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魔怔
回到之前歇息的幹草團上。
伊安考慮到時間或許還早，本想趴下來打個盹，休息一下，但想到鼓脹的肚子，至今還不斷傳來腹脹感，他明智的換了個方式。
改趴為坐。
將火紅色的尾巴抬高後，直接一個標準的屁股向後姿勢，就這麽麵不改色的‘摔坐’了下來……嗯，坐姿方麵伊安已經開始習慣了，什麽羞恥不羞恥的就懶得管了。
他齜了齜牙，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溶洞通道一會，又將視線轉向其他三隻精力旺盛的小始祖龍，但看著他們的練習方式沒幾分鍾，就忍不住一臉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果然還是受不了啊！】
伊安輕輕的歎了口氣。
此刻他雖說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但隻是不想到處跑而已，事情的話，怎麽可能會沒有？
像是什麽學習語言，鍛煉翅膀，以及練習吐息之類的。
隻不過實在是對蕾拉走路沒有聲息的樣子印象深刻，他擔心練習時會忍不住沉浸其中，到時候一個沒注意就有可能被返回的蕾拉發現，才強行忍著沒練罷了。
事實上。
如果隻是普通的練習，伊安完全不虛始祖龍母親的窺視，倒不如說，以對方偏袒自己的表現來看，他更應該在對方麵前主動表露才是。
可無奈的也是這點。
他打算的練習根本就不是什麽普通的練習。
就目前而言，伊安能做的三件事情裏麵，練習吐息，因為火焰力量尚未完全凝聚，已經被其主動押後，而鍛煉翅膀隻需要重複扇動就行，最關鍵的其實是語言方麵。
龍語。
還有，曾經的母語。
尤其是後者。
重獲新生後，龍語雖然也跟著成為了他的母語，但伊安最想學習的，卻不是這門全新的語言，而是注定要被放棄的，他曾經的母語，所以他才會擔心被蕾拉發現。
因為根本見不得人呀。
而也正是基於這點。
今天醒過來，並且沒有看到蕾拉的身影後，他就已經給自己布置了一個不可告人的小任務——其實就是判斷蕾拉的回返時間是何時。
不需要一直盯著，也不需要有多精準，隻需要給自己留下一個大致的概念就好……
看起來很像是掩耳盜鈴的做法，但不這樣，伊安實在是無法安下心來。而且他一直以為這就是個小任務，花費不了多少精力。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個任務還真不算小。
在心中留下大致概念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就不說了。因為剛出生不久，伊安明顯不能外出，而他所處的這個溶洞裏，也完全沒有什麽可供打發時間的遊戲娛樂，期間更要一直掛念著蕾拉的回返時間……
簡直就是折磨。
偏偏這折磨還是自找的。
歎息過後。
伊安都有點想放棄了，隻是想到除了那些已經失去實感的混亂記憶外，唯一還能算是曾經寄托的母語，他便感覺身體裏仿佛又湧出了一股力量，讓他堅持住。
嗯，伊安堅持下去。
接下來，便是繼續強忍著無聊，不時觀察一陣子幾隻小始祖龍的練習進度，以期對自己後麵的吐息練習有所幫助，另外則是時不時盯梢一下溶洞的通道拐口。
如此持續不知多久，可能才半個時辰，也可能是一個時辰，總之，直到感覺脖子都變得有點酸痛了，伊安才終於無奈放棄。
【算了，不等了。】
【溶洞上麵的棱柱太坑了，從早到晚都亮得跟白天似的，待在這裏想判斷時間根本就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夠做到的，分明是要日積月累！】
【所以還是趁機練習一下吧，正大光明不可能，私下裏悄悄的應該不會被發現……】
自我安慰了一會，伊安的心情很快就變得雀躍起來。
因為火焰力量的關係，吐息練習已經被他押後了，剩下的就是學習語言和鍛煉翅膀了。這兩件事裏麵，伊安首先做的就是學習語言，也就是練習母語的發音。
他回想著，從自身那混亂的記憶中找了一會兒，勉強找出聲母、韻母之類的發音，然後嚐試著說出‘啊喔鵝衣’的字母音節。
雖然看起來很搞笑，而且多少帶了點照貓畫虎的意味，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按照伊安的想法，始祖龍既然存在蕾拉這樣的智慧個體，能夠說龍語，說明她本身的發聲器官和構造是跟人類大致相似的。
即便真的有明顯差異，比如始祖龍生來就會的發音方式就跟人類嬰兒的發音迥然不同，卻也不至於換一種語言就無法說話了，隻是有很大可能會變得比較困難罷了。
是以，哪怕伊安心中猶有疑慮，卻還是堅持著，沿用人類時的方式練習了下去。
當他稚嫩而又清脆的嗓音不斷響起時，這種不同於雛龍吼聲的發音方式，立即引來了遠處幾隻小始祖龍驚詫的注視，連各自的練習都一下子忘了。
不過伊安這次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自沉浸在這種久違的發音練習中。
重新學習自身的母語。
對伊安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很好的體驗，因為前後兩世，他所屬的種族都是不同的。
曾經是人，現在是龍。
而這次練習後，他也明顯感到了窘境，明明記憶中那門語言的所有發音，念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且無比熟悉，也有意控製喉腔了，卻仍是無法準確的說出任意一個音節。
不僅如此。
伊安在逐一念出那些最基礎的音節後，發現以他如今的候腔控製發音時，遠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拗口，像是他曾經第一次練習外語時那樣，甚至比那還要糟糕。
這個發現是最讓他沮喪的。
一度忍不住想要放棄了，但想到隻是非常拗口，並非是無法發音，他又升起一絲希望。
固執的，一遍遍重複著這些看似無意義的音節。
時間就在伊安的這種反複練習中悄然流逝。
期間那三隻停下來歇息的小始祖龍也湊過來旁觀了一會兒，隻是發現過程太過枯燥，且毫無新意，便又很快失去了興趣。
不過以老二為首的這幾個家夥也不知是不是累著了，這次湊過來後倒沒有再跑回去撒歡，而是在他不遠處找了個地方趴著，一臉愜意的搖擺著尾巴，不時跟身旁的弟弟們低吼一聲，似是在交流著彼此的經驗一樣。
對此。
伊安毫不在意，隻是隨意的掃了眼便收回目光，他此刻的狀態已經差不多接近了瘋魔，滿腦子都是曾經的母語，和各種聲母韻母，語法念法之類的相關技巧。
至於之前記掛的事情。
什麽顧慮，什麽擔憂，統統都拋之腦後了。
整隻龍完全魔怔的坐在幹草團上，一遍遍的重複著單調的發音，直到嗓音變得幹澀沙啞了，才會一邊練習著，一邊夢遊似的跑去水潭邊喝幾口水，接著跑回來繼續練習。
然後，如此反複跑了幾趟，伊安突然間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