兩人站在白線兩邊握著對方的手。頗有點跨越了地球南北的意思。他不喜歡拍照,平時就連採訪都很少接受。閃光燈的刺眼程度實在讓他覺得厭惡。
可是這次出來每到一處,時念都會拉著他拍照留念,雖然心裡不怎麼樂意。可難得出來旅行,沈弈總是十分分配的滿足她每一個小要求。
「老公,聖安娜山腳下那裡你覺得怎麼樣?花花綠綠的房子重疊在一起。錯落有致。跟咱們古老的水墨畫不相上下吧!」
靠在溫暖寬厚的胸膛上。她喋喋不休的跟沈弈探討著這一路來的驚喜和見聞,有時候她的話甚至多到沈弈忍不住用一記纏綿的吻來結束話題。
「嗯。那裡的人也都很熱情。喜歡的話,在那兒買套房子吧,每年這個時候我帶你來度假。」揉了揉她的發頂,他眼裡的光芒平和而又溫暖。
時念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每年來度假住賓館就好了啊。買套房子沒什麼必要吧,還要請傭人打掃。沈先生,知道你不在乎那些。可萬一別人知道了是我喜歡那兒你才買的房子,會不會覺得你這是想要金屋藏嬌啊?」
「藏著你?你想多了,沒有人不知道你是我沈弈的妻子。」
來不及反駁,沈弈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把所有的都吞進了肚子里。連帶著他的擔憂,即便是上次已經公開過自己和她的關係,但除了蜜月旅行之外,他還欠著她一場名正言順的婚禮……
旅行的時光總是免不了趕車和坐船,尤其是到這種周遭都是海洋的群島地界來,難免會有很多顛簸的路途。好在沈弈身體恢復的不錯,又選了最舒適的交通方式,到底沒讓兩人在這方面遭多少罪。
「明天就要去加拉帕戈斯了,還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列個單子交給小楊去買吧。」
雖然時念很想享受一下自己購物的樂趣,但是顧慮到明天的行程,還是接受了他的提議。不得不說沈弈真是完美到不可思議,之前總是覺得他在上流社會的禮儀社交、商海里的手段上沒有不可戰勝的地方,誰知道這次出來她竟然發現,就連外出旅行的一切事宜都難不住他。
要不是這個男人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她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存在。
「我臉上有東西?」見時念一直盯著自己,他伸手摸了摸臉頰。
「沒有沒有,我走神兒了!待會兒回房間我就去寫單子,你還有什麼想帶回去的么?」怕他猜中自己的心思,她只好急忙轉移了話題。
後來小楊奔波了一整天,從這個區坐輪渡去往另一個區,來來回回好幾次才算買齊了太太列出來的所有東西。雖然疲累不堪,但看見清單上大部分東西都是買給先生的,他心裡倒是比太太還高興。
三年了,他還從來沒見過太太主動給先生買過什麼禮物。雖然當了跑腿的,可他心裡還是很為先生高興的。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不是么!
「MR。沈,船就要開了,麻煩您登船!」
隨行的當地翻譯說著一口不甚流利的中文,他看著臉上掛著冰寒的沈先生心裡就發憷,本來不想開口,可眼看著就要錯過最佳時機,不得不硬著頭皮勸說。
一旁的時念見狀,安撫性地說道,「I』m sorry,my husband have something important must to talk about,please wait a moment!」
怕那個翻譯聽不太懂中文,她只好用英語解釋了幾句。
掛斷電話,他走過去跟那個翻譯交涉了幾句,揮手讓船長開了船。感覺到衣角被拉住了,這才轉身對她說,「對不起老婆,韋德醫生來電話,母親躁鬱症突發,我現在必須趕回去!我讓小楊留下來照顧你,不過別玩太久,記得早點回來!」
說完就要給留在賓館休息的小楊打電話,可卻被時念一把搶了過來。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情玩兒么,蜜月旅行剩我一個還有什麼意義?訂最快的機票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說著就立即撥通了小楊的電話,交回到他手中。
雖說直接定了直接飛回國內的特殊航班,但畢竟隔了幾乎半個地球的距離,從群島飛回去還是用了快要兩天多的時間。
下飛機顧不上休息,家裡的司機已經在航站樓外等候了。他原本不想讓時念跟著一起,但是拗不過她的脾氣,只好帶著她一起回了老宅。
甫一進老宅家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家裡的傭人也都一排排站著,像是列隊迎接一般。還有一個穿著羊毛衫,外套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客廳正中央,見沈弈進來就立即走上前去。
開口就是德語,時念聽不明白,就只好站在原地,場面有些尷尬。
交談了幾句,沈弈回過頭來看她,皺著眉說道,「你先回去吧,讓陳師傅送你。媽這邊情況不是太好,等晚些時候你再過來。」
「究竟怎麼了?」她不太放心,這個理由實在是蹩腳得很,她擔心付淑慧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他一個人沒辦法面面俱到。
搖了搖頭,沈弈摸了摸她的發頂,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然後擁著她朝大門口走去,直到送她上了陳師傅的車,這才轉身進了老宅。
時念根本不願意回去,可是看見他神色里分明有著難言之隱,也就只好順從。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必須得顧全大局,不能由著性子來,即便是為了他好,也有可能並不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而沈弈現在需要的,就是安靜。
「你們全部都下去,沒有管家的吩咐,不許靠近主樓一步。管家,你在門外候著。」他剛一踏進別墅,就吩咐了下去。雷厲風行,一點也不同於剛才對待時念的樣子,呵護中溫柔畢現。
「WEID,你現在可以實話告訴我了吧。」
揉了揉眉心,他嘆著氣走到了母親的房間門前,眼神里儘是探尋。
「抱歉,弈,剛才不得已用德語交流。不是對你太太不敬,只不過,這幾個月來我知道你母親並不喜歡時小姐,所以我迫不得已。至於你母親的情況,我只能說暫時沒有生命之憂。不過,還是你親自去進去看看比較好……」
韋德攤攤手,臉上也顯露出逼不得已的神色。其實他根本沒辦法跟沈弈解釋他母親的病情,天知道這個沈家的老夫人有多麼難對付!
沈弈也沒有為難韋德,點點頭就推門進去了。
「阿弈,你回來了!」
付淑慧猛地看見自己的兒子,心裡的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不由得就流了兩行清淚。臉上的神色哀痛不已,整個人面色蒼白,頭髮也亂糟糟的,的確是病重的樣子。
「媽,您還好么?」
見母親這副模樣,沈弈心裡自然不忍,內疚一涌而上,冷靜自持的他也沒能忍住心中的酸澀之感。正準備起身去問問韋德,母親的病情究竟如何,誰知付淑慧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不停地摩挲,就好像是下一秒兒子就會離開一般,眼裡全是不舍。
沒辦法,沈弈只好任由她那麼做了。直到韋德端著每天按時服用的湯藥進來,他喂著母親全都喝下去,然後才慢慢哄著她睡著。
見母親半百的年齡竟然如同小孩一般,渴求著子女的關懷,沈弈覺得自己好像太過心狠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再也沒回過老宅看望母親一次。
「WEID,你實話告訴我,她的病,究竟是什麼狀態?」
幾下扯鬆了領帶的舒服,沈弈把整個身子都陷進沙發裡面去,閉著眼睛靠在沙發背上,身上的疲倦和無奈竟然毫無掩飾的顯露了出來。好在韋德不僅是德國出色的精神科病理專家,也更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所以也就不用防備著。
「弈,你知道的。躁鬱症這種病情根本無法徹底治好,除非病人能完全忘記之前導致她病發的原因,或者是放下一直執著的東西,否則輕微的刺激就會導致病情突發,甚至惡化。而你母親現在的情況,除了避免讓她接觸到刺激病情的人和事之外,沒有辦法根治。」
其實看見沈弈這副模樣,韋德自然是感同身受的。但如果不實話實說,以後造成更加嚴重的局面,那也絕非是沈弈或是他想看見的。
「你知道的吧,WEID。我對這件事無能為力……」
韋德何嘗不知呢,儘管他只是一個外人,但這其中的曲折,他早就在在這幾個月照顧沈夫人的時間裡看出了端倪。
沈夫人的病是因為沈弈的太太,而沈弈既不能放棄治療母親,也絕不可能放時小姐離開。而沈夫人的躁鬱症就好像是緊箍咒一般,套在整個沈家之上,無論是誰,甚至就連韋德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沈弈回到家的時候,遠遠的沒有看見卧室的燈光,以為她已經睡了。就打算收拾幾件衣物就回老宅去照顧母親。雖然老宅有一干傭人,韋德也在,但他這個做兒子的好歹也得盡一點兒孝心。
「啪」。客廳的燈被打開了。
感覺到眼前有什麼光線,時念揉了揉眼睛。還沒坐直身子,就看見了門口一臉倦容的沈弈。急忙站起身子,走過去接下他手裡的行李。
「回來了!你餓不餓。我燉了雞湯,給你盛一碗喝喝吧。」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要轉身去廚房。
沈弈本來打算拒絕,但看著她那麼期待的眼神。也就沒說什麼。徑直走到沙發旁。仰著身子,半躺在了上面。
感受到這個家裡的溫馨氣氛不停地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心裡的無奈和煩悶漸漸好了許多。以前回到這個別墅,當然,那個時候還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的壓抑和沉悶。
「有點燙,你慢點喝。」
一碗淡黃色的雞湯被她放在了桌上,裡面的雞肉已經被煮透了。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清香。湯色是那種閃著碎金的清亮的顏色,上面還漂浮著幾片蔥綠,看著就很讓人忍不住食慾大增。
好在時念燉的雞湯向來不會油膩。縱然他現在沒什麼胃口,也依舊喝了大半碗下去,吃了幾塊雞肉。這才放下碗筷,時念順勢收進了廚房。
「老婆,我這幾天恐怕都得住在老宅了,你……」
沈弈的欲言又止,在如今的她看來只是對自己的擔心而已,心裡不禁感動非常。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道,「我一個人沒事的。本來還想陪你一起去照顧,不過她肯定懶得看見我,這樣也好,免得刺激到她的病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聽她這麼說,只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狹隘了,起初他以為時念肯定會鬧脾氣,沒想到卻這麼通情達理。
「去幫我收拾幾件衣服吧,晚上那邊離不開人,我在客廳等你。」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嘴邊勾起一抹笑來,就暫且算作是給她的安慰吧。至於接下來這些日子可能會虧欠她的,他會用以後的時光慢慢彌補。
接下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沈弈都很少回來別墅,一直呆在老宅照顧母親。眼看著母親的病情開始好轉,他心裡的擔憂才開始減少了些許。只不過這幾天除了偶爾的電話和簡訊之外,他很少見到時念,思念也是有增無減地開始蔓延開來。
這天沈弈下班回了老宅,照顧著母親喝了湯藥,等著她睡著之後就一個人去了後花園。一個人若有所思的樣子,身後的韋德看他這麼落寞的身影,就去開了一瓶紅酒,拿到花園裡和沈弈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弈,恕我冒昧問一句,為什麼不能想個辦法讓時小姐和沈夫人和平相處呢?我看時小姐的樣子也不像是會討人厭的那種,每天準時給你送飯,也不敢進來老宅一步,家裡的事情也都處理的不錯吧,這麼不錯的兒媳婦,怎麼會不能討婆婆歡心呢?」
咽下去一大口紅酒,沈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其中的緣由他從未跟別人吐露過半分,不僅是難以開口,即便是說了又能如何,什麼也不會改變,什麼也不能改變。
「沒事,弈,有的事情幫不到你的話我不勉強你說出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不知道在沈家還要呆多久,才能回到自己熱愛的那片土地上……
相碰的酒杯發出輕響,兩個男人都是有苦難言,只好借酒澆愁。不知不覺,一整瓶紅酒都被他們喝掉了,只剩下傾倒的瓶子和酒杯散落在桌上。
沈弈醒過來的時候,管家急匆匆地跑進花園來把他跟韋德都叫了進去,說是時念忽然來了老宅,想要找他,誰知道正好碰見夫人下樓,兩人起了爭執。
花瓶的碎片灑了一地,還有各種古玩、酒瓶,全都被扔在地上摔碎了。整個客廳一片狼藉,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傭人們都三三兩兩的躲得很遠,誰也不敢靠近付淑慧。
他環視了一圈,總算在角落找到了時念的影子,只見她被小楊護在身後,好像有些受到驚嚇的樣子。
「媽,怎麼了?」
他快步走到母親身邊,安撫性地在她背上輕撫著,韋德也走上前來,準備跟他一起把沈夫人先送回房間里去。
可誰知付淑慧推開兩人的手,眼神有些空洞地說道,「阿弈,你讓她滾!她憑什麼到我們沈家來,她沒有這個資格!讓她滾,滾!」
「沈弈,我找你有急事!」
時念見狀原本準備推開小楊,可誰知付淑慧卻又隨手拿起了一個花瓶,就朝著她砸了過去!
眼看花瓶就要砸在自己頭上,她止不住尖叫了一聲,可眼裡分明是焦灼的神色,大概真的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吧。
「小楊!」
場面一時難以控制,小楊見先生使了眼色,就只好不管不管地護著太太朝老宅大門走去,以免再激化這裡的情況,那肯定會給先生造成更大的困擾!
時念出去之後,付淑慧果然安靜了下來,只是嘴裡依舊念念有詞,「讓她滾,她不配!賤人,讓她滾……」
心裡好像是在被千萬把尖刀不停地宰割著,但他還是忍住了巨大的悲痛,示意韋德跟自己一起,把母親勸回了房間。
隨後,韋德看樣子實在放心不下,只好給沈夫人開了一針鎮定劑,這才算讓她徹底平息了怒火,沉沉睡去。
「弈,這裡有我,你快出去吧。別讓你太太等急了,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沈弈沒有拒絕,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快步出了沈家老宅的大門。不遠處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悍馬,他疾步走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發生什麼事了?」
一把將時念抱進懷中,他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落了下來。剛才她出門前那個絕望的眼神,差一點就要讓他崩潰了。還好她沒有走,還在這裡。
「沈弈,弟弟!我弟弟他怎麼還沒出來?我讓小楊給戒毒所打了電話,他們說他原本的毒癮不僅沒有戒掉,而且還染上了更為嚴重的毒癮,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沈弈,快,帶我去看他,我要見弟弟!」
看著時念慌不擇路地衝進老宅的樣子就已經夠折磨他了,現在他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小楊,開車去戒毒所,快!」
而當他們到了戒毒所的時候,原本應該有人出來解釋為什麼章路一遲遲沒有釋放,可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這才看見一個像是所長的人走了出來。
「沈先生,我知道您這次來是為了什麼事情。但恕我直言,這件事如今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您還是請回吧,一旦有什麼消息,我會派人通知您的,也不麻煩您親自過來一趟。」所長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嘴裡雖然恭恭敬敬,可誰聽不出來儘是對他們深夜造訪的不耐煩。
可沈弈顯然不會這麼輕易離開,只是怕時念擔心過度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所以好聲勸她在外邊坐著,然後跟所長耳語了幾句,兩人就進了一間辦公室,鎖了門。
「吳山,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如一次性講清楚。我雖然沒辦法插手戒毒所的事情,但是解決那麼幾個沈家勢力範圍內的人還不是什麼難事。」
這話一出,吳山原本橫肉頓生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顏色。但轉念一想,雖然自家好幾個至親都有在沈家集團手下工作,但相比於總裁,他還是更放心另一個人的擔保,所以臉上不禁又浮現了無所謂的表情。
「沈總裁,我知道您沈家財大氣粗,不在乎這幾個小錢。但是這次那個小子染上的可不是什麼一般的毒品,那可是最新型的MAS,別說國內,就連國際上也正在嚴查這種毒品的攜帶者,這可不是靠錢可以解決的事情。我想,您應該不會為難我這個小小的所長吧?」
滴水不漏的話,完全把自己的責任摘了個一乾二淨。他相信自己這麼說,沈先生就算有再大的怒氣,也撒不到自己身上來。
「那他現在人在哪裡,我需要見他一面。」雖然不能直接把人帶走,但想到還在外面等著的妻子,他還是決定為她爭取一個機會。
誰知吳山卻像踩了雷一般,立即大聲說道,「哎喲,這可不行!那小子現在誰也不能見,除非有上級的公文批示,否則的話,就算是我兒子我也沒本事見去!沈先生,您就別為難我了!」
沒辦法,就算沈弈有通天的本事,眼下的狀況也不可能立即見到章路一了。嘆了口氣,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時念,現在不是探視的時間,不能見路一。先回家吧,改天我帶你來看他。」不忍心告訴她實情,他只好用了緩兵之計,打算先哄著她回家去再從長計議。
雖然心裡半信半疑,但她見那所長臉上也是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心裡也就明白了一二。點點頭,任由沈弈扶著她朝外面走去。一路無話,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快要到12點了。
原本沈弈這個時候該回老宅去照顧母親,可今晚這種情況他有些不忍心。讓試出一個人待在別墅,只好先留下來陪著她。想等著哄她睡著了之後,再回老宅那邊看看情況。說到底那也是自己的母親。不親眼看見她沒事,怎麼能放心……
「你實話告訴我。弟弟究竟出了什麼事?我畢竟是他親生姐姐,我有權利知道這一切吧!」
甫一進家門,時念就兩手抓著他的衣襟。懇切地詢問著,眼裡早已經泛起了水光,看得他一陣心痛。
可沈弈哪裡說的出口。只好安慰的說道:「吳山也沒有具體跟我說清楚。只是說現在他暫時不能出來。還需要在戒毒所里多呆些日子。今天實在太晚了,的確已經過了探視的時間。雖然平時和吳山系不錯,可最近上面查的嚴,他也不敢隨便放人進去。他家有好幾個人都在沈氏集團工作,我已經用了這層關係,可還是沒能讓他開門,時念。你相信我好嗎?」
他的話語詞懇切,帶著一股讓人不得不相信的力量,即便她心裡還有很多疑惑和不解。但眼下連沈弈也沒有辦法,就算她再著急,也沒辦法立即看見弟弟啊……
「那什麼時候能見他?沈弈你知道的。我這幾年來,唯一擔心的親人就是他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他面對死去的父母,你幫幫我好不好?」
「嗯,你放心!好了,別擔心了快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我留下來陪你,好嗎?」
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果然已經將近一點鐘了,心裡想著,自己難受,他肯定也跟著擔驚受怕。索性也就不再多想,轉身上樓進了浴室去洗澡。
沈弈自然也是跟著上去了,趁著她去洗澡的時間,他打了好多個電話,但是得到的消息和吳山說的並沒有什麼兩樣。可越是這樣,他心裡的不安就越嚴重。萬一章路一真的染上了MAS,那他該怎麼告訴他姐姐這個事實!
只不過還不等他多想,時念已經洗完了澡,脫了浴袍乖乖的躺在了床上。把頭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裡,兩隻纖細的手臂也圈住了她的腰,整個人都緊緊貼合在他身上,像極了抱著一個大布娃娃。
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安和恐懼,他也伸出手臂來摟緊了她,「沒事的,別擔心老婆。這幾天我一定想辦法帶你去看路一。」
「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之後,她再也不開口,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進入睡眠。只是他從她的呼吸聲就能分辨出來,她根本睡不著。仔細感覺的話,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的發抖。
這個樣子,沈弈實在沒辦法放心下來回老宅去,但又不忍心給時念吃安眠藥。想了想,他就抬起了時念的頭,深深淺淺地開始在她的唇瓣上索取,「別怕……有我在……」
他想把她的不安驚慌和手足無措,全部都帶走,這些東西都不應該讓她來承擔啊!
原本以為這個吻能讓時念安心許多,可誰知懷裡的人卻一反常態的激烈地回應他,熱情的他都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時念了!
也許是因為兩人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親密接觸過了,熱烈的呼吸和心底壓抑已久的渴望,一旦被勾了出來,那就是天雷地火般的洶湧!
終於,一場纏綿的歡愛之後,懷裡的人再沒有力氣多想,就那麼沉沉的睡了過去。沈弈幫她蓋好被子之後起身去浴室沖了澡,換好衣服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這才轉身下樓。
不過還是放心不下她,怕她夜裡醒來一個人偷偷地難受,所以有千叮嚀萬囑咐交代管家,一定要派人注意著卧室的動靜,一旦太太醒來,就要立即給他打電話!
黑色的悍馬疾馳在四野無人的公路上,就好像幽深的叢林中一匹矯健強勁的獵豹,急速的賓士著,只希望能儘快到達目的地。
回到老宅之後,管家早已經把眾多傭人都打發著去睡覺了,只剩下韋德醫生和他還在等候著沈弈回來。
見少爺回來,管家便放下了心,識相的離開了主樓。只剩下了韋德醫生和少爺兩個人留在客廳里。
「弈,時小姐怎麼樣了?沒事兒吧!我看她的情緒也很激動,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沈弈搖搖頭,徑直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有事沒事又如何,告訴韋德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他早已習慣了,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生活,直到三年前她闖入自己的生活。雖然自己和韋德是至交好友,他也不覺得這種事情應該告訴韋德。
「沒事就好,弈,你放心,你母親也沒有醒過來,還是在睡眠之中。」說著韋德遞給他一杯咖啡,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順手接了過來,原本準備喝一口解解乏,可他卻突然發現地板上的碎渣沒有被清理掉,不禁就蹙起了眉頭,「韋德,管家怎麼沒有讓傭人把那裡清理掉?」
韋德嘆了一口氣,「弈,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你就自己去看看吧!」
沈弈沉聲應道,放下咖啡杯,就起身向那一攤碎渣走去。只見眼前的這一堆古董花瓶和酒瓶,早已經變成了破爛,他皺著眉仔細的看著,不知道韋德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麼事情……
突然,他在裡面發現了一張類似於X光片的東西!雖然已經被玻璃劃成了好幾片,但是依舊還能看出來,那是關於人腦部的CT!
不好的預感從四面八方襲來,他急忙把那些碎片一張一張全部都撿了起來,轉身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花了幾分鐘時間拼合成一張完整的X光片。
沒錯,的確是腦部的X光片!而且不用懷疑,這些X光片一定是自己母親的,因為這些年來,他已經見過無數次見過類似於這樣的X光片,就連上面的紋路都已經產生了熟悉感,又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WEID,這是我母親的吧!不用騙我,實話實說就行了。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讓我看這些東西?如果,你即將要說的事情,對你自己有傷害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先告訴我……」
韋德畢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他隱約感覺到這件事情有很多蹊蹺之處,不得不出聲提醒韋德。夾在妻子和母親之間已經夠讓他神傷了,他不想再多出一個朋友來。
可韋德哪裡看得慣沈弈這副樣子,再加上今天晚上的這出鬧劇,即便他現在再不想說,也只好硬著頭皮吐露真相了……
一番促膝長談之後,沈弈的心裡就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了一般,就連喘氣都變得十分困難。他幾下扯開了領帶,整個人都蹲在地上沒有起身。周遭散發出來的落寞氣息,逐漸籠罩了整個屋子,就連韋德都覺得身上有點冷。
「弈,你還好么?」
可惜現在的沈弈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他早已經被巨大的震動蒙住了心神,任何外界的聲音都無法進入,只剩下內心不斷迴響著的幾句話,「母親是個騙子!一個心機太深的騙子!」
後來整個夜晚是怎麼過去的,他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躺在老宅里,自己房間的床上,身邊坐著的是自己已經結婚三年的妻子,時念。
「你醒了,喝點水吧,嘴巴都幹了!」
時念見他醒來,欣喜非常,就要起身去給他倒水。可卻被忽然從被子里伸出來的大手拉住了手腕。
「對不起,不要走!」
聽著他突然的道歉,她心裡一陣莫名其妙,只不過他剛醒來,她也就隨了他的意思,轉身回來坐在床邊。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關切的摸了摸沈弈的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燒之後,她放心了不少。
看她對自己的道歉沒有反應,沈弈意識到怕是WEID沒有告訴她昨晚的事情,原本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下來,「沒事,做噩夢了。」
就在這時,韋德忽然從門外進來,和時念一樣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又看了看眼皮和舌苔,這才放心了些,「沈太太,麻煩你去幫弈倒點溫水來,他需要補充水分!」
時念點點頭,給了沈弈一個讓他放心的笑容,這才轉身出去。
雖然韋德說了中文,可她並不覺得差異。老宅里除了傭人並沒有翻譯,要不是韋德精通中文的話,根本沒辦法在沈家老宅照顧付淑慧好幾個月這麼久。
看來,韋德不僅僅只是家庭醫生和沈弈的至交好友那麼簡單啊……當天晚上沈弈就帶著她回去了,而付淑慧那邊他只是讓WEID告訴母親自己出差去了,大約需要一周左右的時間。
在家靜了幾天。沈弈查證很多東西,越發對付淑慧欺騙自己的事實難以理解,他準備親自去跟母親求證一下。博取最後的一絲希望。
「老婆,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或者跟朋友出去逛逛街,讓小楊送你,我待會要回一趟老宅。」沈弈溫情脈脈的環抱著時念。下顎抵著她的腦袋,慢慢的說到。
「嗯,你不用管我的。去忙你的吧。不要讓自己太操勞。」時念溫柔的說道。她淺淺的笑著,兩人之間的氛圍難得的溫馨。
沈弈靜靜的看著她。眼裡的光芒不再冷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情愫。
限量版的悍馬在筆直的柏油馬路上急速行駛,伴隨著間巨大的轟鳴聲,男人緊緊握著方向盤,露出血脈噴張的手腕,精緻的側臉帶著一絲焦慮。雙眉微蹙,汽車的空調調到最低,卻不能冷卻他的憤怒。低低的氣壓在車裡面瀰漫,剎那間,他腦袋閃過母親憔悴蒼白的容顏。頓時五味雜陳。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懂,如果僅僅是為了挽留自己,需要她更多的陪伴,她根本沒必要做到這樣。時念都可以忘記她的謀殺,為什麼她還是不願意接受時念?哪怕是一星半點也絲毫沒有鬆動……
來到老宅,他輕輕的走進院內。
「少爺,您回來了。」管家看到遠處的沈弈,立刻高興小跑著準備告訴老夫人去。
「噓!」沈弈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管家保密。
「怎麼了少爺?夫人知道您回來了,一定很高興的。」管家不解問道。
「我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你先下去吧!」沈弈搖搖頭,吩咐道。
老宅中,母親哼著京曲在伺弄花草,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媽,今天心情不錯?」沈弈走到母親身後,輕輕地用胳膊環住她的肩。
意料之外的,母親的肩膀一僵,轉過身笑著看著寶貝兒子,有些不自然,沈弈不動聲色的了將母親的神色盡收眼底,笑的如常。
「媽,今天氣色不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了嗎?說給兒子聽聽。」沈弈笑道,母親今天面色紅潤的模樣與那日面色蒼白的她判若兩人,心底瞭然一片。
「媽就是看見你回來太驚喜了!」付淑慧轉過身看著兒子,慈愛的笑。
「媽,聽WEID說,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的躁鬱症偶爾又複發過幾次嗎?」沈弈的看著母親,眉心攏成好看的眉心結。
「媽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了,你只要多陪陪媽,媽就知足了。」付淑慧輕輕地拍打著兒子的肩膀,表面一副母慈子孝溫馨滿滿的場面,她只有這一個兒子,她當然希望兒子能時時刻刻的陪在自己的身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沈弈的目光逐漸變冷。
「媽,我之前看到你的那堆垃圾堆看見一張疑似腦部的X光片,那個是你的吧!」沈弈似笑非笑地問道,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母親的表情。
「啊?你說的哪個腦部X光片,我不知道啊,你看我這人年紀大了,記憶力也跟著變差了。」付淑慧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不動神色的轉移話題。
「媽,為了對症下藥,我有將那些碎片都拼貼在一起,卻發現了一個問題,然後我去諮詢了WEID,他告訴我了一件事。」沈弈不咸不淡的語氣,表情依舊如常。
「韋德?他……他說什麼了嗎?」付淑慧結巴的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告訴我關於你躁鬱症的事情……」沈弈輕描淡寫的說著,彷彿是與母親毫無關係的話題。
話題到這戛然而止,空氣中都漂浮著沉悶的氣壓,付淑慧背對著沈弈,長久的維持著一個動作,沒有看他。
「媽,這件事我希望你跟我解釋清楚。」沈弈緩緩的說道,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事情,我也不認為我應該跟你解釋什麼。」付淑慧腦袋偏向一邊,表示不悅。
「關於你偽造躁鬱症複發……」沈弈一字一頓的說道,冷了聲調。
「簡直是謬論!」付淑慧氣憤的說道,「韋德告訴你的,是不是,我去找他算賬去!」
「不管是誰說的,這都是事實不是么?」沈弈的眸光深沉的見不到底,語氣隨之變得生硬。
「給韋德打電話,我們當面對質,偽造什麼的,我根本就不屑於,沒病的話我幹嘛偽造自己有病!」付淑慧一口咬定,帶著滿腔怒火,手舞足蹈的捶打著自己的胸膛,證明自己的清白。
「媽,你清醒吧,就算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但是我一想到你騙我騙了那麼長時間,我就很氣憤,難道我們之間連信任都沒有了嗎?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怕!」沈弈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的牙齒不自覺的微顫。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付淑慧矢口否認。
「因為你是我最敬愛的人,你就可以利用我的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嗎?媽媽,我真的對你很失望!」沈弈繼續指責媽媽的行為。
「媽,你不知道你得病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擔驚受怕,但是你現在告訴我全部都是你偽裝出來的,我真不知道以後還如何相信你!」沈弈捂嘴自己的胸口,覺得胸好悶。
「我只是想你多回來看看我,這也有錯嗎?」付淑慧難以置信的看著兒子發這麼大的火。
「你是自私的,這只是你做戲給時念看的,你想讓她迎難而退,知道你是多麼的討厭她!」沈弈一針見血的說道。
「我本來就討厭她,壓根就不用做戲,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永遠恨她!」付淑慧的情緒也異常激動。
「媽,雖然你這麼說,但是你用這來逼走時念,那是永遠不可能的,畢竟我沒辦法對她,你看不出來么!」沈弈冷冷的說道。
「阿弈,你是怎麼了,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的女兒嗎?你怎麼能夠這樣的對待媽媽,她姑姑是狐狸精,時念是個小狐狸精,然後來禍害你,你說我這輩子是造的什麼孽,完完全全的被她壓在了下方,我說你們這就是孽緣,你為什麼不聽媽的話,偏偏一意孤行,去娶那個賤女人的女兒,你這樣子真的對得起媽嗎?」付淑慧越說越氣,她真的被沈弈的話傷了心。
「媽,無論她是誰的女兒,現在都已經是我的老婆了,是你的媳婦,你這樣子罵她真的合理嗎?我不奢求你喜歡她,但是你也別傷害她,這個是我最後的要求!」沈弈提高了聲調,極具魄力的聲音。
「不,我不能接受,我永遠不能接受那個狐狸精進我家的門!」付淑慧像瘋子一樣大聲的吼著,她簡直要崩潰了。
「媽,既然你不能接受她,那你乾脆也不要接受我好了!」沈弈憤怒道。
「行啊,為了那個賤女人,你不要你媽了,是吧,行啊,翅膀硬了,你最好是永遠別認你這個媽了!」付淑慧勃然大怒,拍著桌子發泄自己的憤怒。
「你傷害了時念,我可以原諒你,但是我無法忍受和你在一個屋檐下!」沈弈向來能很好的剋制自己的情緒,但對待自己的至親,他失了理智,說了狠話。
付淑慧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心裡的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不由得就流了兩行清淚,臉上的神色哀痛不已。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乞求你,如果不同意我和時念的事,我就再也不回這個老宅!」沈弈冷漠至極的聲音,轉身離去。
付淑慧獃獃的看著沈弈離開的背影,那背後捲起了冬日最凜冽的風。
回到家中,沈弈看著她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頓時一天的疲倦和對母親的怨氣瞬間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嘴角不自覺勾起的笑容帶著無法抗拒的魅力。
腳步輕邁,走進廚房,從背後將小妻子擁入懷中,手不自覺的收緊,她似乎瘦了,眉微蹙,薄唇擱在時念的耳朵上輕輕的撕咬。
「沈弈,你……你能不能別這樣……」正在專心炒菜的她顯然受不了沈弈突如其來的挑逗,頓時亂了陣腳,身子變軟,像是掛在沈弈的身上。
「老婆,你不知道此刻的你多麼迷人!」沈弈繼續撩撥著時念的身心,不僅僅是對時念,也是對自己巨大的考驗。
「不要再廚房,在卧室!」時念經不起沈弈的再三撩撥,她的聲音有些虛浮。
「好,晚上我們在卧室!」他此刻的聲音就像是能迷惑人心神的撒旦一般,埋在她白皙的脖頸偷笑,帶著致命的誘。惑。
她那裡抵擋得住這般,「喂,你快出去!」懊惱的將他趕出廚房,雙頰緋紅。
「時念,我要幫忙!」沈弈埋怨道。
「馬上就好了,你出去洗個手,乖乖的坐在餐座上等著吃飯好不好?」時念溫柔的語氣,就像在哄正在鬧情緒的小朋友。
沈弈臉上尷尬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