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話:封印

  夏秋回頭,卻是一臉的欣喜若狂,她喚了聲「東家」,而人也從車裡迅速的退了出來,站在了樂鰲身後。


  夏秋下車后,樂鰲也不上車,而是站在車外問她道:「發生了什麼?」


  夏秋立即快速的回答道:「我以為我的判斷錯了,想要再次確認她的身份,可沒想到,卻在她體內看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和另一股氣化成的一把奇怪的鎖,我想把鎖打開,可那鎖我只是碰了碰,就被彈了了出來,然後,就變成了這樣!麗娘姐姐她……她沒呼吸了……」


  「鎖?」她的話讓樂鰲臉色一沉,「那鎖,是什麼顏色的?」


  「金色的!」夏秋立即說道,「麗娘體內的氣,卻是白色的!」


  「金色?白色!」樂鰲背對著夏秋,所以夏秋沒有看到,聽到這兩個詞,樂鰲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東家,麗娘姐姐她……她不會真的死了吧!」雖然沒看到樂鰲的臉色,可夏秋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在他身後低聲問道。


  「死?哪那麼容易?」


  夏秋的話換來樂鰲一聲冷哼,夏秋髮誓,她從來沒聽到東家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她印象中的東家,向來是溫文儒雅,情緒更是很少有大起大落的時候。而這次,他的語氣中不但充滿了嘲諷,甚至還很憤怒。難不成,東家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不過,既然東家這麼說,是不是也意味著麗娘姐姐這次不會真的有事?


  現在夏秋心中只有麗娘的安危,至於其他的事情,即便她注意到了,也立即被她拋到腦後了。


  她正想著,卻聽樂鰲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那種恬淡,他低聲囑咐道:「你先同黃蒼到一邊休息。」


  夏秋正要應下,卻突然捕捉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她立即警惕起來,先是向周圍看了看,然後提醒道:「東家,先等等!」


  樂鰲一愣,可還不等他回過頭來,卻見夏秋用手一指,兩張白慘慘的東西從一旁的樹杈上打著旋兒的落下來,不過,這也耗盡了她僅剩的靈氣和全身的力氣,然後,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一時間竟沒力氣站起,然後弱弱的喚了聲:「小黃師傅。」


  黃蒼此時也已經下了車,聽到夏秋的聲音,立即會意,幾乎是在她說話的同時沖了過去,將那兩張東西一下子踩在了腳下,然後他俯下身,將它們從地上撿了起來,卻發現竟然是兩個用符紙剪成的小人,他當即臉色一變,看向樂鰲:「樂大夫,竟然有人跟蹤咱們?」


  「我看到了,也大概知道是誰了?」樂鰲臉色也不好看。


  想這臨城,一心同夏秋作對,想要查明她身份的還能有誰?看樣子,她的傷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樂鰲臉色凝重,看向夏秋,本想問她情況如何,可還不等他開口,卻見夏秋對他點點頭:「東家,這次沒事了。」


  樂鰲皺了皺眉,「嗯」了一聲,又看了看夏秋的嘴角,這才重新轉回身去,然後低低的吩咐了一句:「黃蒼,設界!」


  小黃師傅怔了怔,立刻會意,知道這次東家是要全力以赴救治車裡的那個女人了。而他連結界都讓自己幫著設,那很顯然,這次的救治只怕要耗費不少力氣,樂大夫這是要他給他護法。


  黃蒼很少有幫得上樂善堂的機會,這次被委以重任,又怎麼敢耽擱,馬上施法,在他們周圍布了一個小小的結界。而這個時候,樂鰲已經將體內那一金一銀兩股氣聚在了身前,然後用手輕輕一推,將它們同時注入到了麗娘的體內……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麗娘體外交織的兩股氣息越來越耀眼,她的臉色也似乎比剛才好轉許多,不過,緊接著,夏秋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閃,這兩股氣息便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於是,還在她發獃的功夫,卻見樂鰲已經將自己的雙手放了下來,然後低聲道:「好了,她已經沒事了……」


  此時,夏秋的身體狀況已經緩和了不少,也早就站了起來,所以不待他說完,她已經走到了車門前,上了車。


  她上車后,第一件事是將自己的手指湊到麗娘的鼻前,發現她果然恢復了呼吸,這才轉頭看向樂鰲,一臉的感激:「東家,太好了,她又活過來了,終於活過來了!」


  說著說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潮,不由得用手一摸,原來,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面。


  看到她竟然哭了,樂鰲又皺了皺眉:「活是活過來了,不過,她元靈上的封印,我卻暫時解不開。」


  「封印,您說封印?」夏秋一愣,「您的意思是,有人封印了她的元靈,所以……所以她才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今看來,的確是這樣。」樂鰲點了點頭,「她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妖。」


  「您的意思是,她作為妖的記憶被封印了?連妖力也一起被封印了?」夏秋的臉色立即難看起來,「是誰?難道是那個張副官?他想留住她?」


  就像牛郎織女的故事,牛郎拿了織女的天衣,所以織女才回不去天上,做了他的妻子,替她生兒育女?

  而麗娘的「天衣」就是她的記憶?

  「不可能是他!」沒想到,這次樂鰲連想都不想,就斬釘截鐵的否定了夏秋的猜測,然後低低的哼了聲,「你不必猜了,絕對不是張副官。而且,她的妖力只被封印了一部分,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東家難道知道那個人是誰?」夏秋忍不住又問道。


  這次,樂鰲卻沒有回答她,而是遞給她一塊手帕,緩緩的道:「你的嘴角……擦擦吧!」


  夏秋一怔,忍不住用手抹了下自己的嘴角,卻發現竟然有乾涸的血漬,她立即想到了剛才自己的氣被那把鎖彈回來的時候,喉嚨里那股辣辣的感覺,顯然,她應該就是那會兒受的傷。


  她臉頰一熱,立即接過樂鰲的帕子,快速的擦乾淨嘴角的血,可正當她想將帕子還給樂鰲的時候,卻見他已經轉身向大路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把結界撤了吧,她還要過一會兒才能醒,我剛才順便抹去了她的記憶,你們把她送回遇到她的地方再回去。至於今天的事情,等你回去了我還有話說!」


  回去了還有話說?

  夏秋心中暗道不妙,本想對東家表示的感謝也被她拋到了腦後。


  她知道自己這次擅自行動不對,暗中讓小黃師傅幫她也不對,更何況這次她還差點害死麗娘。不管怎樣,錯就是錯了,東家不管怎麼罰她,她都毫無怨言,只要他不趕她走,讓她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就這樣,抱著這種想法,晚飯之後,夏秋端著一盤肉粽子,硬著頭皮走進了樂鰲的書房,可粽子放下后她剛要認錯,卻見樂鰲用眼皮掃了掃旁邊桌子上放著的大盒子,又重新挪回到眼前的書上,然後不緊不慢的道:「裡面是件衣服,明日穿上它,隨我一起去趟張副官家。」


  「啊?什麼?」夏秋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問道。


  樂鰲的視線依舊停留在手中拿著的書上,聽到夏秋的疑問,眼皮抬也不抬的說道:「張副官要娶如夫人,曹旅長是大媒人,本來想讓他大辦,卻被張副官以於禮不合推了。不過,這婚禮雖然沒有,禮卻是不能不到的。」


  「東家的意思是,明日咱們樂善堂要去給張副官送禮去?」夏秋恍然大悟。


  樂鰲點頭:「張副官是曹旅長的親信,以前,這種事情都是天岐去做的。不過這次,我覺得應該帶你去看看,畢竟,張太太是女子,有些話還是你來問比較合適。」


  「東家早就決定了?」夏秋的臉上有些發熱。


  「嗯,前兩日吧。」樂鰲不緊不慢的說道,「等衣服花了些時間。」


  猶豫了一下,夏秋心悅誠服的說道:「東家,我錯了。」


  難怪東家那日說要調查清楚才行,看來他早有打算了,不然的話,這種事情又何必他親自出面,正如他所說,讓陸天岐去也就是了。


  「你錯了?」這個時候,樂鰲終於將視線從書本上移了開來,「你以為我不會管那個麗娘?」


  夏秋低下頭:「對不起東家,是我太心急了,應該相信東家才對。」


  「你不是心急,你是關心則亂?」樂鰲看向夏秋,「落顏那次你就很冷靜,可這次,你的反應卻同上次判若兩人。難不成,這個麗娘讓你想起了什麼人?」


  夏秋的眼神慌亂了一下,連忙移向窗外的一堵牆上,心虛的說道:「我只是覺得麗娘太可憐了,一個妖,卻被普通人摧殘成了那副樣子,我實在是看不下去……」


  說到這裡,她又抬高了聲音:「總之,這次多謝東家,不然的話,我這次就要犯下大錯了!」


  「你不用謝我……」


  樂鰲說到一半,卻聽旁邊的界鈴響了一下,顯然是有病人來了,於是他立即站起身,往書房外走去,邊走邊說道:「雖然現在證明麗娘的確是被人所害,可你私自行動,還是要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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