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喻檸還沒來得及給秦桑回話, 手機時速三千的秦桑已經發來了新的一條微信信息。
【咦？兆神轉的那條微博怎麼沒了？？？】
***
甄意在喻檸忙著和秦桑解釋的時候, 十分罕見的眼觀鼻鼻觀心，一直保持安靜沒有吭聲。
等喻檸忙完了秦桑這一攤, 再想起她來時，喻檸抬頭就見甄意依然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 眼睛使勁眨巴, 努力表現出一幅純良無害的模樣。
「你忙完啦？」她小心翼翼地問著，把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精髓展現的淋漓盡致，喻檸想不懷疑她都不行。
喻檸問她：「你怎麼了？」
「檸檸，我問你一個事哦, 就是說……嗯……如果一個人好心幹了壞事, 會受到懲罰嗎？」
「那要看她做了什麼壞事了。」
「這樣啊……」甄意眼神閃爍的厲害，她岔開話題道：「檸檸你搜美人花幹什麼？」
喻檸沒有追問甄意，她估計這事可能和她有關係, 「剛才肖炎說我讓美人花和10n10帶節奏抹黑公司。」她笑了一下，「我總得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人吧？」
「問題很嚴重嗎？肖炎找你麻煩了？」甄意問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了。
「對我來說沒有影響，但是對肖炎來說可能就有一些問題了。」喻檸順手將之前錄製的肖炎語音拖進垃圾桶銷毀。她的手機郵箱里都已經有了足夠的備份, 再在公司電腦上存著這種東西反而是隱患。
「說起來……」喻檸看向瀏覽器里的那張美人花的半身照，然後又對比著看甄意，「這個美人花長得和你很像呀。」
「什麼？」甄意一聲驚呼, 聲音都驚詫的變形了。
「你看你們的眼睛, 我剛才看到她的照片的時候就覺得有點熟悉……」說著, 喻檸就想挪著滑鼠點開詳情查看。
下一秒, 甄意一個猛撲使勁按住了喻檸握在滑鼠上的手。
甄意見喻檸困惑地看著她, 連忙鬆開手乾笑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暫時就先別追究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了……檸檸，剛才我聽肖主管說你不想在遊戲行業混下去了？到底怎麼回事？他威脅你了？」
「倒也不是威脅。」喻檸微笑道，「他應該是有什麼事瞞著，現在要暴露，感到害怕了。」
肖炎瞞著什麼事？感到害怕了？
甄意迅速掃了眼喻檸，這個答案倒是讓她很意外。
但看喻檸胸有成足的樣子，她也慢慢安下心來。
畢竟是上班時間，甄意又磨蹭了會，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離開前，她見喻檸的瀏覽器頁面依然停留在美人花上，也清楚喻檸還是會查看詳細內容的，於是可憐兮兮地請求道：「檸檸，你一定要原諒那個好心人啊……她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根本沒想這樣的！」
喻檸被她逗笑了，一個大美人可勁兒賣萌撒嬌，實在是讓人辦法抵抗，她答道：「好的。」
等甄意離開后，喻檸先是看了眼美人花的生活照，對方那雙帶笑的眼睛真的和甄意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她點開詳情，第一眼就看到了美人花的中文名：甄心。
網名美人花。
甄心甄意啊。
真是好名字。
接著，喻檸就收到了來自甄意的微信信息。
【美人花是我親姐姐QAQ，我就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和她抱怨了一下，我也沒想到她直播的時候會把事情這麼說出去QAQ，她的正義感太強了TuT，檸檸原諒我，我沒想帶節奏的。】
喻檸回她：【知道啦，我沒有生氣啊。】而且這件事確實是她自己的操作有問題，【替我謝謝你姐姐】。
甄意：【謝她幹什麼？她是想替Arc-ray打抱不平的TuT，沒想到誤傷到你了】。
喻檸：【那就更要謝謝她了，別擔心，我有應對的辦法】。
在和喻檸的對話中，甄意並沒有透露自己知道喻檸就是Arc-ray的事情。然而昨天晚飯時，甄意家的飯桌談話可是這樣的：
甄意：「姐！我今天簡直要笑傻了，就我之前和你說我們公司那個乖乖巧巧的可愛姑娘，今天讓公司里的一個小人吃了個大虧！果然天然才是最可怕的屬性。」
甄心：「嗯？」
甄意：「我之前不是和你說她就是那個遊戲視頻製作人嗎！」
甄心：「噢，是她呀，她的視頻做的真的很好，我不是還在直播的時候推薦了一下？」
於是甄意詳細說明了一番情況。
然而，聽完后，甄心並沒有像甄意一樣因丁傑榮受到懲罰而覺得大快人心。
她細長的眉毛擰起，看著甄意，「你們公司竟然是這種氛圍？」
甄意根本沒往這方面想，她傻乎乎地回應道：「啊？」
甄心：「刪帖？寧事息人？」甄心冷笑一聲，續道：「那個肖炎肯定有問題，你沒發現他是在故意給這姑娘找麻煩嗎？他平時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說到這個，甄意也想起來了，「之前我們團建的時候，有個技術部的同事好像想說他倆人……」
說到這，甄意停了下來，她似乎也想明白了點事，「但是喻檸她有男朋友呀，當時她男朋友突然就冒出來了，把那個想造謠的直接懟進地心裡了。」
「如果她男朋友沒有出現呢？」甄心反問道：「那會對這個姑娘造成什麼影響你想過嗎？你這個公司的氛圍啊……」甄心搖搖頭，果斷道：「不可久留，趕快騎驢找馬。」
甄意本來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算告一段落了，但沒想到甄心會在直播的時候討論這件事，並且還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
其實她也想過既然喻檸做的視頻這麼成功，為什麼不像她姐一樣直播呢？也能掙很多錢呀。而且她覺得喻檸對視頻、對遊戲的熱情，和她現在工作的樣子，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
喻檸和甄意的聊天結束了沒一會，喻檸又收到了來自秦桑的微信信息。
秦桑：【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兆神還秒刪了個微博，說是手滑了。】
秦桑：【他犯啥傻呢？你看我的截圖。】
截圖上顯示的是10n10昨天半夜點贊的微博。
秦桑：【他昨天半夜還給你兩年前發的視頻點贊了？這也能是手滑？】
秦桑；【卧槽，我怎麼感覺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呢？你看他看的還是那款評價很差的射擊類遊戲的視頻。】
秦桑：【他也不打單機遊戲啊！更別提射擊類的了，眾所周知兆神射擊類遊戲玩的菜的摳腳，青銅水平。】
喻檸看到截圖內那個刺眼的微博用戶名：10n10。
一個隱隱的猜測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問秦桑：【兆神為什麼叫兆神？他這個賬戶名和兆也沒有關係呀。】
秦桑：【我沒和你說過嗎？】
秦桑：【他中文名不是叫千乘嗎，他自己在某個節目里解釋就是一千相乘的意思，但是一千乘起來太沒有氣勢了，最多也就上萬。在他的ID名里，n就是次方的意思，所以10的10次方，就是兆了。說起來兆神的數學不知道是誰教的，這怎麼算也就是一百億，和兆還差倆零呢。】
看到秦桑的這段話后，喻檸一下子就怔住了，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
尹維達見過楚千乘后再對她的奇怪態度；楚千乘的小夥伴來家裡玩，叫起楚千乘的名字總是磕巴一下才說得出來，就像平時根本不這麼叫他一樣；還有楚千乘在機場里和那個黑哥故意避開她談話。
她後來想想，依然覺得當時兩人的態度很奇怪，明顯就是互相認識，而且非常熟悉，根本不是楚千乘說的他單方面認識黑哥。
這一切曾經覺得異樣的點，就像糾結在一起的毛線團，當你找到線頭的時候，只要順著這個線頭捋下去，就可以成功解開毛線團中團起來的每一個疙瘩。
10n10讓喻檸好像看到了線頭。
而秦桑的話，則是將線頭直接遞到了她的手上。
喻檸在千度搜索里輸入10n10，彈出來的第一條信息就是他的千度百科，並附著一張側身板著臉看屏幕的半身照，穿著黑色的隊服，領子處印著紅色的隊標。
喻檸與屏幕里的他對視著，很想告訴秦桑，這位兆神的數學，正是她教的。
那是楚千乘高一開學前夕的事情了。
因為楚千乘初中的學習成績一塌糊塗，為了能夠順利地跟上高中的課程，喻檸在暑假一直給楚千乘補課外加預習高一的知識。
那會他正是愛玩的年紀，怎麼可能一直老實的趴在書桌前聽課。喻檸不得不想些別的辦法，比如間或談論些他喜歡的內容，好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一次，喻檸正在給他預習高一的數學知識點，他看著書本上鬼畫符一樣的數字，突然問喻檸：「我該怎麼把我的名字放在我的遊戲ID里？」
「嗯？」喻檸停下了自己的話，耐心地看著他。
「我的一個朋友，他叫鄒再宇，他給自己起了個遊戲名叫魚在走，這不就是把他的名字倒過來么！而且魚怎麼會走呀，這個意思也很耐人尋味，你不覺得他這個名字起的超酷么！」
「確實。」喻檸附和道。
得到喻檸肯定的答覆，楚千乘看起來更加興奮了，「我的名字是千乘，都是數學的內容，我不如用數字來？」
他用鉛筆在嶄新的書頁上寫下：1000×1000。
「好像有點長……？而且『×』這個符號是不是也打不出來？」
「這樣呢？改成x。」喻檸幫他調整了一下。
「嗯……還是覺得有點土氣，跟電腦報錯的信息似的……數量大一點會不會顯得更酷？說起來最大的數量級是什麼？」
「兆？」喻檸不確定道。
「那是多少個零？」
喻檸在心裡算了一下，「12個。」
她寫下了10^12。
「噢！這個^可以寫成n！」楚千乘一臉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樣，「不過12和我也沒關係啊。千是由0和1組成的。不如這樣。」
他改成了10n10。
「但是這也不是兆呀？」喻檸對此表示反對。
眼前的少年顯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他一臉意氣風發的得意樣，「我說是兆就是兆！這才符合我的身份。」
聽到他有些稚氣的話，喻檸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她拍了拍他的腦袋，把書本上的鉛筆塗鴉擦掉，繼續講下一個知識點。
而她身旁的少年則捂著自己的腦袋怔怔的看著她的側臉，微微失神，在她困惑地看過來時，一個激靈，白凈的臉龐微微漲紅，急急忙忙的把視線轉回到書本上。
時值盛夏，即便關著窗，也能隱約聽到窗外知了撕心裂肺的叫聲，配著暖洋洋的光線，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楚千乘低頭看著桌面上的鬼畫符，悄悄地深吸一口氣，聞到身邊人和自己同款的沐浴露味道。
他偷偷地傻笑起來，像是自己獨享著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樣。
而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竟也不覺得學習是一件多麼難熬的事情了。
***
喻檸看向微信屏幕。
秦桑沒有發新的信息。
她退出與秦桑的聊天框，點開楚千乘的。兩人的上一條信息還是：【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喻檸想到昨天楚千乘知道了自己發遊戲視頻的馬甲。
她思考了幾秒，問他：【你看我做的遊戲視頻了嗎？】
對方很快有了反應，就像一直守著微信似的。
正在輸入中的字樣掩蓋住了他的微信名，幾秒后，一條新的對話出現在微信框里：【沒有啊，我又不玩那些遊戲我看它幹什麼。】
喻檸看著這條信息，眼角眉梢均染上淺淺的笑意，她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