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屯田令
劉琦的語氣異常堅決。
三人也都是機敏之人,從這堅決的語氣中也琢磨出點味來,郎君分明是要把事情鬧大,對九江郡內的大族下手。
可清田丈畝,郎君莫不是要學那曹孟德?
「郎君,查處出來的土地是準備作何之用?」
張遼已經問了出來。
他是九江太守,由他來問最為合適。
「自然是屯田,九江乃是距離荊州最遠之地,不能過度依賴荊州之糧。」
劉琦不慌不忙道。
儘管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後世之法,不過立刻又被他否決了,還不到時候。
但屯田之法自古有之,老曹也是玩的爐火純青,這是最不會招致荊州世家警惕和反感的方法。
屯田分為軍屯和民屯兩種。
軍屯顧名思義,戰時為軍,閑時務農。
而民屯就是招納流民種田,由官府配給種子農具耕牛,種出來的糧食按比例上繳官府。
「郎君,袁術在時也只是逼迫他們繳納資財,可也並未清田丈畝,如果一旦對楊氏等人動手,其他氏族也只怕會人人自危,或許會生出什麼亂子啊……」
劉曄帶著幾分憂色提醒道。
身為沒落的漢室後裔,他無比清楚家族沒落的根源。
祖上有人揮霍無度,資產不足時就變賣家中田地前去抵債,當田地都被揮霍的差不多了,家族自然也就沒落了。
田地才是世家大族們的命根子。
「亂子?如果是作亂我倒希望他們如此,九江多的是徐州荊州之軍,殺起他們來更不會手軟。我只是捉拿兇犯,他們就敢叛亂,這是咎由自取,就算此事被荊州世家知曉,理也在我們手上。」
劉琦嗤笑一聲。
被袁術嚯嚯最深的地方,也是遇到世家阻力最小的地方,就算有叛亂,也不會有多大。
九江之兵加上馬上到來的荊州軍足夠應付,同時,防備曹操南下也不成問題。
這次屯田是一次嘗試,也是他擺脫荊州世家控制的開始。
他必須抓住每一個讓荊州世家無話可說的機會,讓九江、廬江還有豫章三郡脫離對荊州糧草的依賴,這才是他的根基所在。
當自己無需依賴荊州的供給之時,可操作的空間也就多了起來。
三人對視一眼。
郎君如此堅定,看來是早已下定決心,多說無益,那就只能配合行事了。
「不知郎君對屯田之策有何謀划?」
劉曄拱手而問。
「子揚,對曹孟德的民屯租息了解?」
劉琦看向劉曄問道。
「回郎君,據細作來報,曹孟德招納流民屯田租息六成。」
「不錯,這個庶可以作證,庶回潁川接阿母之時,特意問過當地百姓,繳納六成百姓已經感恩戴德了。」
徐庶出聲附和。
「凡來九江郡落戶屯田者,同是縣府提供農具種子耕牛,收租五成;家中凡有男丁入軍者或是有女嫁于軍中戰卒者,租息再減一成。」
劉琦點點頭,沉思片刻抬頭看向三人:「你等看先這般試行如何?如有不妥之處以後邊行邊改。」
「謹遵郎君之命!」
三人躬身應下。
既然只是試行,那就沒什麼不可以的。
「既然如此,文遠子揚你等就先下去準備吧,對了,那個尚義的都尉我看也不用收押,讓他去軍中吧,城池四門務必換上軍中可靠之人!」
劉琦又叮囑了一句。
雖然他不怕亂子,但防備還是必要的。
「喏!」
張遼和劉曄二人告退離去。
劉琦才笑望徐庶道:「元直何時來的壽春?」
「回郎君,庶來壽春已經半月之久了,原本庶是準備乘船而下尋找郎君的,只是聽說郎君已經帶上了賈文和,庶想著去不去都無妨,就自己先到了壽春等郎君前來。」
徐庶嬉笑而答。
「哈哈哈,好你個徐元直,果真躲得一手好懶!」
劉琦大笑指著徐庶問道:「徐老夫人接至襄陽了?」
老實說,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身邊這幾位謀士,劉曄和賈詡都是明哲保身之輩。
自己若是哪天犯錯上頭,他們可能會盡最大可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過失,但不一定敢在事前直言勸諫。
有徐庶這麼個亦友亦臣之人,自己就會多了一面鏡子。
「謝郎君關心,阿母已接至襄陽,而且對庶新納的兩房妻妾很是滿意,時常勸庶要好生輔佐郎君。」
「還是老夫人深明大義,那甘糜二位夫人已被你收入房中了?」
「自然!」
徐庶自得道了一句,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對劉琦道:「不瞞郎君,這四月時日庶可未閑著,已讓甘夫人身懷有孕,我徐家有后了……」
「恭喜元直!」
劉琦驚奇看了徐庶一眼,拱手而賀。
看來二十五六的小年輕,還是比不惑之年糟老頭子有吸引力。
「多謝郎君!」
「元直啊,琦勸你一句,甘夫人將來若誕下男丁,小名切莫叫阿斗。」
「郎君放心,阿斗這小名這麼難聽,也不知哪個傻子才會取這麼個蠢名。」
興頭兒上的徐庶想也未想便懟了回來。
劉琦頓時無言。
得嘞!
荊州和大耳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解不開的那種。
……
「郡守有令!城內楊氏、範式、宋氏眾人謀害大都督,即日收押待審,爾等百姓無需驚慌,一切照常!」
一夜之後。
壽春城內百姓打開門窗,只見街上密密麻麻的軍卒押著一長串男女老少走向府衙方向。
還有幾名騎卒沿街騎行,遇到空曠牆壁就奔上前去,塗上面醬,便抽出一卷捲軸貼在其上,『屯田令』三個大字異常顯眼。
城東一處雙層客棧內。
一個嬌俏可愛的少女開窗看著樓下過路之人回頭喊到:「姊姊,這大都督就是那位劉郎吧,這麼快就為你我報仇了,嘻嘻~」
「霜兒,天亮了,別做夢了可好?這位劉郎分明是在謀划大局,你我姐妹不過是兩個意外關聯上的棋子罷了。」
「姊姊,你還是這麼無趣,昨日你若是讓我說出來,說不定我們就去住在郡守府了,我可看見劉郎把你抱上的馬車呢?」
「橋霜!你給我打住!我沒有你這麼丟人的妹妹,滾進來把衣衫穿好!」
另一個年齡稍長的少女走到窗前,把妹妹從窗口拖了回來,往窗口外瞧了一眼。
「駕!駕!駕!」
只見一名騎士身背系著紅色絹帛的竹筒,抽打著胯下戰馬直往郡守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