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吃過晚飯, 饅頭幾個又張羅著要給明天早晨坐飛機回B市的喻檸和楚千乘送行。
大明難得大發慈悲地准了他們的申請——大概是看在大老闆的面子上, 總之一行人又歡天喜地的進了KTV。
而在進包間后,喻檸驀地發現竟然沒有他們的事了, 他們還真就是找個理由出來嗨一下。
饅頭幾個搶麥搶的歡樂,包間里一會是鬼哭狼嚎的歌聲(饅頭), 一會又是小天使的綿羊音(三), 最讓人意外的是四唱歌竟然還不錯,他那口大碴子口音在唱歌時突如其來的消失了,低啞的嗓音唱劉德華的歌還真有那麼幾分感覺。
直至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落在她的肩上。
在喻檸看他們玩耍的時候,坐在她身側的楚千乘越湊越近, 此刻幾乎是密不透風的與她緊挨在一起。
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喻檸脖頸處的皮膚, 喻檸還感受到他像狗一樣使勁嗅了幾下。
她被楚千乘鬧得有點癢,微微縮了下身體,對方摟著她腰的胳膊立刻緊了緊, 牢牢把她固定在原地。
喻檸瞥他一眼,見他只是靠著她假寐,便沒再做別的動作。
此時輪到饅頭唱他的嘻唰唰, 只見饅頭在舞台上幾個靈活的跳躍,歐歐兩聲跟上節奏。
緊靠著她的楚千乘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喻檸微微側身, 見他表情凝重:「好吵。」
說著, 轉身按他身後牆壁上的調節按鈕, 一下子把伴奏音樂調到幾乎聽不見的程度。
於是包間內饅頭撕心裂肺的「嘻唰唰」喊聲一下子清晰嘹亮地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正陶醉捧麥的饅頭立刻停了下來, 慌張地顧目四盼, 視線直直落在還按著牆上的「伴奏-」按鈕的楚千乘身上。
「兆神!你幹啥呢!」饅頭就著麥克風嗷地一聲喊,連忙又把伴奏調回來。
喻檸看到楚千乘眉間的褶皺更深了些,在伴奏聲漸漸變大的同時,面不改色地調小了麥克風的音量。
於是當饅頭運足氣要繼續他的嘻唰唰時,他所有的聲音都被伴奏蓋過了。
饅頭:黑人問號。
抬眼又和幾米外的楚千乘來了個深情凝望。
旁邊的幾人簡直要被他倆這操作笑死了,就連喻檸也是忍著笑看他倆像小孩鬥氣一樣不停的調節音量,直至這首歌結束,饅頭都沒能成功的嚎幾嗓子。
下一首歌是四點的情歌。
饅頭喪氣的把話筒丟到一邊,在楚千乘另一側坐下,他拉過桌子上的爆米花,抓了一把塞嘴裡,含糊問道:「兆神你搞啥啊?想唱自己點啊,搞我幹什麼。」
說話的時候爆米花渣滓天女散花似的往外面噴。
楚千乘推著喻檸往她的方向挪了半米,拉開與饅頭的距離,同時直白道:「羅龍,你離我遠點。」
他的目光在饅頭的頭髮上滯留了一秒,一臉嫌惡地補充道:「你又沒洗頭也沒刮鬍子。」
饅頭:懵逼.jpg
這不應該是電競少年的日常么???
你自己不也經常這樣你好意思說我?
饅頭見楚千乘在唾棄完他后,身體又向喻檸的方向靠過去,腦袋搭在喻檸的肩上一動不動,微眯著眼睛一副要睡著了的模樣。
他這才覺得有些不對。
再看桌子上的飲品……
饅頭驚嚇地差點從沙發上滑下去。
「卧槽他喝酒了!」
饅頭迅速繞到喻檸那一邊,小心翼翼地求證:「那半罐子都是他喝的?」
喻檸困惑,她側頭瞥了眼還隱隱發出舒適的呼嚕聲的楚千乘。
「?」
「那不是冰紅茶嗎?」
棕褐色的飲料。
饅頭又圍著桌子繞了一圈,在一個喻檸看不到的角落看見了一個空的酒瓶子。
這種酒瓶子賣給收廢品的值不少錢,然而要是被KTV的服務員看到的話,他們很快就會把它收走。
一看就是大明這個鐵公雞乾的。
他又比對了下兩者的比例。
至少5:1。
配著楚千乘那渣酒量,絕對是喝醉了。
饅頭吞了口口水,膽戰心驚地瞧著靠著喻檸假寐的楚千乘,宛如在看一隻睡著了的惡龍。
他清醒的時候只能算是隊霸,雖然凶了點但大部分情況下還很好說話,是個可以溝通的人類。
醉了的話——
「大魔王覺醒了。」饅頭哭喪著臉道。
他正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包間里的另外幾個倒霉同志,餘光瞥見喻檸,動作猛地頓住,腦內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楚千乘現在不和他住一屋了,而且一會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他是要回酒店的!
像什麼被按在電腦前補兵到他酒醒,強行被拖著solo然後毫不意外的輸了讓他叫他爸爸之類的!就只是噩夢了!
喜大普奔啊!!!
饅頭一臉的喜不自勝,給喻檸傳授經驗:「沒什麼沒什麼,嫂子你們一會回酒店,你把他丟他自己房間里就行了啊。」
沒曾想他這話的話音都沒落下,就見楚千乘突然掀起眼皮,一雙黑黢黢的眼睛緊盯著他,配著他沒有表情的一張臉,有點滲人。
楚千乘沉聲道:「你有點吵。」
說著丈量了一下饅頭和喻檸之間的距離。
「離太近了,走開。」
語氣簡直就像是在趕蒼蠅。
近?
饅頭仔細瞧了瞧。
他現在站在楚千乘這邊,距離喻檸至少三個身位。
只是饅頭P都不敢放一個,迅速龜縮到一邊,連帶著把好幾首特別鬧騰的歌都給取消了。
喻檸看向在把饅頭趕跑后又靠著她假寐起來的楚千乘。
眉眼多了幾分嚴肅。
靠著她也只是靠著,不像平時總是想要蹭來蹭去,怎麼都親不夠的模樣。
他現在很平靜。
而呼出的氣息確實帶了些酒氣。
她抬手摸摸他的腦袋。
在饅頭膽戰心驚地注視下,他乖的像個小狗似的順著她的掌心蹭了蹭。
喻檸與饅頭對視一眼。
呵呵。
***
玩到不到晚上十點,大明就開始趕著人回基地。
他們在KTV門口作別,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楚千乘由著喻檸牽著他,她往哪裡走他就跟到哪裡,簡直像是一隻乖順的大狗。
真是個齷齪的雙面人。
夜已深,此時街上沒有幾個人。
兩人手拉著手緩步向酒店的方向走。
喻檸抬頭瞧著沒什麼表情的楚千乘,晃著他的胳膊拉住他的腳步。
他轉身看她,頗有耐心地問:「怎麼了?」
他見喻檸就是笑著看他,眉心微微隆起,倏地靠近親了下她的唇角,「別鬧,我們回去睡覺覺了。」
一本正經的樣子。
「阿乘,你喝醉了。」喻檸笑道,連睡覺覺這種話都說出來,好像幼兒園大班生。
楚千乘自然是一臉嚴肅的反對,「沒有,我很清醒。」
他想了想,大概是為了論證這一結論,又補充道:「清醒的能從三個你中準確的認出真正的你。」
說罷,得意的微勾了下嘴角。
喻檸憋著笑悶悶地笑了幾聲,
他眼下的乖巧和上一次醉酒後頗具侵略性的樣子又不太一樣,現在的樣子總想讓人壞心眼的欺負他,就像他上次欺負她一樣。
喻檸軟著聲問他:「阿乘,你這次怎麼這麼好說話啦?」
喻檸見他一臉嚴肅地思考,好半天都沒回話,像是思維凝固住了似的,於是紅著臉提醒他,「上次在家你把我摁在牆上的時候呀?」
說著忽然想起他第二天的表現,於是恍然道:「差點忘了,你喝斷片了。」
想到他那天早晨一臉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幾聲。
楚千乘看著她,一臉的不高興,「我記著呢。」
接著,他又板著臉控訴道:「你背著我去相親了,還一起看電影,最後吃完晚飯才回家!」
說罷,從鼻子噴出一口氣,「和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男人,我看到的時候,又氣又嫉妒,簡直要炸開,我當然要懲罰你。」
他頓了頓,思考一會後,安撫似的拍拍喻檸的頭,「不過你現在很乖,所以不會懲罰你的。放心吧,我會要好好對你的,不會亂來,要公私分明。」
喻檸忍笑到渾身顫抖,見他提起那事時依然一臉憤憤,便軟著聲安撫道:「彆氣啊阿乘,我和那人什麼都沒有。」
喻檸聽到他頗得意的哼了一聲。
「那當然。」他低頭湊到喻檸的耳邊,嗓音嘶啞地道:「不過我還得時時刻刻盯著你,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就跑掉了。」
喻檸訝異地揚起眉毛:「阿乘,你不信任我?」
他沉默著看了她一會,悶聲道:「沒有,不是不信任你。」
兩人又對視了好一會,他才不情不願地補充道:「是因為我沒有那麼好。」
他看起來有些低落,「我害怕。」
「我也會頹喪,會放棄一些事情。」
「還會有各種各樣的私心和一些不理智的想法。」
「比如。」他微微斂下雙眸,輕輕道:「希望你只看著我,只能看到我。」
喻檸盯著他眼內翻滾著的情緒,竟然沒覺得可怕,反而心跳微微加速。
「只是想想而已。」他像是怕嚇到她一樣,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我不會這麼做的。比起滿足自己,我更希望你快樂。」
喻檸定定神,笑著岔開話題:「你以為你平時都是什麼形象啊?」
他認真思索一番:「金光閃閃的?」
明明就是一隻愛撒嬌愛磨蹭的大貓。
而現在則溫順又坦誠的恨不得把他揉進心裡。
在即將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喻檸輕聲問他:「阿乘,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不想打比賽了?」
明明她看過的那些郵件,每一封都在訴說他對這件事的追求和嚮往。
他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安,卻依然順從地回答道:「我很矛盾。」
「我現在就很幸福了,不需要別的再為我的人生增添色彩。」
「我害怕得到太多後會失去什麼。」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失去。」
喻檸定定地瞧著他,好一會沒說話。
他似乎是因為她的反應而越發忐忑了。
「檸檸?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嫌棄我也別想離開我。」
說罷,頗具威脅色彩地沖她呲了呲牙。
卻又在喻檸踮起腳尖親他時,露出柔軟的表情。
一隻紙老虎。
「阿乘,別怕呀。」
「你什麼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