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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童謠

  未得到回應的地縛靈不再糾纏,他們的身體直接穿過陸胡二人。


  一群孩童趴在地上玩彈珠,場間滿是彈珠相互碰撞的“叮、叮”聲。


  紫雲老道半蹲於地,低頭看著一群小鬼玩彈珠。


  正是陸拙初遇黑影的姿態。


  胡茵這時才驚呼出聲,“好……好可愛!”


  腦子有坑吧?你對一隻鬼說可愛?

  陸拙懶得說她,心裏想著地縛靈的事。


  這群地縛靈形體渙散,隨時都會湮滅,不足為懼。隻是這處工地,怎會出現如此多的地縛靈,還俱是幼童?

  陸拙求教紫雲老道,道人也不藏私,一五一十說起緣由。


  話說建國之前,此地乃江城育嬰堂舊址,專門收養棄嬰。可當時政局不堪,育嬰堂亦是舉步維艱,勉勵維持。嬰幼兒常挨凍受餓,患病也不能及時得到治療。堂中收養棄嬰多有夭亡,而少有成年者。


  清霄觀是這一帶的守夜組織,自紫雲道長的師祖一輩開始,就專職育嬰堂地縛靈往生輪回一事。時至今日,已七十載有餘。


  按理說,數年前這群地縛靈已寥寥無幾,卻不知近段時間為何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


  陸拙奇道:“你既是冥調員,何必出來騙錢?”


  紫雲老道露出一絲尷尬,“清霄觀隻是掛靠在冥調局名下,貧道雖在編在崗,但盈虧自負。再者,貧道是生財有道,何曾行騙?”


  這老頭一口一個貧道,可出手就是十萬起步的生意。


  我看你全身上下也就嘴貧。


  陸拙眼珠一轉,伸手摟住紫雲,一臉諂媚。紫雲老道料敵先機,撣掉陸拙的手,搶先道:“貧道修行中人,不談阿堵物。休要再言。”


  胡茵點頭讚歎,道:“等此間事了,我會詳細報告總局,道長可願意聯合署名?”


  紫雲幹笑道:“這個.……沒有必要吧?”接私活能讓總局知道?


  陸拙道:“有情況!”


  胡茵:“不要轉移話題。”她覺得有必要重申核心價值觀。


  陸拙指著紫雲,“道長,你身上在冒煙。”


  胡茵:“陸拙,請適可而止,請不要回避紀律問題。”


  紫雲翻出法袋,一道紙符燒得隻剩一半。道人將灰燼抖掉,能依稀辨認符文,怪道:“此乃‘陽氣接引符’,但凡有凶物靠近,則自燃示警。怪哉,地縛靈隻是低級怨靈,不該有如此威勢……”


  陸拙忽然指著天上,“月亮,沒了。”


  胡茵有點小生氣,怒道:“陸拙同誌,你的戲很多啊……”


  陸拙:“你看,不是‘不見了’,而是‘沒了’。”


  夜空高遠,幽黑無限。看不見月亮,也沒有月光,甚至連雲層都沒有。此方天地,如同被一方巨大黑布罩住。


  當光線被徹底隔絕,仨人置身於絕對黑暗中,仿若時間凝固。


  “臘七臘八,凍死小鴨……”


  “臘八臘九,凍死小狗……”


  “臘九臘十呢?”


  “臘九臘十,凍死小孩兒.……”


  一首童謠,飄然而至,鬼氣森森。來來回回就這麽幾段,到最後隻剩下‘死小孩兒’的唱詞不斷重複,餘音嫋嫋。


  陸拙隻覺得臉上濕濕的,似乎麵對麵站著什麽東西,正對著自己呼吸。吐出的氣息打在臉上,沒有任何溫度,直往眼鼻口耳中鑽。像鑽地的蟲,撕咬著人的皮膚和肌體。


  這痛感近乎以假亂真,陸拙察覺到身體裏的熱氣被一點一點的剝離出來,氣血不暢。

  這首童謠唱過兩道就戛然而止,隨後重歸於寂,仿佛不曾出現過。


  五識受限,麵對此等怪狀,仨人如墜霧裏雲中。驚懼交加中,渾然忘掉自己狩鬼者的本事。


  陸拙喝道:“紫雲老道,把‘陽氣接引符’都拿出來!”


  紫雲依言行事,隻是符紙還未掏出,忽而焰火大作,卻不是勻速燃燒,而是瞬間完全燒盡。這團火焰在黑暗中如曇花一現,不剩半點。


  老道驚慌失措,聲音發顫,“好重的煞氣,好凶的……唔,唔.……”話音未落,紫雲被捂住口鼻,被某物向後拖去。


  身側一道青芒稍縱即逝,是胡茵的拳芒。打擊的悶響隻有一次,再沒了動靜。


  顯然,遇到麻煩的不止紫雲老道一個。


  伴生仙屬徐無鬼前不久說要閉關,匣中清醒的是安秀秀,女鬼的心聲隻有兩個字,“小心.……”


  陸拙:“什麽?”


  安秀秀:“腳下!”


  陸拙腳腕一痛,如被鐵鉗夾住,力道奇大,將他往下拉。本該堅實的土地鬆軟有如流沙,讓陸拙整個身體遲緩但不可逆轉的沉下去。


  陸拙在心中問道:“秀秀,眼下什麽情況?”


  安秀秀搖頭,“這片鬼蜮純粹深邃,我的靈識被壓製,看不清楚。”


  難道小爺要英年早逝?

  這會流沙已吞沒到膝蓋,陸拙這才記起手裏提著斜挎包,立即翻箱倒櫃。


  ‘哈,找到了……’陸拙喜上眉梢,喝道:“全都給我去……痛,痛,痛,撒手啊!”


  是一雙手,一雙冰涼刺骨、不及常人一半的小手,繞過陸拙的咽喉,拽住他的兩隻耳朵,往上提。


  上提下拉中,陸拙的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住手啊仆街,小爺一米七五已經夠用,再拉就是一米八啊!

  陸拙不再遲疑,將手中的東西扯掉引線,爆竹冒著火花斜飛出去。


  火藥燃燒的煙霧糊他一臉。


  胡茵的拳芒時隱時現,眼見一火星四濺之物朝向自己疾速奔襲,當即揮拳將此物砸得變向。


  爆竹半空折道,一閃而逝,而後轟然綻放!


  繁星萬點,大放光明。


  一時間,此方天地亮如白晝。


  紫雲老道捂著眼睛一通哀嚎,“誰……誰人放的閃光彈?”


  衝天炮白磷過量而已。爆竹,北地稱竄天猴,江城叫衝天炮。


  陸拙正要提醒,一場冷雨當頭淋下,黏糊糊的,伴著一股惡臭。


  胡茵一聲尖叫,怒道:“誰……誰人倒的洗腳水?”


  是半年陳釀的上等雄雞血啊。陸拙自製爆竹,材料中有白磷,雞血!


  興風作浪的鬼物給血雨接觸,立時慘叫連連,再度匿身黑暗中。


  身體一輕,陸拙解除禁錮,這才發現流沙已及腰,連滾帶爬翻出土坑,趴在地上喘氣。


  紫雲深一腳淺一腳走過來,指著自己的臉,苦道:“你說怎麽辦?”


  陸拙瞧見紫雲頷下引以為傲的長須燒得七七八八,強忍住笑,道:“道長,我是救人心切。你要算賬,得找那兩個唱童謠的死小孩兒。”


  紫雲奇道:“死小孩兒,還兩個?”


  陸拙咬牙切齒道:“是的,兩個作死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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