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露端倪4
臨近中午，夏夕涼鬱悶的心情得到了不少緩解，雖然不知是不是有一點心虛作祟，她給凌雅芳買了條羊絨圍巾，給翟凌霄買了條西褲和一個公文背包，給翟依然和可可分別買了玩具。
提著幾個袋子，糾結著要不要回家吃飯。此時她早上摔門而出的那份潑辣與逛了一早上的爽快消退，取代的是緊張、不安與愧疚。
加上一早上，翟凌霄和凌雅芳沒有打來一個電話，甚至簡訊也沒發一條，她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有點小題大做，在這大過年的第一天，有點過分了？
所以她有點不敢回家，又或者說不知該怎麼「正常」的面對家人。聞到五樓餐飲區各式美味的香氣，那是她最喜歡的香辣烤魚的味道。她覺得，既然出來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過個癮再回家吧。哪怕，被說被冷戰，自己至少隨了回心愿。
香噴噴的香辣烤魚，配了燉的入味的豆腐、娃娃菜、木耳，再來一大杯加入了各種鮮果的水果茶，冰涼爽口，這一餐令人大快朵頤。只是，當她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面對一大份烤魚，而身邊不是情侶的歡聲還是一家人的笑語，不由顯得這個角落格外的落寂。
吃飽喝足，夏夕涼看看錶，快兩點了，也不知道翟凌霄他們一早上怎麼樣。不管自己對還是錯，回家要面對什麼，逃避總是不對的。
她這樣想著，又擔心可可，雖然冰箱里存的母乳夠他喝幾頓，可總歸放心不下。
她付了帳，為了節省時間坐了直行電梯，打算還是打車回去。
剛一出電梯門，對面是琳琅滿目的鞋包區，迎面一雙黑色細跟鞋俘虜了她的眼睛，停下了她的腳步。
這是一雙如同深沉的夜色卻灑了月光的綢緞面黑色細跟鞋，小尖頭的設計，精巧的細絲帶鞋頭上，紮成精巧纖細的蝴蝶結的兩邊，是兩片鑲鑽棕櫚葉造型的飾物，一片是全白閃鑽，一片是淺灰滿鑽，大小略有差異，卻顯出別緻精美來。
夏夕涼看著那雙鞋，眼睛都移不開了。無論是小細跟、小尖頭、蝴蝶機、blingbling的鑽飾，哪一樣都是她的心頭摯愛。而現在這樣一雙彙集了所有元素卻又不奢不誇張，反正很百搭實用的鞋子擺在她面前，讓她不下手，簡直是要命。
所以，女人天生愛美的心理作用下，她覺得自己的腳不聽大腦發出的趕緊回家的指令，走向櫃檯。她的嘴不聽大腦發出的你帶娃不需要這雙鞋的命令，朝店員微笑道：「我想試一下，36碼。」
店員並不認識她這位曾經的老員工，熱情招呼后，看了看樣鞋，正好是36，便找出另一支，拿來給夏夕涼試。
大小剛好，外面是綢緞，裡面是柔軟的小牛皮。跟雖細卻穩。五公分的高度不高也不低，又正好能提高身高增長腿部線條。
再配上夏夕涼特意穿的這一身衣服，簡直是絕配。
她越看越喜歡，幾乎是愛不釋手恨不得穿著就走。而一邊她原本穿來的還算新一點的黑色靴子，在這雙鞋旁一比，顯得笨拙又土氣。
「多少錢啊？」夏夕涼問道。她心裡琢磨著，如果在1500以內，她就買了，好久沒有買衣服鞋子，就算是這麼久匯成一件吧。
「美女眼光真好，這是我們的新款，義大利進口的純手工，只要2980，今天還有買2000送500元化妝品券的活動，進口櫃檯都可以用的。」她看了看夏夕涼，又道：「您是商場的會員嗎？如果是白金會員，還可以享受92折優惠。金卡是95折。」
夏夕涼算了算，92折也要2700，當然，如果真的是義大利純手工的進口鞋，這個價格確實不算貴。但是，對於夏夕涼來說，卻是大大超出了心理價位。
「您穿上真不錯呢，和您的衣服也好搭。這件風衣真漂亮。」那店員笑盈盈稱讚道，又繼續推薦：「這雙鞋配裙子褲子都不錯，而且綢緞面好打理，跟也不算高，特別實用，很多客人都特別喜歡呢。」
「92折要2700多吧。」夏夕涼有點心虛的感覺。
「2741.6。」店員想來是很熟悉每雙鞋的折后價，脫口道：「真的很划算呢，還有化妝品券送。不限金額的。我們家其他純手工的都要四五千呢。」
夏夕涼點點頭，鞋子是好，她當然知道，可是好東西太多了，不是她能接受得起的價格啊。
「要不您看看其他的，也有親民些的。」店員看出了她的猶豫，而這猶豫多半來自對價格的糾結。
夏夕涼「嗯」一聲，環視了一圈，然而珠玉在前，看其他都是魚目了。
她的內心十分掙扎，若是以前，恐怕她不會有多少猶豫就買了，然後努力提高體驗中心的業績，用次月的績效和獎金來填補。但是現在……
但是現在她沒有什麼可以填補的，除非翟凌霄良心發現送給她，又或者體諒的每個月給她一點「零花錢」。
這樣一想，難免有些悲從中來，再看看試鞋凳旁邊她為他們買的東西，她買的時候可沒想過翟凌霄給不給。
那麼，為什麼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呢？
「包起來。」她吃驚於自己說出這三個字，哪怕大腦一再發出「不要亂花錢你不需要多這一雙」、「不要亂花錢你還有鞋子可以穿」、「不要亂花錢你又不上班了要這樣的鞋幹嘛？帶娃又不方便」……
夏夕涼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麼可以買下這樣一雙昂貴的鞋子？她付款的手微微顫抖，理智讓她對店員說「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可她卻還是按下了信用卡的密碼，用一種視死如歸般的悲壯。
等拿到那包裝精美的袋子，她的心裡並沒有多少興奮和激動，相反卻因忐忑而狂跳不停。
她微微感傷之餘，卻也不後悔。
十月懷胎的辛苦，一朝分娩的痛楚，月子的壓抑，帶娃的疲憊，家務的繁重，無人理解與安慰的鬱悶……翟凌霄沒有給自己任何獎勵，那麼，就由自己來犒賞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