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解釋
平靜的心湖被人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了層層的漣漪，注定回不到之前的波瀾不驚。
沒了陳壘的庭院，突然間，失去了原有的顏色，即使，一切如舊，從未改變！
少了老師的約束，蘇紋兒的日常，多了一份自由隨心……
臨摹油畫多日的她，畫麵效果依舊慘不忍睹，簡直是四不像。
如果楊師傅看到她現在的畫，一定要被氣死了！蘇紋兒如是想著。
離開畫室，站在走廊上，倚欄遠眺，雲霧繚繞下的山巒，若隱若現，如同仙境一般幽美。
她突然想到，自打她來到工作室之後，每日，不過是將自己困在畫室裏閉門造車，無論練習效果好壞，她從未試著走出去…
或許，是因為最近幾日，情緒比較壓抑，所以才失去了創作的靈福
今日氣晴好，不冷不熱，沒有多大風，正適合外出寫生。
走就走，她利落的整理了畫板和顏料盒，提著畫具就離開了宅院，朝著鎮上走去。
蘇紋兒要去的地方，就是鎮子裏的一座石拱橋，而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親手繪製一幅《日落橋》。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蘇紋兒提著畫具來到石拱橋，將所有的畫具放在橋頭。
拿著一隻鉛筆，在石拱橋的周圍來回的尋找角度，她需要一處完美的視角，
來記錄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普灑在石拱橋上，橋洞下，水麵上，碧波蕩蕩，紅色的夕陽倒映在水中，仿佛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從九重掉落在水底。
最後，如願以償，選好視角的她，興高采烈地，把畫具放在一棵柳樹下。
地麵飄落了一層薄薄的柳葉，黃的、綠的、褐色幹枯的，一陣風起，時而在地上激動的打滾，時而輕盈的隨風飛舞，亦或者，飄落水麵，隨波逐流，自由徜徉。
支起畫架，放置好畫板，打開顏料盒，蘇紋兒提著洗筆筒，慢慢的趴在河堤上，提了一桶水。
時間尚早，她所想象的一幕還未到來，蘇紋兒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
橋上偶爾有行人經過，朝著蘇紋兒投來了一絲異樣的目光。
不過很快就移開視線，快速的離開了，人來人往，對古鎮的人而言，來此寫生的人，多如牛毛，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百年古鎮，經過歲月的洗禮，充滿了滄桑之感，日複一日，歲月的變遷，人生轉換，多少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這一刻，蘇紋兒沐浴在陽光下，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從臉龐吹拂而過，散落的發絲隨風飛舞。
俄爾，一片樹葉，晃晃悠悠，落在頭頂，她抬手拈下，莞爾一笑，隨後仍在地上。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她內心所需要的平靜安逸，原來一直追求的，虛無縹緲的感覺，其實也是最普通的。
忽然，蘇紋兒回頭的一瞬間，她看到一個人從不遠處走來。
她的神色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眼睛裏微微的驚訝之色，隨著那饒不不靠近，逐漸的消失了。
再來到古鎮之前，她一直認為世界很大，中國也很大，想要找一個人，或者，試圖偶遇一個人，靠緣分，那隻能是，癡人夢。
今時今日，她心裏的篤定，好像已經有了一絲的動搖，因為，她的西北之行，處處偷著詭異……
沒錯，如果陳壘是她最不願意偶遇的人，那麽此時此刻，走到她麵前的鄧睿，就是她，最不敢遇見的人。
蘇紋兒的心裏很尷尬，卻也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道：“鄧睿…好巧，竟然在這裏遇見…”
鄧睿在距離蘇紋兒幾步遠的位置，停下腳步，聽到蘇紋兒和他打招呼，他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輕聲：“是挺巧的…今剛到，就遇到你了。”
他的眼睛裏也彌漫著笑意，可見，他看到蘇紋兒，很開心。
“你來這裏…是來旅遊的？還是…”經過陳壘的事件之後，蘇紋兒不敢再相信所謂的緣分，如果她和鄧睿也有這麽深的緣分，那真是比鬧鬼還可怕。
她最怕的就是和男生後瓜葛，特別是，心生愧疚的男人。
鄧睿就是，如果，陳壘和藍藍對她心存歉意，那麽蘇紋兒心裏，唯一感到抱歉的男人，也就唯有鄧睿莫屬了。
“來找你的。”鄧睿也不藏著掖著，話直來直去，一臉的淡定，和之前的他，完全不同。
“呃…”蘇紋兒一愣，心裏一陣感歎，果然，緣分這東西，可遇不可求，而有意為之，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同事把我在古鎮的消息……告訴你了！”雖然是問話，不過，蘇紋兒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那日，她被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堪受辱的她，拉著行李，落荒而逃。
本以為逃避了就能獲得平靜，心裏的歉意，隨著時間能夠漸漸的釋懷。
看來，她是想的太簡單了，那位叫高鑫的同行，竟然告訴了睿她的所在地。
“你辭職了？大老遠跑到這裏來…”鄧睿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不過他平靜的繼續問蘇紋兒道。
“嗯…有段時間了，你已經聽了吧！”蘇紋兒在平昌的廣告圈，也算是名人，無論是聲名鵲起，還是臭名昭著，她的一舉一動，應該不少人關心吧！
畢竟，太多人閑得無聊，靠八卦來打發時間，正好，自己即使再不情願，也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論對象。
羨慕嫉妒恨都行，眼不見為淨，在此之前，蘇紋兒一直以為，八卦的中心，都是那些名人名事，最不濟，也是一些閑來無事的富二代，搞些惡作劇，做些風流韻事。
而她，隻是一個普通人，隻需要待在寫字樓，努力的加班熬夜，拿工資生活就心滿意足了！
誰能料到，造化弄人，她在一夜之間，和富二代聯係在了一起，也算是即將步入上流社會，名利雙收的廣告精英，瞬間跌落深淵，鬧了一個大的笑話。
“我感覺你太衝動了…做了錯誤的決定，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沒必要為了一些流言蜚語就放棄…”鄧睿最開始聽到蘇紋兒辭職的消息，相當震驚，一時間情緒很是低落。
他怎麽能料到，一場比賽，一個項目，背後竟然還有如此多的故事。
謠言不可信，可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鄧睿想要聽蘇紋兒自己。
無論如何，他所認識的蘇紋兒，一直是謙虛有禮，不是那種弄虛作假的人，他願意相信是有人惡意造謠中傷她。
“既然你來了…那麽有些話，我需要親自告訴你，雖然我想過逃避。”鄧睿能來，也算是給了蘇紋兒一個道歉的機會。
“你想什麽？”鄧睿平靜的問道。
“我想…對不起。”蘇紋兒微微頷首，認真的低頭道歉。
鄧睿慌了，他急忙問道：“為何要向我道歉…你並沒有做錯什麽…”
蘇紋兒苦笑著搖搖頭，“雖然我辭職了，離開了平昌城，但我猜，這些日子，應該有很多關於我辭職原因的猜測吧！”
鄧睿猶豫了一會兒，他怕蘇紋兒心裏難過，所以，不太願意提起這些，不過，看她從容淡定的模樣，應該是具備一定的承受能力。
“嗯…不過，我並不相信。”鄧睿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蘇紋兒不是大家口裏形容的那種人。
此時此刻，鄧睿還能這樣相信她，哪怕是故意欺騙，她也很開心，也算沒白認識一場。
“大家的事情…是真的，我確實欠你一個道歉。”
“從一開始，如果LS集團…不對，應該是，我的一個朋友，如果他沒有拜托LS集團的藍總，把LS集團的新產品廣告項目交給我所在的公司。”
“那麽…即使LS因為新產品尋找廣告合作商，方式不過有兩種，一種是，全國公開招標，大的廣告公司都可以參加。”
“另外一種，那就是在平昌城最強的幾個公司裏挑選最合適的廣告公司。”
“無論最終是選擇哪一種方案，你們公司，珊海傳媒，贏麵都是最大的。”
“而你，作為公司最年輕有為的廣告設計師，贏得幾率非常大。”
“如果真是這樣，即使是公開招標，我因為自身條件的限製，參加的可能性非常。”
“我的工作經驗不多，特別是珠寶行業，從未接觸過，普通的廣告我都沒辦法應付，更別LS這麽大的項目了！”
“就連我們公司，應該也不會異想開，去妄圖吞下這個大單子。”
道這裏，蘇紋兒突然聽了下來，她不想為自己辯解，但是，鄧睿需要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因為，高鑫過，鄧睿因為LS的項目，對他打擊很大，很久都無法恢複，正是因為如此，她更應該解釋這一切，讓鄧睿相信，他的失敗不是因為，自己能力有問題，而是因為，這場比賽，本身就不公平。
鄧睿之前一直是不願意相信的，不過，蘇紋兒今日親口告訴他這些，他不得不信。
“就算你分析的很合理，但是你忘了一件事，LS集團的藍總，看似整日花酒地，不怎麽管公司的事情。”
“但是，他的能力很多人是清楚的，在他回國之前，他已經是商業精英，他就算是因為朋友的囑托而把項目交給你們公司。”
“那他也一定是事先調查了你的情況，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才會做決定的。”
到這個時候，鄧睿還能如此理智的替她話，蘇紋兒真的有些無地自容了。
蘇紋兒自嘲的笑著道：“你的這些…我不清楚，也不想去搞清楚，LS的項目確實是人為的因素，這是不容否認的，我也不會找理由開脫。”
“你知道嗎…最初藍總空降我們公司的時候，我感覺，匪夷所思。”
“實話，我們公司最初的規模，根本不能和你們公司相提並論，更不要你們公司的優秀設計師了！可以是人才濟濟，各個能力非凡。”
“所以，我也有自知之明，最初提交方案的時候，我放棄了。”
“後來，也是因為藍總…私下找我…你也清楚，藍總選擇我們公司，不過是試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提交廣告方案而已！”
“如果我放棄了，那麽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他親自找我了…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也可能是，我的心裏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這個能讓我功成名就的機會。”
“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設計了廣告案。”
蘇紋兒還沒有完，鄧睿突然開口打斷了她，“就是最後贏得比賽的廣告案。”
到這裏，鄧睿都感覺，蘇紋兒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裏，她隻是盡了一個設計師的指責罷了，並沒有什麽錯。
蘇紋兒搖搖頭，繼續道：“不是，在比賽的前夜，因為搬家的緣故，和藍總一起聚餐了，餐桌上，藍總看了我的廣告案。”
“很意外，被他批的一無是處，可以，他否定了廣告案的中心定位，也就是失敗了！”
“沒錯，事先被他看廣告案，是違規的，而藍總也絲毫不顧及，特意指出了他要的效果。”
“現在你知道，為何我的廣告案可以勝出，不是你的不好，而是，我是在他的指點下製作的方案。”
“而你們公司的方案，自始至終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親口回憶這些，蘇紋兒才明白自己錯的多離譜，而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再多的嘲笑與羞辱，都是應該承受的，乃至放棄她的夢想，從此與設計師分道揚鑣。
鄧睿徹底懵了，原來這一切竟然是這樣，難怪蘇紋兒受了如此大的打擊，拿著獎的她，本應該可以有很好的前途，毅然決然的辭職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這些痛苦的往事，放在誰身上，都不能出口，等於是親自揭開自己的傷疤。
“因為，這場風波裏，你是受到傷害最深的人…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我都傷害了你！”如果沒有她，鄧睿現在一定是意氣風發，平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