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蟻附而攻
周泰聞聲未語。
方才調兵清理殘壁的朱治已然歸來，驚聲問道：「老夫人此言何意？」
「我已派人發書富春和丹陽，請會稽和伯符速派援兵，只要守住今日，幾日內便有援兵支援吳縣。」
吳夫人淡定說道。
「請孫郎支援？可孫郎那裡兵馬若支援此處，丹陽恐怕難守……」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疑惑發問。
「今日荊州軍轟塌了我吳縣城牆，必然以為我等士氣低落，向劉琦請戰攻下我吳縣的荊州眾將想必也不在少數，若能趁此良機，將劉琦各圍於吳縣城下，那歸降於劉琦的數郡定然作鳥獸散，一郡之地得失又有何關係？」
吳夫人胸有成竹看向二人。
「老夫人此計大妙，只要那劉琦一時不備，還真有可能葬身此地！」
朱治不由看向周泰，信心大增。
「咚~咚~咚！」
城下。
戰鼓聲有節奏地響起。
周泰迅速奔向牆垛口扭身大喊：「老夫人！你和小娘先下城躲避，你們若被城下發現，他們可是要轟擊城頭的。」
「好，那老身和尚香暫且下城，一切有勞兩位校尉了。」
吳老夫人點頭，不再拒絕，拉著孫尚香往城下走去。
「傳令城下，隨時準備登城，援兵不日而至，務必守住今日！」
朱治咆哮的聲音響徹城牆，吳縣內的戰鼓也響了起來。
城牆上下，兵卒紛亂跑了起來。
孫尚香回頭看了一眼城上，小心問起攙扶著的吳夫人：「阿母，你何時告知的大兄和會稽，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方才上城牆，阿母才有了此等想法，你不見城頭之上，朱君理和周幼平都深感棘手，若再不想想辦法提提士氣，只怕今日真的會守不住的……」
吳夫人此時眼眸中，浮起幾分得色，不過隨即又被愁色佔據。
今日在城內聽到巨響，她便急忙帶著孫尚香趕到了此處，看到城牆塌陷那一刻，他也是驚詫萬分。
但是。
她不能表現出來。
長子伯符不在，她便是孫家的主心骨，若她都流露出畏懼之色，朱治、周泰等人只怕就更無心思守城了。
「阿母是騙朱校尉和周……」
孫尚香驚訝至極，近乎尖叫出聲，猛然察覺到地方不對，忙又小聲下來：「可阿母這麼做，幾天之內要是沒有援兵前來怎麼辦？」
「會有援兵的，阿母方才雖騙了二位校尉，但話卻是真的，若真能合圍劉琦於吳縣城下，我們便可藉此威脅那劉景升，想要幾個郡不成？」
吳夫人說著，遙望丹陽方向叫來一名孫家親衛：「你去丹陽通知伯符，讓他派一部兵馬支援吳縣，最好能繞至劉琦身後。」
親衛正欲離去，又忙扭身問道：「老夫人，我等尚不知荊州軍兵馬幾何？讓郎君派多少兵馬回援合適？」
「此事你無需操心，按老身之話傳達給伯符即可，他有周公瑾和張竑在，會做出判斷派出兵馬多少合適。」
吳夫人揮了揮手。
「喏！」
……
吳縣城下。
萬餘荊州軍在甘寧和數名校尉的帶領下，跨過護城河，接近了城牆。
「弓弩營掩護，隨我攻上城牆！」
甘寧手中戰刀一揮。
無數扛著雲梯的兵卒開始衝刺，想要將手中雲梯搭於城牆垛口之上。
在他們身後，巨大的攻城梯也緩緩被推上前來。
城頭上。
朱治沉聲而道：「傳令，全軍上牆禦敵！」
「咚咚咚~」
城牆上的鼓點分外開始密集起來。
伏於城內樓梯上江東兵卒在各自官長的帶領下，想著城樓衝鋒而去。
迅速列於城牆上，拔出刀劍，弓弩手紛紛引弓而射。
城下扛著雲梯的荊州軍卒不住有人倒下，又不住有人填補而上。
在這等時刻，一個人的生命顯得無比渺小。
「弓弩手，壓制城頭！」
荊州軍弓弩營校尉開始下令。
一陣陣箭雨傾瀉往城樓上，城牆上的江東軍卒亦開始慘叫練練。
終於。
冒著無數箭雨的荊州軍靠近了城牆，雲梯上的倒鉤也掛在了城垛上。
「上！」
官長開始下令，士卒們第一人舉盾，身後則是一串拿著闊劍一手攀梯的荊州軍。
滾木礌石紛紛落下。
「啊~」
雲梯上地一個登城的士卒被砸落，後面士卒驚慌向下而望，卻被身後的老卒伍長狠狠罵了回來：「登不上城牆，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荊州軍新卒連忙扭頭奮力攀登，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一桿鋒利的長矛……
「嘗嘗這個！」
荊州軍伍長丟出一個冒煙的陶罐丟往樓上。
「轟！」
城牆上一陣人仰馬翻……
數百步外。
劉琦靜靜望著城牆上發生的一切，一方奮力拚搏沖向城牆，一方儘力防守著。
「郎君，就讓拋石車拋一回火藥桶吧，就這般攻城，還不如用火藥桶先轟平城頭呢。」
步騭看著眼前殘忍的景象，忍不住開始向劉琦請求道。
「步書吏，現在還不到時候，現在將士們方有冒死之心便大肆使用火藥，火藥總有用完的時候，若是讓他們養成沒有火藥便不敢登城的陋習，就永遠也難成為天下精銳。」
賈詡出聲勸道，對這種初次見到攻城殘酷的儒家士子，他還是有些耐心的。
另外，他還知道的是，劉琦願意放到身邊之人，定然都是一個個大才，將來會委以重任之人。
從這位和郎君形影不離魏什長，到襄陽城那位做了廬江都督府軍師的龐統，都是如此。
這位步騭步子山，將來相比也不會例外，他現在還要盡量與此人打好關係才是。
「那火藥桶何時會用？」
步騭疑惑望向賈詡。
「等我軍攻城士卒士氣稍落，火藥桶就是最好的強心劑！」
劉琦凝視著城頭，心平氣和看著步騭。
現在步騭終歸還是太年輕了，還得和魏延一樣，放于軍中歷練幾年才是。
現在荊州兵們還在方才的亢奮中士氣高昂，等他們冷靜下來，知道害怕，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的時候。
那時候的強心劑無疑是最有用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