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所謂責任
“族長？”
“為什麽？不攔下她！”
“對！要攔下她！她要殺迦拉克隆！！”
聽見亞塔羅特的阻止後，兩條年輕的灰龍身形一頓，轉身發出急切而又疑惑的吼聲。
但灰龍族長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那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看得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轉過頭去。
繼續一臉不忿的看著無龍阻攔的綠龍走出山穀，嘴巴動了動，卻終究沒敢再說什麽。
而亞塔羅特也轉過頭去。
看著蕾拉在穀外龍群的主動退散下，展開巨大的翅膀，在空中盤旋了一圈，找準一個方向後迅速飛離，那看似沉靜如水的表情下，卻暗藏著一絲莫名的忐忑和焦慮。
他在想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否真的正確——事實正如蕾拉所猜測的那樣，迦拉克隆正是在灰龍族長的有意縱容下才提前逃走的。
事實上，作為這一支灰龍族群的族長，亞塔羅特對這裏發生的事情其實遠比其他因為熱鬧而湊過來的灰龍族人要更加清楚。
在得到駐守穀口的族人通報後，得知找上門的是一條實力強大的綠龍，且名叫蕾拉後，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曾經在始祖龍中一度成為‘傳奇’的那條高傲的綠龍，並判斷對方所說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
於是，亞塔羅特便直接讓前來匯報的族人去通知迦拉克隆的追隨者，讓他們去穀口暫時穩住蕾拉，同時吩咐另一名族人去通知迦拉克隆，告知其事情的經過，任其選擇。
最後又考慮了一下雙方碰麵後可能發生的後果，這才從山穀之中出來做出決定。
然而事實證明。
曾經在老一輩始祖龍中非常有名的高傲綠龍——蕾拉還留在穀口這裏等待著迦拉克隆出來對質，而自己的族人卻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從後方悄悄離開了……
想到蕾拉留下的那句話，和她最後離開的那個方向，亞塔羅特的心情就不免有些沉重。
然後，感受著周圍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道道，不理解的視線，他默默的在心裏歎了口氣，隨即一聲不吭的走回了山穀之中。
不管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他，亞塔羅特終歸是這個族群的族長。
而迦拉克隆，也是自己在逐漸步入暮年後，在族人中挑選了很久才選出來的下一任族長。
在沒有確確實實的證據之前，就算對方在心虛下主動逃走了，那也是族群的族人。
盡管亞塔羅特也同樣知道，以綠龍一脈的詭異能力，蕾拉找過來就已經證明了她有迦拉克隆襲擊同族，甚至殺死對方的確實證據，且隻要願意，隨時可以讓所有龍都看到。
但至少……
在事情變得無可挽回，真正把迦拉克隆驅逐出族群之前，對方還是自己的族人。
而他亞塔羅特……
作為這一支以自身名字命名的族群的族長，對待族人，也有這個責任去保護對方。
隨著最後一個想法落實，灰龍族長的神情也漸漸變得堅定，他偏頭朝一條寸步不離跟在他身後的強壯灰龍吩咐了一聲。
讓其通知所有外出狩獵的青壯族人，和留在穀中的成年族人。統統在半天後來山穀腹中集合，他要召開事關全族的會議。
作為族長護衛的那條強壯灰龍神情肅然，立即聽命離去。
很快，整個山穀之中，除了那些雛龍和未成年的幼龍，其餘灰龍，不管是年邁的，還是病弱的，也不管是雄龍，還是雌龍，基本上已經成年的灰龍全部都動員了起來。
而一條條身體強壯，體型龐大的灰龍也聞訊從外麵匆匆趕回，與山穀中留守的那些成年族人一起匯聚在山穀腹中的寬闊平地上等待著。
亞塔羅特就站在所有灰龍的前麵，站在一個剛好凸起來的小土坡上，正好可以看清楚所有成年族人的麵容，也可以看到後麵還有許多在遠處旁觀的其他族人，更是可以看到，這些聚集起來的族人中……
他們中許多身上還殘留著與獵物廝殺出來的鮮血與傷痕，有的還是族中有名的病弱和殘疾，隻能留在山穀裏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此換取族群的庇護和食物。
此刻。
這些族人之所以從各自的事情中抽身而出，就是為了參加這場由他主導的，圍繞著‘關於族中龍緣不錯的強者，且很可能是下一任族長的迦拉克隆，做出了殺害始祖龍同類’這一惡行而舉行的會議。
看著那眾多族人或疑惑或嚴肅或漠然的麵孔，亞特羅特在心中默默的歎息著，如果可以，他其實並不想將他們聚集起來。
但是不行，迦拉克隆所做的事情太過惡劣，刨除族長的身份，哪怕是他自己都多少有些驚怒，更別提當時那些在山穀外目睹事情全部經過的，其他族群的始祖龍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亞塔羅特心知自己接下來要做出的決定，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其他始祖龍對他們的感官是好是壞。
甚至這個最終的結果，也注定會對之後所有試圖再犯的始祖龍產生威懾或縱容的效果……
所以。
在對待迦拉克隆的事情上，亞塔羅特哪怕是想以族長的身份，對其盡最後一絲餘力，也知道光憑他自己根本無法代表全族。
心知這樣做的後果必然會波及整個族群，索性他就直接讓所有成年的族人一起做決定。而這場會議的目的，也隻有一個。
那就是……
在迦拉克隆殘殺綠龍蕾拉伴侶的惡行很可能是真的情況下，族群是否要主動庇護他，或者是幫助他逃離對方的追殺……
盡管在先天上就杜絕幫助蕾拉複仇的可能，但為了讓這些族人做出理性的決定，事後不會抱怨，亞塔羅特選擇完完整整的將之前的事情和大致經過告訴了他們。
且為了表示公正，他著重介紹了蕾拉綠龍的身份，還有花費三年時間才找到證據——
這說明迦拉克隆當初在事後悄悄抹除了證據，他的行為也並非是無意間造成的。
這一刻，所有聚集起來成年灰龍，還有更遠處未成年的灰龍，在安靜的聽完了灰龍族長的述說後，掀起了巨大的嘩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