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一個蔥油餅引發的血案
劉安然開始她的懷孕之旅。她將懷孕的事上報了人事部,於是分得了最清閑的工作,每天只需按時去公司打個卡,然後就坐在辦公室等著吃午飯,同事什麼活都不派給她了,實在要派,她做得馬虎也沒人責怪。
因為她的孕吐反應太強烈了,常常好好的說著話,或者發著呆,就忽然沖向衛生間,吐得嗷嗷叫。
她的肚子依然很平,人卻越來越消瘦,吃不下睡不好。爸媽找了無數個方子,煎成中藥,每天逼著她喝,喝得她出汗都一股中藥味兒,卻仍然每天一吐,成了日常。
身體的折磨讓她的脾氣變得很不好,動不動就發火。
姜鶴簡直怕了她,在家聽著她把杯子往桌上放重一點,都會嚇得一個激靈,後來,姜鶴就越來越勤奮了,常常在店裡忙到半夜都不回來。
劉安然也偶爾去店裡,黃大雅對她尊敬有加,也不「姜哥哥,姜哥哥」的叫得肉麻了。但店裡有時候沒顧客,就三個人面面相覷也很尷尬,有顧客的時候則顯得她很多餘,矗在那裡更是添亂。
她索性就不去了,反正兩個月後黃大雅就得走人,這事沒得商量。
她沒想到,災難要降臨,才不會給你緩衝的時間。
這天劉安然忽然想吃蔥油餅,平時她最討厭蔥,可懷孕后就專門挑戰這種飲食底線,於是在辦公室給姜鶴打電話,讓他抽空給她過來。
姜鶴在電話里答應了,可是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過去了,三小時過去了,蔥油餅仍然沒來,劉安然怒了,打電話過去,姜鶴的手機卻關了。
劉安然坐不住了,找了個借口就直奔冷飲店,讓她大吃一驚的是,冷飲店竟然沒有開門,玻璃門上牢牢落住一把大鎖。
劉安然的震驚無法言述,姜鶴和黃大雅的手機都打不通,她無助地坐在冷飲店門口,向從她面前經過的每個路人身上投問一個為什麼。
她就這樣從下午四點坐到深夜十點,姜鶴和黃大雅依然沒有消息。
十點半,劉安然從冷飲店冰冷的台階上站起來,才發現骨頭已經僵得不聽使喚了,她用手扶住玻璃門,努力不讓自己栽倒。飢餓和疲倦還有恐懼,讓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就在離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她僵硬的腳因為感覺不到路面的障礙,一個趄趔,被一個移開的井蓋絆了一下,狠狠地跌倒。
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就在心裡嘶吼,如果失去了這個孩子,她將會殺了姜鶴。
她當然不知道,此刻的姜鶴,正與黃大雅在冷飲店後巷一家快捷酒店對峙。
是的,他倆開房去了,關了店,丟下每天上千元營業額的生意,去開房了。
荒唐吧?姜鶴也承認,這很荒唐,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因為黃大雅再一次企圖自殺,這小妞子隔一段時間就要心情悲愴一次,不知小小年紀,怎麼就有那麼多排解不開的愁怨。
所以今天黃大雅沒有來上班,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她打電話給姜鶴,說在後巷酒店開了房,準備了安眠藥,她向姜鶴道別,說感謝他這段日子給予她的照顧,但是她撐不下去了。
黃大雅有抑鬱症,姜鶴是知道這種病的,天王級巨星張國榮都因為這個病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並不可惜身後的三億遺產,何況是又窮又不美又沒前途的黃大雅。
姜鶴火速關了店,趕往酒店,反正沒有黃大雅,他也張羅不好生意。
然後,就是留在房間里對黃大雅進行說服教育,卻慢慢偏離了主題,因為黃大雅要求他為她唱一首歌,什麼都別說,只唱歌就好。
劉安然要求快遞蔥油餅的電話就是在姜鶴唱到第七首歌的時候,他把自己寫的歌都唱了,每一首都聽得黃大雅淚流滿面。
然後姜鶴掛了電話就要走,黃大雅忽然說,她是不是要你趕走我?
姜鶴愣住了,這件事,他當然不可能告訴黃大雅,而且,他壓根就沒想趕走黃大雅,不過是採取拖延政策,能拖一時算一時。
黃大雅凄涼地笑,我猜對了是不是?
姜鶴沉默。
黃大雅說,我就知道,哪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你走吧!我也該做我該做的事了。
看著柜子上的安眠藥,姜鶴怎麼敢走?他焦急地勸說黃大雅去幫他開店,說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並說他肯定不會趕走她,他在,她就在。
姜鶴剛說完這句話,黃大雅便像只勇敢的小黃雞,撲進了他懷裡。
姜鶴傻了。
黃大雅用她雖不漂亮卻青春的身體和臉龐摩挲著姜鶴,試圖用她全身的熱情點燃他,摧毀他。
姜鶴用力將她推開了。姜鶴說,這樣不好,我已經結婚了。
這句話真偉大。黃大雅冷笑,在這種時刻還能說出這種話的男人,在電視劇里都是正面人物。你不是號稱有一個自由的靈魂嗎?其實你從來都不自由,你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娶了一個自己害怕的老婆,你自由個屁!
姜鶴無言以對。
你走吧!黃大雅說,我沒事,也不會再纏著你,永遠不會了。
姜鶴還是不敢走,並決定不走了,要和黃大雅耗到底,反正不能讓這個女人因為他而出事。
但這個事卻又不能在電話里對劉安然解釋明白,索性關了機,等回去再說。
他低估了因為懷孕而性格大變的劉安然,當荷爾蒙在體內亂躥時,她做什麼事都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比如以前,打不通姜鶴的電話,她最多罵幾句,等回家再算帳。
現在她卻可以第一時間就衝過來,問一個究竟。
這晚姜鶴直到凌晨才回來,還是因為他實在扛不住,於是去了酒店前台,告訴他們有個女的企圖在他們酒店自殺。
保安和服務員撲進了黃大雅的房間,黃大雅那時候剛好去了衛生間,幾個人一眼發現柜子上的安眠藥,於是果斷踢開衛生間的門,與坐在馬桶上的黃大雅愣愣相對。
酒店工作人員將黃大雅死活勸了出去,並退了她全部的房費和押金。
姜鶴在這個過程中,一直縮在後方,保持沉默。黃大雅在酒店門口找回掙扎中掉落的鞋子,然後幾步走到姜鶴面前,結結實實地甩了他一記耳光。
姜鶴得以脫身,回到家,發現屋子空無一人。
他以為劉安然肯定是為了蔥油餅在賭氣,於是一個電話打給了寧春來,這才知道寧春來這時候在上海。
寧春來在電話里沒好氣地說,你倆能不能消停一點?是不是要把天都戳下來才甘心?
姜鶴第二個電話打給劉安然的父母,問得很技巧,說,安然說明天要回來看你們,讓我問問你們需要什麼東西。
如果丈母娘說,安然不是已經在我家了嗎?
那就妥了,反正劉安然在姜鶴這裡受了委屈,一般也不和父母說實話。
但劉安然她媽一張口就吼,姓姜的,你還有臉在這裡編故事!混蛋!早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
姜鶴被罵得睜不開眼,自然也知道自己穿幫了,忍住屈辱,正待進一步詢問,丈母娘炸雷一般說,還不趕緊滾到醫院來!
劉安然流產了,就因為那一跤。
其實這個孩子在她腹中一直呆得很辛苦,每天沸反盈天的作亂,也是因為胚胎不安穩。
於是那一跤,就把孩子摔掉了,同時摔掉的,還有劉安然對未來的全部指望。
從母親那裡得知姜鶴要來,劉安然虛弱地說了一句,來吧,來了就簽字,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