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番外二-下

  為期三周的集訓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LPL賽區的三支取得S8門票的隊伍都先後加入進來。


  而這次集訓的目的不止是儘可能的提高選手們的職業水平, 更重要的是調整他們的精神和心理狀態,因此, 有許多別的集訓項目。


  這天早晨,大家統一到健身房鍛煉。


  饅頭數次在跑步機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和隔壁楚千乘悲痛嘶喊:「兆神, 我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了。」


  楚千乘沒有回應, 他看起來有幾分機械的維持著身體的動作,目光發直,直至汗水從他眼角滑過,他的眼睛才終於應激性地眨了幾下。


  饅頭還在嘰嘰咕咕的抱怨, 在跑步機上的他喘得宛如一條死狗。


  他掀起衣服擦擦汗, 在看到自己明顯縮水不少的肚腩后,他沒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 「老子的安全感真的要掉光了!」


  楚千乘:「…………」


  瞧了眼跑步機上的里程,他放緩步伐,直至徹底停下, 他依然在回想昨天喻檸和他說的話。


  為了保證集訓質量,大家的手機均需上繳,只有在吃過晚飯後, 才允許使用一個小時。


  昨天他和喻檸的電話結束前, 喻檸突然嘰里咕嚕的說了一串英語。


  這不是喻檸第一次這麼做, 楚千乘自然是早有準備的把這段錄了下來。


  事實上喻檸也不會說什麼太難的句子, 比如前天她說的那句今天天氣還不錯, 他就自己聽懂了。


  還有再之前說的讓他好好加油、不要壓力太大之類的,他也通過別的渠道搞懂了。


  但是昨天她說這段英語時的語氣和之前都不一樣……那種感覺,楚千乘每每回想起來,就覺得心頭像是有小貓肉墊在拍一樣。


  軟軟的甜甜的,每每回想起來心底總是止不住的騷動。


  ***

  「就這一個詞?」開開嘴裡含著一大坨飯菜,含糊反問道,「這我哪知道說的是啥啊,有語境嗎?」


  說著飯還噴出來一粒。


  楚千乘眼角抽搐了幾下,深刻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還沒說話,隔壁四已經擠眉弄眼起來。


  「還能是什麼語境啊!兆神,你那本英語書,墊枕頭舒服不?」說罷已經嘿嘿笑了起來。


  楚千乘集訓還帶英語書這事,在整個集訓基地里都傳遍了,教練還重點表揚了他的學習精神。更別提最開始他還裝模作樣的跑步時聽單詞來著。


  只不過第二天這個項目就轉成睡前學(催)習(眠)了。


  不同於其他不明真相的群眾,ATK幾人可是知道他帶著這英語書的真相,開始那幾天可是沒少擠眉弄眼調笑他。


  幾名成員里,饅頭和四那就是兩個最為墊底的學渣,楚千乘可能比他們稍高一個等級,而開開因為家境的關係,有過雙語教學的經歷,勉強能聽懂一些日常用語,之前喻檸說的幾句簡單對話也是開開強行翻譯了告訴楚千乘的。


  楚千乘得到答案后再試探著和喻檸一對,沒想到得到喻檸好一番誇讚,心裡簡直是美得冒泡,晚上睡覺都高興的發飄。


  也因此,這捷徑走起來他更是毫不猶豫。


  不過這次,想著集訓明天就要結束了,再加上聽喻檸說這話時那不一般的感覺,更何況看開開這半桶水的樣,也不像能明白。


  楚千乘強忍住那被貓爪子撓的感受,準備這次撒嬌去問喻檸。


  他抬眼瞧到饅頭和四嬉皮笑臉的模樣——最近這幾個皮都很癢了,沒看四到現在還在拿英語書說事,他冷冷地嗤笑一聲,慢慢掃了這幾人一眼,接著嘴裡流利地吐出一串鳥語,端起餐盤去丟垃圾了。


  留下飯桌前目瞪口呆的幾人。


  四還十分捉急地去問開開:「兆神剛才說了啥?」


  開開也沒想到楚千乘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事實上楚千乘剛才說了啥,他也沒聽明白,但是他強自鎮定,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也端起盤子走了。


  這下可把饅頭和四難受壞了,這不上不下的感覺真噁心。


  而一旁的三此刻舉手發言。


  「說得好像不是英語,沒聽出語法來。」他頓了頓,遲疑道:「感覺說的不像是外語啊?」


  「那還能是瞎說的啊。」四大喇喇地反駁道。


  此時此刻,幾人並不知道他們探尋到了真相。


  ***

  轉眼間,三周的集訓走到了尾聲。


  在這集訓的最後一晚,選手們的手機終於不用再上繳了,這可是高興壞了這群被迫關小黑屋的男人們。


  這次集訓楚千乘抽籤和開開一間房,晚上開開興奮地在陽台上關著陽台門和女朋友打電話,楚千乘也鑽進被窩裡,偷偷摸摸地撥通喻檸的號碼,黏糊糊地說著明天就要回去的事情。


  他軟磨硬泡的想要明天就能見到喻檸,結果卻得知喻檸因為參加一個活動,現在正在Y城,幾天都回不來。


  這可真是一個晴天霹靂,楚千乘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此時開開剛巧拉開陽台門走進房間,他見屋內燈沒開,也沒見楚千乘的人影,還以為他出去了,講話的聲音登時就大了起來。


  楚千乘清晰地聽到小情侶黏糊糊的日常,臨掛電話的時候那邊娜娜還撒著嬌,倆人對著手機話筒來回的讓人惡(嫉)心(妒)的親來親去,發出響亮又做作的聲音。


  此時楚千乘完全沒反思自己平時給喻檸打電話也是這麼個黏糊糊地樣子,只覺得自己被開開噁心的夠嗆。


  更讓人震驚的是,開開竟然說了什麼等他打完比賽倆人就訂婚之類的事,直把楚千乘給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電話另一頭的喻檸還在疑惑楚千乘怎麼突然沒了聲音,這一邊開開掛了電話喜氣洋洋地就出門了。


  楚千乘窩在被窩裡,腦子裡滿滿塞的都是開開剛才說的訂婚的事。


  這怎麼就訂婚了?


  他和喻檸……


  他和喻檸還什麼都沒有呢!

  他下意識的摳起床單,指尖觸到放在枕頭邊的英語書,頓時又回想起在得知學習英語真相前的期待,包括開開現在戴在脖子上那串在鏈子里的戒指,不由得委屈的一把掀開被子,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起來。


  喻檸只聽到電話那頭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接著隱約還聽到了楚千乘壓抑又委屈的哼哼聲,就跟那沒吃飯叼著主人衣服哼唧的奶狗似的。


  「阿乘,阿乘?」


  她喚了幾聲,楚千乘這才低低地應了。


  喻檸感受到楚千乘情緒的變化,再加上剛才說要出差的事情,她咬了咬唇瓣,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有事!


  他要死了!


  他快被思念折磨死了!


  他要因開開這個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的人竟然要訂婚的事震(嫉)驚(妒)死了!


  楚千乘又哼唧了幾聲,到底沒把這些話說出口。


  現在說這有什麼用,喻檸又不在自己面前,他也沒法撒嬌抱抱,還不如努力維護一下自己可靠的男朋友形象,琢磨琢磨……唔,訂婚的事?

  一想到這,楚千乘的思緒便不由得有些發飄。


  喻檸這邊又久未聽到楚千乘的聲音,她頓了頓,輕柔地唱起了歌,歌詞正是她昨天和楚千乘說的那句,然後軟綿綿地道:「阿乘,我也在等你,我好想你啊。」


  楚千乘在聽到喻檸唱歌時便猛地打了個激靈,身體僵直在床上,電話那頭的喻檸還在溫軟地說著話,他努力凝神去聽,卻怎麼都聽不清了。


  楚千乘只覺得幸福喜悅的情緒滿滿的堵塞進他的胸膛,醉人的甜蜜感溢開,滿腦子都是喻檸唱的歌說的話。


  喻檸在給他唱情歌?


  她也好想他?

  他忍不住想笑,而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嘴角咧成傻兮兮的弧度,笑得一雙漂亮的貓眼都眯了起來。他抱著手機對著話筒一通猛親,然後甜滋滋地喚喻檸的名字,名字說完了還要叫小寶貝兒、親愛的,那些平時很少使用的黏糊昵稱都被他甩了出來。


  電話另一邊的喻檸並沒有回應,楚千乘也沒在意。


  他想著喻檸說她也在等他的話,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剛才春風得意的開開來。


  他像是被迷了心竅,脫口道:「檸檸,我們結婚吧。」


  話一說出口,楚千乘便愣住了。


  此時喻檸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他那陷進漩渦內的情緒清醒、又或是說更加慌亂一些,結結巴巴補充道:「檸檸,我都想好了,反正咱們的事爸爸也知道了,要是扯證的話,稍微處理一下沒有問題。」


  他說了幾句感覺到自己這乾巴巴的內容十分沒有誠意,上來就說扯證的事情,功利心太強,於是又連忙道,「銀行卡我下次見面的時候交給你,還有戒指、戒指,戒指我其實前陣子在網上看了個——」


  說了好些話,喻檸那邊都沒有回應,楚千乘熱血上涌的大腦一點一點冷卻,他冷不丁的發現自己說這話時,沒有鮮花,沒有跪地求婚,什麼都沒有,就是電話里心血來潮說了一句,好像一點都不負責任。


  而他也確實是熱血上頭這麼說的,雖然並不後悔說的內容,事實上他說出口后便覺得這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主意了,但對這說的時機卻懊惱起來。


  他抱著手機在床上又滾了一圈,臉都要貼到牆上了,這才蜷縮著低聲問,「檸檸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


  他猛地想起上次楚爸說結婚時喻檸的態度來,心登時涼了半截,餘光又瞥到反著窗外燈光的英語書皮封面,心更是徹底涼透了。


  這情緒大起大落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半晌終於咬著牙,慢吞吞不情不願擠著嗓音輕聲道:「檸檸,你說話呀?」他咬了咬牙,「我其實、我其實——」


  他並不想說自己是在開玩笑,但又實在惶恐喻檸的安靜,其實了半天話沒說出口,反而是被喻檸打斷了。


  「怎麼啦阿乘?」


  喻檸的聲音有幾分急促,像是剛接起電話一般。


  「剛才負責人緊急找我,明天的事情出了點問題。」她頓了頓,實在是擔憂剛剛聽到的楚千乘的聲音,怎麼都帶上哭腔了。


  她試探著問:「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沒帶電話沒聽到。」


  喻檸沒說的是,剛才她在電話里已經給楚千乘打過招呼了。


  楚千乘聽到這話便呆住了,本能的複述道:「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我——」


  他猛地回過神來,立刻咬住舌頭,痛得「嘶——」了一聲。


  那邊喻檸又在擔心的追問,他連忙把話題岔開,若無其事的問起喻檸出了什麼問題,兩人又聊了好一會,才終於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楚千乘平躺在床上,瞪著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遺憾。


  高興自己笨手笨腳的樣子沒被喻檸發現,還無償演練了一番,這會他腦子裡多了無數個想法,異常肯定自己下次再求婚的話絕對會交上一份滿分答卷。


  還是遺憾自己本以為過兩天就可以扯證,光明正大的和喻檸擁有具有法律效益的關係。現在這樣一來,又要等好幾個月了。而且那等待喻檸回答的時刻真是煎熬,哪怕只有幾秒鐘,他也覺得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這下又要再來一回了。


  楚千乘抹了把臉,閉上眼睛沒說話。


  等過了一會開開進屋時,剛巧床上挺屍的楚千乘猛地翻身坐起,給他嚇了一跳。


  接著他又聽楚千乘放起了音樂——這是剛才他就著回憶找到的,只聽英文句子還不知道喻檸說的是什麼,但沒想到唱起來曲調倒是異常熟悉,他一會就找到了。


  開開這會打了個哈欠,鑽進被窩,而另一張床上楚千乘還在放音樂,只不過曲調溫柔,反而有幾分助眠。


  半夢半醒間,開開聽見楚千乘好像也跟著哼唱了起來,好像還問他好不好聽?

  開開翻了個身,含糊應了幾聲。


  於是他這次清楚聽見了楚千乘略帶得意的聲音,嗤笑道:「你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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