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鬆口
翌日
當天邊第一抹紅霞照射到戴家大院的屋蓋，為戴家大院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一夜過去，怪物們都消失了，而孫承旺口中的獵食者，也沒有出現。
何潤南一口喝光酒瓶中的最後一口紅酒，從雜物間的地窖里爬了出來，此刻的他，簡直像是剛從血池子里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鮮血淋漓，只是不知道是他的，還是什麼的。
他猜對了，那間雜物間里的確有個地窖，經過他的一番布置，他活下來了。
天亮了，那群怪物也全部散開了，戴家大院也恢復了平靜，如果不是何潤南渾身沾滿的鮮血，和第一堂廂房的大廳的雜亂，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拖著沉重的腳步，何潤南走到了第一井靠近大門處一個用做觀賞的水池旁，把自己泡到了水池裡，這一刻，真切的感覺到活著是那麼的幸福。
何潤南不怕死，但是卻怕死後被撕扯成碎片進入那些怪物的肚子里，就是死，也要體面得死，這是他的驕傲。
不過萬幸，他活下來了，而看他身上的血跡，那些怪物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重。
「大自然中，比人類強壯的生物比比皆是，可是最終統治這個世界的，還是人類。」
………
「嗒嗒嗒」一陣平緩的腳步聲傳來，何潤南從水池裡冒出頭來，看向來人。
「你居然沒死。」公鴨嗓子般刺耳的聲音響起，孫承旺佝僂著駝背，口氣有些驚訝。
何潤南不說話，他現在確實沒有多少力氣了。
「很好，這樣都沒弄死你，看來你確實很不一般。」孫承旺自顧自的說道，「或許，你真能幫我找到鑰匙。」
「然後呢？你真的就會放人嗎？」
「你有的選擇嗎？」
何潤南笑笑，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而且決定權並不在他手裡，這種感覺，真是非常的……不爽。
「有吃的嗎，我想你不會希望在我幫你找到鑰匙之前就被活活餓死吧。」片刻，何潤南開口說道。
孫承旺搖了搖頭，把手裡的一個麻袋扔在水池邊，轉身踏著平緩卻依稀有些佝僂的步伐走遠。
「它們還會回來嗎？」忽然，何潤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或許吧！」
說完，孫承旺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何潤南嘆了口氣，他明白，孫承旺肯定知道那些怪物的來歷，從他提前知道躲藏就看出來了，他是聰明人，只需要一點蛛絲馬跡，就能差不多知道整件事的因果，只是他沒問，孫承旺也沒有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果是其他人在這裡，肯定會選擇刨根問底，但是何潤南不同，他是個聰明人，一是知道那些怪物的情況並沒有太大的意義，還有就是，他們現在之所以活著，只是因為他們有用而已，但如果真的侵犯到了孫承旺真正隱藏的東西，別的人不好說，諸葛玉基本上算是死定了。
從聽到的戴家大院的傳言來看，孫承旺可不是個會心軟的人。
……
終於，初升的紅日染上了金色，太陽光也真正的灑向了大地。
左星從迷濛中緩緩睜開眼睛，一時有些恍惚。
「砰！」忽然，左星渾身一個激靈猛地起身，卻是一頭撞在了床板上。而他這一撞，也把懷裡的庒蕾和緊挨著的余田驚醒了。
「怎麼了？左星！」余田的反應也和左星差不多，不過卻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太大的動作，而是輕聲的問道。
「天亮了……」左星的聲音里有著些許顫抖，「我們沒有死！」
聽到左星的話，余田兩人也沉默了。
「何教授……他……」
沒有人回答他，片刻，余田率先爬出床下，感受到窗子透過來的陽光，第一次感覺到活著是這麼幸福的事。
經過這麼恐怖的一夜，三人心情都有著壓抑，不過，無形之中他們也成熟了許多，或許，成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緊接著，左星兩人也互相攙扶著起身，先是看了一眼余田，之後他們也走到窗前，望著下面的天井。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悶。
「你看！那是……」庒蕾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忽然，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是……何教授！」左星仔細一看，那坐在天井裡的石桌旁正微笑的看著他們的，除了何潤南還有誰？
「呵呵，快下來吧，下來吃點東西。」對著樓上的幾人擺了擺手，何潤南笑著說。
「快！下去找何教授！」左星忽然興奮起來，拉著同樣興奮的庒蕾快速的沖向樓梯。余田愣了愣，也緊跟著跑了下去。
跑的最快的是左星，他是何潤南最喜歡的學生，同時何潤南也是他最喜歡的老師，兩人早已經不是單純的師生關係了，頗有些亦師亦友的意思。
剛到眼前，左星就大笑著給了何潤南一個大大的擁抱，正想說什麼，卻發現何潤南的神色不太對勁。
「何教授，你怎麼了？」左星有些慌忙的問道。
余田兩人也聽到了左星的話，心中都是一驚，急忙加快腳步跑了過來。
等他們來到何潤南跟前的時候，才發現何潤南的衣服此時已經破爛不堪，在肩膀，腹部，以及後背，在衣服缺口之下，都很明顯纏著厚厚的繃帶，就連何潤南那張儒雅英俊的臉上，也有一道長長的口子。
左星這一抱不要緊，兩隻手直接按壓在了何潤南的傷口上，也就是何潤南的忍耐力才沒有叫出來，換個人早就疼的跳腳了。
「左星！你幹什麼！」庒蕾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左星這才不好意思的從何潤南身上下來。
而令他們有些驚訝的是，何潤南的眼鏡居然完好無損。
「何教授，你的傷……」余田試探的問道，神色有些擔憂。
「坐吧」，何潤南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伸出手去把桌子上的食物推到三人面前，一瞬間，三人的目光就被桌子上的食物吸引了。
一張草紙上堆著十幾個饅頭，另一張草紙上則放著幾塊很大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肉。旁邊還有幾個水壺，還有一堆水果。
這對自從昨天出發時一直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的幾人來說，簡直就和滿漢全席差不多了。一個個急忙進入狼吞虎咽的狀態，不過所幸庒蕾是女孩子，雖然也是飢餓無比，卻還沒有像兩人那樣不顧形象的風捲殘雲。
忽然，一個水壺放在了庒蕾的面前，她抬起頭，正好看到何潤南那張溫和儒雅的面孔，那淡淡的微笑彷彿能驅趕一切的恐懼，也讓她無比的心安。
「謝謝。」雖然庒蕾已經跟何潤南非常熟悉，但還是認真的道了一聲謝。
何潤南只是笑而不語，他知道庒蕾說的謝謝是指什麼，但他並沒有感到多麼的光榮，在他看來，他所做的一切，說到底也只是盡到一個為人師表所都應該盡的責任罷了。
他相信，即使是在那種情況下，一個真正的老師，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吧。
「慢點吃，別噎著。」何潤南笑著看著他的學生，「慢點，沒人跟你搶，來喝口水。」
「何教授，你也吃啊。」左星接過水壺猛灌了一大口，模糊不清的說道。
何潤南伸手拿過一個饅頭，掰成兩半，一口一口的細嚼慢咽的吃著，與三人急切的吃相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姿態比此時的庒蕾還要端莊儒雅。
左星抬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從他新生入學，一直到現在，認識何潤南已經三年了，不管什麼時候，何潤南都是這種風輕雲淡的感覺，看到何潤南渾身纏滿的紗布，如果是他的話，估計得疼死吧。
余田觀察著何潤南，他臉上的那道傷痕，如果再往上半公分，估計何潤南的右眼就廢了，而在那種情況下，一旦一隻眼睛沒了，後果可想而知。
但是何潤南，卻始終是那麼的平靜，彷彿身上的傷痕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余田在心裡，把何潤南當成了一個目標，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然後下一刻，他就被桌子上的食物深深吸引了，餓了一天一夜連口水都沒喝的三人，現在估計就算那些怪物再回來，也別想讓他們離開這張桌子。
直到過了半晌，三人才陸續的吃的差不多了，輕輕的擦擦嘴，左星問出了他們一直想問的東西。
「何教授，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兩人也停下動作，看著何潤南，這也是他們此刻最想知道的東西。在那種情況下，何潤南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和你們一樣，躲了一晚上而已。」何潤南動作一頓，卻沒有正面回答。
左星三人也不是傻子，如果真是躲了一晚上，何潤南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難道是走路的時候自己摔得？摔得渾身是血？
「何教授，你就告訴我們吧，我們真的很想知道啊。」左星立馬換上一副笑嘻嘻的嘴臉，以前每次只要遇到難題，他只要一做出這副表情，何潤南都會搖搖頭無奈的給他解答。
但這次卻是失算了，何潤南並沒有這麼容易就鬆口，對他們來說，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