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裏逃生

  夏，七月。


  連日的暴雨讓房間裏更加潮濕，空氣都黏膩。


  “用力——！”


  戴著白色口罩的女人衝床上的林慕婉命令的嘶吼。


  床邊的醫生有些看不下去，對門口觀望的趙愛蓮道：“趙女士，病人一直被捆在床上，沒有活動，也不好好吃飯，營養不良，還是剖腹產吧，順產很容易出意外！”


  趙愛蓮淡淡瞧著床上臉色慘白的林慕婉，冷然一笑：“出意外好啊，出了意外，也省得我再找人動手了，能免去不少麻煩。”


  醫生堂皇的瞪大眼睛看她，卻被趙愛蓮身邊的男人押著到床邊。


  “拿了錢就做你該做的事！”


  醫生不敢再多言，同情的看了一眼床上已經奄奄一息的人，拿出一管腎上腺素抽入針管，拉過她的胳膊，一點點的注射進去。


  林慕婉漸漸清醒，腎上腺素的作用讓她短暫的恢複到了往常的狀態，卻也讓疼痛更加清晰，她痛苦的抓著床單，咬緊牙關，用盡渾身力氣。


  三個小時後，房間裏終於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門外，一個黑色的身影靠在牆上，點燃了一支煙，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


  下午三點。


  天氣越來越惡劣，狂風驟雨，雷聲不斷。


  仿佛連老天也在同情裏麵的女人。


  等候了片刻，趙愛蓮的保鏢出來，不耐煩道：“這個女人真是命大，流了這麽多血還不死！阿恒，交給你了。”


  門外的人猛吸了一口煙，將煙頭丟在地上碾滅：“怎麽處理？”


  男人示意：“扔海裏唄，死不見屍。”


  阿恒點點頭，越過男人進了房間，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趙愛蓮從醫生手裏接過包裹嚴實的孩子，瞥了他一眼：“處理的幹淨點。”


  阿恒點頭，讓開一條路，趙愛蓮帶著眾人離去。


  直至他們走遠，阿恒才看向床上的人。


  一點不像一個剛剛懷胎十月的母親，瘦弱得仿佛連風都抵擋不住，即便如此，還是未能掩蓋住她的美麗。


  清麗的麵容上，一雙大眼睛清澈無比，卻喪失了她本該有的光芒，黯淡的像沒有月亮的夜幕，精致的鼻子上布滿細密的汗珠，雙唇沒有一絲血色。


  這樣的她，就連他這樣的職業殺手看了，都不禁心痛。


  他上前幾步，將她從床上拉起來，淡淡道：“該上路了。”


  林慕婉垂眸，淚水從眼角滾落，冰涼的觸感落在他的手背上，卻灼痛了他。


  林慕婉沉默著，沒有反抗，沒有恐懼，就好像已經死了一樣的接受著自己的宿命。


  她起身，徑直往外走，走到門外，走進雨中，望著遠處驚濤駭浪的海岸。


  為什麽？

  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是最乖的那一個，還有爸爸，他明明是天下最好的爸爸，為什麽命運要如此捉弄他，為什麽她就隻能如同螻蟻一樣被趙愛蓮那樣的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狂風呼嘯，她沒能站住跌坐在雨中。


  淚水與雨水交織，而她的心已經冷徹，連一句為什麽都不想再問了。


  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停在她身後。


  “想活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像虛空中的死神一樣問她。


  她覺得可笑。


  他又說：“你想，我就讓你活。”


  林慕婉的心猛地一凝。


  她緩緩回身，抬眸仰望，可是雨太大，沒能看清他的臉。


  隻能聽到他說：“隻有活著，才能報仇。”


  ……報仇。


  趙愛蓮的臉霎時浮現在她腦海中，在她心頭燃起熊熊怒火。


  她要。


  她要活著！


  她要報仇。


  她要將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千倍百倍的還給她！

  她要看她痛苦的死在她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