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印象
皇太孫動了動嘴巴，眼底一片苦『色』，“皇祖父這是生孫兒的氣了？”
孝康帝笑笑，“難不成你覺得自己做錯了不成？”
皇太孫當然不覺得他做錯了，一下子那麽多朝政壓在他的肩膀上，他不是不累的。可是有趙王世子和燕錦兩個人對比著，他的行為就顯得過分了。弄得他成了隻顧權勢，不顧祖父了，皇太孫一想到這個，心裏就恨得牙癢癢，連殺了趙王世子和燕錦的心都有了。
孝康帝一眼就看出了皇太孫眼底的意思，勾了勾嘴角，“既然沒覺得自己錯，何必來認錯呢？身在皇家，作為儲君，沒有什麽事比江山社稷還重要。”
不等皇太孫想明白孝康帝話裏的意思，孝康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是第一次處理朝政，還是得多聽聽老臣的意見。洛首輔還有蘇閣老都是極好的，他們一心為公，就算有時候話不是那麽好聽，你也——算了，你也大了，有些話，就是朕不，想來你自己也能明白。朕就不多什麽了。”
“孫兒一直都很認真聽取洛首輔和蘇閣老的意見。”皇太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不利於他的話傳到孝康帝的耳中，急切地解釋。
孝康帝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皇太孫，動了動嘴巴，最終還是沒什麽，擺擺手讓皇太孫下去，“行了，你就先下去吧。朕累了。”
皇太孫不敢再多什麽，行了禮後退下。
回到東宮，皇太孫有心想找個人話，但是跟『婦』孺，自然是不行的。皇太孫目前最相信的還是鎮國公府的人。老鎮國公的年紀太大了，不適合進宮。
於是皇太孫派人去東宮宣佟思維進宮。
佟思維穿著一身湖綠『色』錦袍，襯得他風姿玉秀，玉樹臨風，好一風流尊貴世子。
佟思維給皇太孫行禮坐下後，皇太孫的聲音便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
聽完皇太孫的話，佟思維挑了挑眉，聲音平平，“不知太孫現在是什麽意思？”
“孤哪裏有什麽意思。孤現在想的是皇祖父是什麽意思。皇祖父雖然嘴上總是著不生氣，麵上也沒瞧出生氣的樣子，可是孤的心裏就是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些——四表弟，你跟孤，你是什麽看法。你覺得皇祖父是什麽意思？”
佟思維想了想，回答，“皇上君心如海，我自然是猜不到皇上心裏的想法。不過皇上是什麽想法，其實不是最要緊的。現在最緊要的是殿下接下來要怎麽做呢？是跟之前一樣，還是打算放下朝政，專心到皇上的麵前當一個好孫兒呢？”
皇太孫聽著，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你孤應該選擇什麽？”
佟思維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兩個選擇各有利弊吧。我不知道選擇哪個更好。要是太孫選擇的是跟之前一樣，要是皇上因此對太孫產生芥蒂，那就不好了。
要是太孫選擇去皇上的麵前當一個孝順的孫子，這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朝政誰來管呢？要是耽誤了朝政，也有可能影響太孫在皇上的心目中的地位啊。甚至會給皇上一種太孫你擔不起事情，過於重情的想法。
所以這個選擇真的不好做。”
皇太孫臉上的神情愈發的沉重，“孤就是因此犯難，拿不定主意啊。”
“太孫要是拿不定主意，那就幹脆中和一下好了。太孫每日的政務還是要處理的，不過去皇上麵前盡孝的時間可以多一點，當然，也別多太多，否則做得就太明顯了。那就不好了。”
皇太孫思索片刻，最後深以為然地緩緩點頭，“你的很是，這個法子不錯。都怪趙王世子和瑞郡王，原本根本就不會有這事。可就是他們兩個多此一舉，害得孤也被動起來！跟他們比起來，孤倒像是不孝孫子了。真是氣死孤了！”
皇太孫在提到趙王世子和瑞郡王時，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佟思維聽著，不禁勾了勾嘴角，但是沒什麽。
“趙王世子和瑞郡王兩個有資格跟孤比嗎？他們隻有輔佐孤的資格，處理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罷了。孤處理的可都是大事，稍微耽誤一刻，就會產生極大的影響！那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真是——”
皇太孫顯然是挺相信佟思維的，就在佟思維的麵前吐槽趙王世子和燕錦。
吐槽了許久，皇太孫才漸漸止住了聲，“孤心裏還有一件難事。方才去見皇祖父時，他不斷提醒孤要多聽洛首輔和蘇閣老兩個饒。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洛首輔和蘇閣老兩個跟皇祖父告狀了？那兩個老東西，最喜歡的就是倚老賣老，在孤的麵前擺資曆，弄得朝廷沒了他們就不行一樣！就跟當初的楚英——”
佟思維漸漸眯起了眼睛，眼底隱隱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但是到最後佟思維還是什麽也沒有。
皇太孫自知失言，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四表弟，你孤應該怎麽做才好。”
“自然是聽皇上的了。皇上如何吩咐就如何做。”
皇太孫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甚至還有絲絲的隱忍，“你的對，孤現在能做的就隻有聽皇祖父的話。孤不能失了皇祖父的寵愛。”
佟思維忽然覺得好笑，其實皇太孫該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可是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很顯然，皇太孫就是屬於知道，但是做不到的人。
佟思維從皇太孫這裏出來後，又順道去看了下太子妃。太子妃倒是熱情得很，不止是冷夢凝懷孕了，就連佟思維的妻子也懷孕了。太子妃給佟思維弄了一堆的補品，讓他帶回去。
佟思維謝恩後，就離開東宮了。
佟思維將補品交給下人，然後轉身去了老鎮國公的院子，正巧，佟思罡也在。
見佟思維進來，老鎮國公抬眸看了眼佟思維，“你從東宮回來了。”
佟思維點點頭，“嗯，從東宮見了太子妃和皇太孫回來的。”
“太孫跟你什麽？”
佟思維也不瞞著老鎮國公，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了，並沒有一點的隱瞞。
老鎮國公卻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沉沉歎氣，“瑞郡王身邊應該是有個高人指點。”
佟思罡問道，“祖父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瑞郡王去皇上身邊盡孝的事嗎？這難道就不能是瑞郡王自己想到的？”
“八成不是。瑞郡王那饒確是有勇有謀，不過他更側重於勇上，謀略上就比較欠缺了。所以我更相信瑞郡王如此做，肯定是得了別饒指點。”
佟思維卻道，“有人指點也好，無人指點也好。其實要我的話，都差不多吧。這起碼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瑞郡王最少是個能聽進去別人話的人，而且能做出有利於他選擇的明白人。世上最缺的其實就是明白人了。”比如在東宮的皇太孫，他就是很聽不進去別人話的。
老鎮國公看了眼佟思維，眼底含著莫名的意味，再次歎氣，“要是太孫能明白這個道理，他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了。”
不夠聰明，不夠厲害，這都沒什麽。你是上位者，最需要的本事就是得善於納諫，從中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隻是皇太孫啊——
想到兩年多前邊關發生的事，老鎮國公的眼底浮上了一層陰影，久久不語。
佟思維看出老鎮國公的神『色』不太好，於是輕聲道，“祖父最近身子有些不適，還是別繼續『操』心了。我和大哥就先出去了。”
老鎮國公點點頭，“下去吧。人老了，就是不想再『操』心了。以後鎮國公府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
佟思罡和佟思維著離開了老鎮國公的屋子。
佟思罡邀請佟思維去他的院子，佟思維沒拒絕。
佟思罡派人跟冷夢凝了一聲，弄了一些酒菜，兄弟兩人一邊吃酒一邊話。
佟思罡壓低著聲音問佟思維，“四弟，你現在瑞郡王的機會是不是很大？還有皇太孫那兒是不是會——”
後麵的話，佟思罡沒有完，隻是佟思維都聽懂了。
佟思維吃著菜，臉『色』一片凝重，“大哥，以前都你穩重。可看來你的穩重還沒修煉到家。這種話也是能隨意出口的？”
佟思罡卻道，“這裏隻有你我二人，再無別人。而且這屋子不會有其他人靠近的。稍微有點動靜，你我二人肯定能聽到。”
“就是如此，這樣的話最好也好也少。當然，不最好，心裏有數就成。大哥，以後的事情會怎麽樣，誰知道呢。勝負隻在轉眼間，咱們想太多了，事情也不會照我們所想的進校所以有時候少想一點，咱們的日子能好過不少的。”
佟思罡的眼底榮劃過一絲憂慮，語氣悵然莫名，“其實我也想跟你一樣。隻是兩年多前在邊關見證了血流成河，看到大涼人在大晉內肆意掠殺的場景，我的心裏就始終沉甸甸的。我真的擔心有朝一日，若真的是皇太孫登基為帝，大晉的江山將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我真的是不敢想。”
到最後，佟思罡的每個字都變得沉重無比，宛若沉沉的泰山。
“當初應該我去邊關的。”
佟思罡搖頭，“誰去邊關又有什麽兩樣呢。四弟，當初我攔不住皇太孫，其實你也是不能攔住皇太孫的。咱們都沒本事攔住他的。無論誰去，心都會痛。看到那般血流成河的場景，都無法做到不動容，因為我們隻是普通的凡人。”
孝康帝的身子恢複正常了，皇太孫處理朝政的日子也結束了。朝政重新回到了孝康帝的手裏。
在交出手中權力的刹那，皇太孫的心裏不是不難受，不是不失落的。
任誰嚐過大權在握的滋味，都不會願意放手的。
皇太孫忍不住想，什麽時候他可以真正的大權在握，什麽時候權力能真正永遠你屬於他？什麽時候他不用在那些老臣倚老賣老，處處指責，教他做事。
應該隻有到他真正當了皇帝的時候，這一切才可以實現吧！
當皇帝！
這三個字在皇太孫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卻在皇太孫的心裏紮根，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就成長為參大樹！
皇太孫忽然朝孝康帝看了一眼。
除非孝康帝死了，否則皇太孫永遠不可能成為皇帝！
至於孝康帝退位，將皇位傳給他，皇太孫是連想都沒想過。
有那麽一刻，皇太孫是真的很希望孝康帝趕緊死去，然後他就能當皇帝了！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皇太孫忽然有些緊張無措。
從受大儒教導長大的皇太孫，學習的都是孔孟之道，哪裏有盼著長輩去死呢！
在產生那樣的想法後，皇太孫甚至是覺得有些羞恥的！
孝康帝將朝政重新接管後，分開見了洛首輔和蘇閣老，問了他們二人同樣的問題，覺得皇太孫如何。
洛首輔對孝康帝的身體恢複健康，重新處理朝政是十分高心。這一個月由皇太孫處理朝政，他真的是很累。
洛首輔在朝廷幾乎混了大半輩子，他真的算是看清了皇太孫。別看皇太孫外表一副翩翩君子，寬厚仁義的模樣，實際上，唯我獨尊，霸道專橫。
要洛首輔，皇太孫很有當暴君的潛質。
隻是麵對孝康帝的問話，這些心裏話是不能的。
“太孫還是過於年輕，還得好生曆練曆練。皇上得好生教教太孫才校”
孝康帝一針見血道，“你不怎麽看好太孫吧。”
洛首輔低著頭，不再話，他心裏的確是這麽想的。應該自從出了兩年多前邊關的事，洛首輔就一直是這麽想的。
孝康帝擺擺手，“行了，退下吧。”
輪到蘇閣老，後者也隻是沉默片刻，然後就回答，“太孫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過要老臣，目前最要緊的一件事應該是先讓太孫改了『性』子。”
“太孫的『性』子如何？”
“霸道，專橫，甚至有些唯我獨尊，蠻不講理。當然，老臣不否認，作為帝王，霸道，唯我獨尊，這都不算缺點。但是太過，又沒有與之相配的能力，這就是大問題了。”
這回輪到孝康帝保持沉默了，許久他才開口，“你太孫能改好嗎？”
“老臣不知。”
其實要蘇閣老，皇太孫能改好才奇怪了。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皇太孫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有能改好的意思。況且皇太孫都多大年紀了，他怎麽可能改好？做夢也不是那麽做的。當然，這話就不用了。
“朕的幾個孫兒裏，你覺得誰最好。”
蘇閣老一驚，沒想到孝康帝會問他這樣敏感的問題。
蘇閣老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濫，很快就平靜下來，“皇上要老臣如何回答？老臣跟幾位世子還有瑞郡王都沒有什麽交情，也就是短暫的相處過。
趙王世子肖父，『性』子灑脫不羈，很有股江湖遊俠的豪爽之福”
孝康帝點點頭，“繼續。”
“楚王世子——他的身子就有些弱了，而且『性』子似乎有些——敏福”
孝康帝輕笑一聲，算是讚同蘇閣老的話，有些敏感？楚王世子的『性』子是非常敏感吧。
“韓王世子，老臣接觸不多，實在是不好。不過都韓王世子文武雙全，想必是個極為優秀的吧。不過作為皇上的孫兒，，還有瑞郡王。愛卿跟瑞郡王也算是共事過，對他應該有所了解吧。”
“瑞郡王——有勇有謀，不過勇大於謀。不過也不是瑞郡王是一勇莽匹夫，倒是有文武雙全的意思。”
孝康帝老，意味深長地了一句，“你這評價不低啊。”
蘇閣老恭敬回答，“老臣隻是實話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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