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因為終於和喻媽說明了要辭職以及開直播的事, 喻檸頓時覺得無事一身輕, 心情大好。
收拾好碗筷后，喻媽和楚爸便相攜出門遛彎了, 喻檸哼著歌上樓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二樓的走廊沒有開燈，拐過樓梯角后便是黑黢黢的一片, 喻檸還在疑惑怎麼楚千乘的房間也黑著, 緊接著就被窩在自己門口的一團嚇了一跳。
楚千乘背靠著門板蹲坐在她房門前，也不知這樣呆了多久。
黑暗中，他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從樓梯口照射而來的細微光亮映在他的眼底, 像極了黑暗中僅存的星。
他維持著抬頭仰視喻檸的姿勢, 輕聲問：「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喻檸沒有答話，她遲疑著走到楚千乘身前，半蹲下-身, 伸出一隻手想要拉楚千乘站起身，同時輕聲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嗯。」楚千乘悶悶地應了一聲，兩人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他掌間冰涼的溫度讓喻檸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喻檸微微用力，但對方卻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反而向自己的方向使了些勁。
喻檸的身體一瞬間就失去了平衡, 一聲驚呼, 撲向楚千乘的方向。
對方立刻緊砸住她的腰, 把她緊緊擁在懷裡。
喻檸瞬間就僵住了, 楚千乘清淺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 灼熱的氣流輕撫過頰側的每一片肌膚，好像電流滾過她半邊身子，整個人都麻了。
因為是夏天，衣衫很薄，他握在她腰際的大手，帶著火熱的溫度，很快就穿透了那層布料，就像是緊貼著她的皮膚一樣。
喻檸一動都不敢動。
楚千乘手上用力，將她抱的更緊了些。
他低聲道：「我難過，心裡痛。」
喻檸緊抿著唇沒有答話。
她耳邊聽到的全是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奔流涌動的聲音，根本沒聽清楚千乘說什麼。
「檸檸，」他壓抑著輕輕吸了幾口氣，湊近喻檸的耳朵輕喚，聲音細細地、輕輕地，像極了幼獸在蹭著撒嬌，用柔軟的絨毛勾蹭著，祈求得到更多的愛護與溫暖，「你也希望我叫你姐姐嗎？」
「我——」喻檸剛發出一個音節，楚千乘已經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
「姐姐，姐姐。」他軟軟地喚著，「檸檸姐姐，千乘弟弟是不是一直很乖？」
喻檸霎時間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猛地擊中了，靈魂從最深處戰慄起來，怔忪著根本答不上話。
「聽話的乖孩子是不是應該有糖吃？」他又問。
喻檸愣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想吃糖嗎？」她抓緊了楚千乘的衣服，稍稍掙扎，同時結結巴巴反問道。
「嗯。」這麼應著，楚千乘反而放開了喻檸，喻檸立刻扶著牆站起身，低頭就見剛才貼著她耳朵撒嬌的男人繼續可憐巴巴的蹲坐在地上，委屈地看著她，「我餓了。」
「我剛才都沒有怎麼吃東西。」他又補充道。
「今天的飯吃著苦，我咽不下去。」
「那可是咱媽做的！」
「哦……那我應該是吃飯前吃壞肚子了。」他慢慢改口道。
喻檸隔著他推開身後的房門，楚千乘這才捨得挪動幾下，給她騰出個能進門的位置。
喻檸打開房間內的燈，明亮的光線立刻照亮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她又低頭去看楚千乘，此時他背靠著門框側坐著，半張臉映在光線中，半張臉隱在陰影里。
映在光線中的臉一副純良可愛的模樣，像極了乖巧的小動物。
他眯著眼，似乎是在適應燈光的亮度，好一會才側過頭看她，眨了眨眼，卷翹的睫毛忽閃著，眼神水潤，頗無辜的樣子。
喻檸一瞬間覺得剛才被他有力的臂膀擁住其實是自己的錯覺。
她的臉燒得更紅了。
喻檸連忙轉身走向自己的零食盒子，從裡面翻出幾塊大白兔，再走回來想要塞進楚千乘手裡。
楚千乘沒接，他視線低垂看向喻檸手裡的糖，再抬高看著半蹲在自己眼前的喻檸的眼睛：「啊——」
「你自己的手呢！」喻檸氣惱道。
楚千乘慢慢閉上嘴，慢吞吞道：「這不是獎勵嗎？」他頓了一下，繼續補充，「因為我很乖，一直都很乖。」
喻檸很想問他到底哪裡乖了，明明半個月前兩人還形同陌路，再加上她出國的那兩年，他們有近三年都沒怎麼說過話。
但是在對上他躍躍欲試又隱含侵略性的視線后，這句話便卡了殼，怎麼都問不出來了。
喻檸感受到潛藏在腦內的神經在隱隱跳動著，輕輕撥動隱藏在潛意識裡被迷霧掩蓋住的某種猜測，大腦瘋狂示警，像是她問出口后，就會引出什麼可怕的傢伙，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再也回不去了。
她把糖紙剝開，楚千乘立刻又張開了嘴，糖棍剛剛戳進他嘴裡，便被他「咔噠」一聲用牙齒咬住，動作迅速果斷的嚇了喻檸一跳。
「你就不怕咬到我。」喻檸忍不住笑道。
「唔……」楚千乘含著糖，頰側微微鼓起，喻檸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
楚千乘迅速向後縮了一下，警惕地看著她。
喻檸失笑，「怎麼了？」
他用眼神示意喻檸手裡的另幾塊糖，「你自己有，不給你吃我的。」
喻檸笑得連連搖頭，大腦瘋狂示警的信號遠去，眼前只剩下這個自稱乖巧的可愛弟弟，「怎麼了？阿乘你怪怪的？今天怎麼這麼會撒嬌？」
「沒有，沒有怪怪的。」楚千乘答道，他又轉回頭，直直地盯著門框。
「我就想這樣。」
就想這樣肆無忌憚地撒嬌，無拘無束地把所有期望的表現都表達出來。
反正……他就是弟弟，弟弟撒嬌有什麼問題嗎？
他歪著頭看喻檸笑得甜甜的模樣，嘴角邊是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她所有的目光都專註的落在他的身上，就像他是她的全部。
楚千乘眼神暗了暗，抬手遮住了喻檸的眼睛。
喻檸：「？」
「別這麼看我，我會害羞的。」
喻檸忍俊不禁，她笑著捉住他的手，向下拉開，「我看看我們阿乘害羞是什麼樣子。」
他坦蕩地轉回臉看她，「這個樣子。」
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起，對方漆黑的瞳仁里全是自己的影子，瞳仁微微顫動，像是心尖兒也顫了起來。
楚千乘還沒有說什麼，喻檸反而率先受不住移開了目光。
她擺著手扇了扇風，說道：「我去把窗戶開一下。」
「唔——」楚千乘一把捉住了喻檸的手，喻檸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他緊盯著喻檸，從她手裡抓出塊大白兔，剝開糖紙，啊嗚一聲塞嘴裡，「還想吃。」
喻檸幾乎是落荒而逃。
楚千乘盯著她的背影，揚聲問：「乖巧的弟弟是不是應該有什麼權利？」
「什麼權利呀！」這是惱羞成怒的聲音，但楚千乘默認這是個問句。
他嘎嘣嘎嘣地咬著嘴裡的糖塊，「比如你去……認識新朋友的時候，我也一起幫你把把關。」
嘎嘣嘎嘣。
咬得更帶勁了。
比如受到欺負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他，讓他幫忙出氣。
比如……
比如什麼？還有什麼能比如的？
楚千乘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他打量了一番，老實地站在門口地板與瓷磚的交界處，「你明天就辭職嗎？」
「唔……看看工作交接的情況，應該不會那麼快吧。」
「好吧……用我陪你去拿東西嗎？」
「不用不用啦，做什麼弄這麼大的陣仗。」
「那個姓肖的……不是還在鍥而不捨的找你麻煩嗎？我幫你打他呀。」
喻檸已經打開了窗戶，正在向著他的方向走過來，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打他幹什麼！別這麼暴力。」
「哼。」
此刻，樓下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是喻媽和楚爸回來了，楚千乘漫不經心地向樓梯口瞥了一眼，輕聲道：「那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說著，他一邊抓著頭髮一邊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
喻檸盯著他的背影微微失神，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來分鐘前，他貼著自己的耳朵軟綿綿叫著姐姐撒嬌的模樣。
那一瞬間如遭雷擊的戰慄感，她此前從未體驗過。
他可愛的……讓人想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