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照片里的喻檸還穿著藍白條的校服,應該是她高中照的證件照。就是不知道楚千乘是從哪裡扒下來的,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楚千乘收藏她的照片幹什麼?
而且還用塑封膜封起來。
喻檸看向楚千乘,對方依然酣甜地睡著,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他露出一個笑容,哼唧幾聲,還把懷裡的腳丫子抱地更緊實了些。
腳丫子的主人則不適地擰起眉,用力抽了一下沒抽動,於是也就隨他去了。
喻檸看著這一幕,心情複雜,她轉開視線,看向床上的另外兩人,視線直接和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對上。
眼睛的主人染了一頭金色的中短髮,看起來年紀不大,滿臉稚氣。在與喻檸的視線對上后,他明顯驚慌起來,下意識地向後蹭了幾下,他本就睡在床邊,這下便「哎呦」一聲,直接滾下了床。
喻檸還沒有動作,他已經像猴子一樣靈活地爬了起來,跪坐在床邊,露出半個腦袋驚恐地緊盯著她,同時瘋狂拍打睡在他旁邊的另一個瘦高個少年,抖著聲音顫巍巍道,「女女女女女女的……四兒!四兒!!!女的啊!!!他們同居了啊啊啊啊啊!」
「什麼玩意兒就女的女的女的的。」被他拍打的瘦高個少年也揉著眼睛爬了起來,一開口滿嘴的東北風情,「我們三兒被魘住了還是咋的大早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的!!!」
瘦高個少年也一個驚恐翻滾下了床,兩人半跪在床下,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見鬼了似地緊盯著喻檸,眼睛瞪得比荔枝都大。
喻檸頓時哭笑不得。
不過也託了這瘦高個少年剛才那撕心裂肺的慘叫的福,剩下倆人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楚千乘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但聞到的味道就不那麼讓人愉悅了。他緩緩低下頭,看清自己懷裡的東西——那東西的還破了洞露出一根需要修剪的腳趾,頓時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丟□□包一樣把饅頭的腿丟到一邊。
他半坐起身體,拉下自己卷到胸口已經像鹹菜乾一樣皺巴巴的衣服,抬高視線就看到跪坐在床下抱在一起的兩隻。
他頗嘲諷地哼了一聲,「大早上的抽什麼風。」
兩名少年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落向他的身後,那表情別提有多驚悚了。
楚千乘僵了一下,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動聲色使勁拉扯了幾下上衣,又趁著低頭的功夫趕緊抹了把眼角,這才慢慢轉頭看向身後,假裝像是剛發現喻檸一樣,用剛清醒過來的沙啞嗓音驚異問道,「你怎麼在我房間里?」
地下那兩隻的視線瘋狂在兩人臉上搖擺,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喻檸看著楚千乘腦袋上好幾綹睡得翹起來的頭髮,還有他那雙眼睛,腫的雙眼皮都沒了,失笑道,「先吃飯吧?」
然後一邊將那張大頭照揣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一邊又像沒事人一樣離開了房間。
喻檸一離開房間,地上那兩隻立刻就連滾帶爬的爬上床,撲到楚千乘面前,就差揪著他的領子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了。
「他姐姐啊。」不動聲色看了一場大戲的饅頭終於爬了起來,嘿嘿笑著答疑解惑。
「兆神不是說沒有姐姐嗎?」老實孩子三率先提出疑問。
饅頭先看了眼楚千乘,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痛快地答道,「不是親的,再婚的姐姐,沒有血緣關係,好像就大兩歲。」說著,饅頭還故意補充一句,「這個姐姐就是那個小姐姐,昨天晚上咱不是還見過,就錢包里塞照片那個。」
「噢~~~」錢包這個梗他們懂,三和四異口同聲,恍然大悟。
這下變成三個人像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樣,擠在一起,上下打量楚千乘,臉上還掛著一個頗有深意的笑,那模樣別提多欠打了。
楚千乘眼角跳了幾下,率先爬下床,走到衣櫃前挑揀出一件乾淨的衣服,然後將身上又臭又皺可以當抹布的上衣脫掉,換上這件。
在他脫衣服時,饅頭嗷地一聲叫喚,以與他身材完全不符的靈活動作跳下床,一個箭步衝到楚千乘面前,手掌精準地按住楚千乘剛換好衣服的腹部。
「這什麼東西!」他一臉見鬼的表情,還試圖掀起楚千乘的衣服來。
「呵呵,沒見過吧。」楚千乘傲慢地揚高眉毛,抓住饅頭的手丟到一邊。
饅頭捂著手站在楚千乘的身後,滿臉的傷心欲絕,悲痛道,「你變了!我們不過分開半年,半年啊!你就成了有腹肌的小白臉了!」
他像個尾巴一樣跟住楚千乘,「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我們為什麼會選擇成為彼此的唯一!你心裡還沒點數嗎!」
楚千乘打了個呵欠,撓著頭往衛生間走,根本沒理會後面嗷嗷叫喚的前輔助。
跟在饅頭後面的三和四則互相咬耳朵。
三是最後加入戰隊的,他今年都不到18歲,「饅頭哥是怎麼了?」
「聽說兆神在青訓營的時候也是個……嗯,胖子。後來慢慢瘦了,現在連腹肌都有了……可能和兆神同一起點的饅頭哥覺得落差太大,有點受不了吧?」
「胖子?」三抬頭迅速掃了眼兩人,困惑道,「就算是胖子,咱們兆神也是個帥氣的胖子啊,這起點一直就不一樣。」
四拍了下三的頭,在對方委屈的視線中,痛心疾首教育道,「你怎麼就知道瞎說大實話。」
***
平時喻檸家的早餐都是阿姨做好的。今天因為人比較多,喻檸又多做了一鍋粥並煮了幾個雞蛋。
五個人排排坐好,安靜喝粥吃飯。
期間三和四兩人不住地打量喻檸,然後再用視線無聲交流,動作大的楚千乘都忍不了了。
他在飯桌子下狠狠地踩了兩人一人一腳。
三縮了縮脖子,安靜了。
四則不怕死的笑呵呵攀談道,「小姐姐這飯做的真好吃。」
喻檸笑道,「小菜都是阿姨做的。」
阿姨?
三和四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又對在了一起。
有錢人。
喻檸飯量不大,此刻已經吃完了飯,她看向楚千乘道,「這還是你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呢,以後可以多叫朋友來家裡玩啊。」
楚千乘低頭吃飯沒說話。他都要鬱悶死了,昨天他們玩完之後,就沒幾個意識清醒的,四個人稀里糊塗的打了一輛車,他當時坐在副駕駛,後面三個則睡得死豬一樣。
他迷迷糊糊的和司機報了地址,司機以為幾人都是一起的,直接拉回了楚千乘家。
剛才洗漱的時候楚千乘想起自己那件衣服上的詭異味道,趕緊給幾人各找了一套乾淨的換上。
三的個頭比較矮,不到一米七,短袖都讓他穿成了七分袖。
吃飯的時候,喻檸的手機震了一下,她從褲袋裡拿出手機,順便也帶出了那張自己的大頭照。
「哦對了,」她把照片的正面放在桌子上,疑惑地問道,「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噗!」楚千乘差點把粥又噴回碗里。
他定了定神,仔細打量一番確認是應該壓在他枕頭下的那張照片,頓時緊張的心臟都要從嘴裡吐出來了。
楚千乘強壓住緊張焦慮的心情,小心觀察喻檸的表情,確認她應該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的困惑,看來好好解釋是能混過去的,於是不得不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一個完美的借口。
旁邊的饅頭都愣了。他是見過這張照片的——在楚千乘的錢包里。
「這不是小姐姐嗎?還穿著校服呢。」三拿起照片,四也跟著抻脖子打量。
四哈哈笑道,「怎麼還用塑封膜封起來啊?這是要保存起來嗎?我媽她倒是喜歡把我每張證件照都收一張放到相冊里。」
哦!這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但是他特么的只有一張啊!而且他為什麼要收他姐姐的照片啊!
楚千乘焦慮的桌子下的腳不住點地,他瞥見饅頭給他使了個顏色,用嘴型無聲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
楚千乘急的頭都要炸了。
喻檸把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本來只是困惑,現在反而有了些別的猜測,「我是從你的房間里撿到的,你收我的照片幹什麼?」
「啊?從房間里?」三和四對視一眼,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雖然平時總想找機會打趣楚千乘,但現在這個時間點,明顯不合適。
三像是拿了燙手山芋一般趕緊把照片放下,兩人都安靜如雞的坐好,乖寶寶一樣,一時間沒一人說話。
這詭異的氣氛讓喻檸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看向楚千乘,輕聲問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楚千乘慢慢抬頭看向喻檸,臉上因常年不見光而顯得格外白皙的皮膚慢慢染成了紅色。
他眨了眨眼睛,視線緩緩垂下,落在桌上那張照片上,數不盡的話堵在胸口,滿滿脹脹,呼之欲出。
卻又突然間被一根針戳中,瞬間癟了下去。
這根針,就是他最不願去回想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