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一

  我們的車行駛了不知道有多久。我跟沈潔，加上另外三個男人就坐在車上，任由前面的王濤把我們帶到隨便哪個地方去。


  直到那會兒我才有時間看清那三個人模樣。


  一個身材比較偏瘦，個頭卻很高，留著分頭，一身牛仔服。如果是平時生活里遇見他，估計會看起來挺精神的。然而此時他正一點精神都沒有的雙手捶在膝蓋上，低著頭一臉的哀傷。


  另外一個坐在他身邊，有些微胖的男人，跟瘦高個坐在一起就顯得他比較矮。小平頭，冬瓜臉圓嘟嘟的。起初他也跟瘦高個一樣，悲傷難過，可是後來他好像困了，就從座位上下來，坐在了地上，身體依靠在後面的座椅上，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


  在胖子的旁邊，是一個看上去年紀比較大，臉上掛滿了歲月的痕迹的男人。他穿了一身應該是工作服，淺灰色的。布鞋。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有很多的血跡。我想那大概是他身邊的人被殭屍撕咬的時候漸到的，或許被撕咬的那個正是他最親近的人，也或許他自己也是死裡逃生。然而此時他的臉上什麼表情的沒有，手裡正擺弄著一隻香煙，也不知道他是沒有火，還是覺得在這個密封的空間里抽煙會影響我們。


  我坐在他們的對面，在我旁邊的沈潔已經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她已經是疲憊不堪了。


  就在前一天，這個女人還如同是我們的敵人一樣。我跟李哲、楊雪也許都很恨他。然而現在……想起來，在墓穴里的時候，楊雪還緊張的問：「沈潔呢？」


  或許她們之間的仇恨並不像我想的那樣，她們畢竟是同窗而且是室友，也許還有很多感情在吧。


  也不知道李哲、跟楊雪這對兒鴛鴦是不是能夠僥倖還活著。我總希望他們還活著，而且不是作為一個殭屍活著。


  車子此時突然停了下來。我們在車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又都緊張了起來。


  隨後王濤從後面打開個車門對我們說：「我要方便一下。你們有上廁所的沒有？」


  這才讓我們又安心了些。瘦高個先站起來跳下了車，看來他應該是憋了半天的尿了。


  雖然不想上廁所，但是我們幾個也還是下去了，只是想看看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一下車，外面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了，可以看清周圍的物體。


  這是高速路上，道路兩旁都是樹。然而還是有那些殭屍留下的痕迹。因為路上有許多被弄翻了的車，還有被遺棄的車。


  望著遠處，看不到路的盡頭。此時也沒有方向感。我想我們應該是往市裡面在走吧。因為那些逃散的人群是向著市裡在走。我們則是在沿著人群的方向走。


  王濤他倆就在不遠處的路邊方便。


  「哎！你們快點！」胖子此時大聲喊了一句。


  我們幾個看向了胖子，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念叨了一句：「我總覺得這兒不太安全。」


  很快，王濤跟瘦高個方便完走了回來。


  「咱們這是要去哪？」胖子問王濤。


  其實他不說，我也正要問問王濤的打算。


  王濤看了看我們，說：「不知道。也許去市裡的警察局。不過看情形，那群東西已經追到市裡了。搞不好連市裡都淪陷了。」


  「那不是凶多吉少？我們還是往別的方向走吧！離那些東西遠遠地。我再也不想見到那些東西了。」胖子緊張的說。


  沒等王濤說話，那個年紀比較大的成熟男人先開口說了：「往回走是不可能了，我們的家算是徹底沒了。往前走，也許還有希望。大城市裡警力多，也許軍隊能有辦法滅掉那些東西。」


  「好了，別婆婆媽媽的了。上車吧。放心，前面有危險我就會馬上改變方向的。」王濤說完先走回去上了駕駛座。


  我們這行人也只好陸續上了車。上車之前，瘦高個還轉頭去盯著身後他的家鄉的方向望了一會兒。


  「上來吧！沒有了！」成熟的男人勸了他一句。


  瘦高個這才上了車。


  「都準備好了嗎？我要開車了。」這會兒前面，王濤用對講機跟我們說。


  我們這才發現，原來這車廂里有擴音器。


  「好了！走吧！」我就對著喇叭說。


  誰知道，這行不通。成熟的男人按動了他身後的按鈕，說：「可以了！」


  王濤這才發動了車輛。


  「你當過特警？」我就問了他一句。


  「沒有！不過，我兄弟是武警。而且還是個隊長。」他臉上有些驕傲的說著。


  「那挺牛逼的呀！」胖子插嘴說。


  成熟的男人勉強笑了笑，說：「是呀。我們家人都感到挺驕傲的。唉……」


  說完他嘆了口氣，眼眶微微有些濕潤。這其中的含義，我想我們都知道，他的家人應該都不在了。


  「怎麼他媽就成這樣了呢？那些東西到底是他媽哪來的？」胖子罵罵咧咧的問。


  哪來的？這個問題恐怕只有我跟沈潔王濤最清楚。但我跟沈潔都沒說話。想想，當時要是告訴他們殭屍是我們放出來的，他們幾個還不得宰了我們。


  「哎？說了半天，我叫李鐵柱，你們呢？」胖子自報家門后問我們。


  「我叫陳爍。」成熟的男人先接了話。


  胖子旁邊的瘦高個還在一直低著頭，胖子就捅了他一下。


  「廖新宇！」瘦高個低著頭說了一句。


  緊接著胖子轉頭看我。


  我也就介紹了一下說：「哦，我叫張賀！」


  胖子又問沈潔：「美女呢？」


  我轉頭看了一眼沈潔，她正閉著眼睛，我以為她又睡著了，就說：「他叫。。」


  「沈潔！」沒等我說完，沈潔自己說了一句。


  「前面的大哥好像挺有領導能力的。他叫什麼？」胖子接著問。


  「他叫王濤。是個警察。」我就介紹了一下。


  「怪不得。唉……現在他媽什麼親人也沒有了。你們也算是親人了吧。」胖子說完笑了笑。


  車子又行駛了好久。車廂里的氣氛，在胖子不停的講述他的創業生涯中度過的。原來他就是那間雜貨鋪的老闆。


  一路上，沿途我透過小窗看向車外，有許多殘損遺棄的車子，也有血跡。整個心情又低沉了起來。


  大概又過了三四個小時。我們到了入城的收費站。王濤又把車停了下來，然後叫我們下去看看。


  我們又一次下了車。然而眼前卻是一片狼藉。滿處都是血跡。


  高速入口處。出城的車輛跟進城的車輛擁堵了一大片。然而此時車裡都沒有人了，留下的只有那些掙扎過的痕迹。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陽光下，我們看到遠處東倒西歪的有許多燒焦了的屍體，還在冒著氣呢。


  王濤站上了一輛車的車頂，向城裡的方向看。


  我們也學他，站上了車頂。


  然而在我們可以看得見的範圍內，幾乎全是狼藉。到處都是狼狽不堪的現象。毫無疑問這座城淪陷了。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在我們後面傳來：「哎！你們！你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