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取捨之間8
夏夕涼自以為自己回答「知道了」三個字應該是順服的表現，卻不想，萬穎覺得女兒是在敷衍自己。再想想之前飯桌上譚曼麗的父母，雖然沒刻意露富，但言談之間，卻絕對是低調的炫耀。
比如，「房子是不錯，但是有點大啊，我們老兩口住一百多平，沒必要沒必要。」這是譚爸爸。
「你呀，有福不知福的，物業水電又不用你掏，好好住著唄。」這是譚媽媽的接話。
「曼麗給穎兒報了太多班了，小孩子都沒有童年了。一天到晚就是送上課。」這是譚媽媽：「在香港好不容易周末回來，還要上鋼琴課。」
「現在年輕人教育觀念咱們不懂了。」譚爸爸接腔：「我就是覺得給孩子學琴，隨便買一個就行了，買個八十多萬的，太誇張，太誇張。」
「那你也不看看一節課還要800呢。」這是譚媽媽。
「在香港也不安生，說是每天都有補習班，連妹妹這麼小，放學了還要去什麼早教。」這是譚媽媽的抱怨。
總之，這些在萬穎的耳朵里聽起來，都是赤裸裸的炫富。再想想孩子們一起捏橡皮泥，人家穎兒一會兒就捏出了小動物造型，就連妹妹都能揉幾個小球疊在一起，以及和姐姐分工合作。而自己的外孫和外孫女，翟依然捏了半天，不知是個什麼鬼東西，可可乾脆就像個傻瓜一樣看著拍著玩。而一會兒，穎兒姐妹依舊沉浸在橡皮泥的創造樂趣中，可可和依依已經牢牢盯著電視，雖然是乖了，但是也顯出了孩子間的高下來。
「依依和可可這個看電視的毛病，你們一定要改。人家說看電視影響孩子的創造力，你看看今天捏橡皮泥，你看看依依捏的是什麼。」萬穎的嗓門高了一點。
「我覺得依依捏的挺好的。」夏夕涼為女兒說話，同時在心裡對於萬穎當著孩子的面說這樣的話有點不滿，卻也敢怒不敢言。
「捏的是什麼就捏的挺好，你就是太慣他們了，一點要求都沒有。」萬穎此時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反駁。
「曼麗說穎兒在學校里上了專門的課啊，那肯定不一樣啊。」夏夕涼注意到依依撅了嘴。
「你說對了，你看看人家培養孩子怎麼培養的？你看看你，你給依依就報了個沒用的畫畫班吧，還有啥？」萬穎質問道：「一天到晚就是看電視，人家譚曼麗晚上睡覺前都給孩子講故事，你一天天在家，也沒見你怎麼教孩子……」
夏夕涼聽著，心頭升起不耐與委屈，是，她是一天天在家，但是她也不閑著呀？確實，她晚上沒有堅持給依依和可可講故事，尤其現在凌雅芳都是帶兩個孩子睡覺，但是那些孩子換下來的衣服，可可吃的那些需要精細做的東西，不都是晚上才有時間和精力好好做嗎？難道，生了孩子之後，當媽媽的就不能有自己的時間，去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發發獃？
但是她依舊什麼都不能說，垂下眼帘，卻將孩子摟得緊緊的。
好在夏國安也不想聽了，咳了一聲，轉了話題。
「夕夕，上次我們說的，你還是回去上上班的事，你跟凌霄談了嗎？」
夏夕涼「嗯」了一聲，心裡瞬間轉過幾個心思：「我還在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我先跟奶奶提了提，但是她好像不太同意。」
「你管她同意不同意呢？這是你的事。」萬穎驚訝於女兒在上不上班的事情上還要徵求婆婆的意見：「再說，你去上班了，也是減輕凌霄的養家壓力啊。」
她說的沒錯，所以夏夕涼也不知道凌雅芳到底是為什麼不同意。如果只是為了可可，感覺有點說不過去。
「夕夕跟婆婆商量，這是對的，一家人相互尊重，再說，孩子主要是奶奶帶，也不可能全撂下。」夏國安說了句公道話。
萬穎沒接話，頓了頓，氣勢稍稍弱了點：「我們這不是在么，也可以帶啊。」
「對了，夕夕，依依明年上小學了，你怎麼考慮的？學校位置遠不遠？」夏國安終於接過了話題的主動權。
「啊，這我還沒關注。」夏夕涼此時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失職，可是還有差不多一年呢。
「你們現在的房子帶什麼學位啊？」夏國安微微皺了皺眉，對於女兒什麼都不知道有點不滿。
「就是個公立的嘛。不是什麼重點小學。」夏夕涼努力回想，似乎學校就在小區隔兩條街的地方，不算遠，但是也確實沒有什麼名氣。
「上學，還是盡量上好一點的。」夏國安素來重視教育，當年夏夕涼家所屬的初中一般，他便寧願自費，也讓夏夕涼去上了私立的初中，只因為教學質量好。
「你還是去打聽打聽。」萬穎也是贊同老公這個觀念。
「哦，好的。」夏夕涼有點不情願，小學除非特別差，要不然還是差不多吧。再說，南城的房價本身就令人生畏，學區房更不必說了，哪裡敢考慮啊。
但是，雖然夏國安素來不發脾氣不數落，但是夏夕涼其實很聽爸爸的話，基本不敢反駁，乖乖去辦。卻不像跟萬穎，有時頂回去幾句，又或者，左耳進右耳出，應是應了，卻不辦。
「依依這樣什麼都不學也不行。」萬穎又將話題轉了回去：「這樣吧，我看看有什麼培訓班，報點有用的。」
夏夕涼不說話，還好，旁邊的依依已經睡著了，要不然，恐怕車裡更不得安寧。
「你上班的事，儘快跟凌霄說。雖然他媽不同意，不過他同意了，他媽應該也不會再說什麼。」夏國安也吩咐道。
夏夕涼點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