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第二天，喻檸出門較早，到達公司的時間比平時要早近半個小時。
此時正是樓上好幾個公司的上班高峰時期，等電梯的人很多。
喻檸就職的遊戲公司在這棟辦公大樓的四層，她看了眼焦急等電梯的人群，轉身從樓梯間直接爬上樓。
因為公司採用彈性制的考勤制度，比如可以晚到半小時，然後下班後補回來即可。再加上公司里都是些夜貓子，明明是彈性制的半小時，到後來儼然變成了大部分人都踩著半小時的死線來上班。
因此，喻檸到公司的時候，只有肖炎正站在窗邊吸煙，窗戶大開著，沖淡了煙草的味道。
見到喻檸，肖炎微微揚高了眉毛，看起來有些驚訝，他低頭看向自己指尖還燃著著的香煙，有些抱歉的沖喻檸笑了一下，連忙掐掉。
喻檸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緊接著，就嗅到那刺鼻的煙草氣息由遠及近，抬頭時，肖炎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肖炎低頭看著喻檸，微笑道，「煙已經掐掉了，你可別舉報我啊。」
辦公室內禁止吸煙，被抓到要罰款，肖炎指的正是此事。
因為剛剛吸過煙，肖炎身上還帶著煙草的嗆鼻氣息。
喻檸家裡沒人吸煙，因此對這味道非常敏感和厭惡，她不易察覺的蹙了下眉，而後又放鬆下來，沖肖炎微笑點頭算作回應。
肖炎拿食指敲了下喻檸的桌子，「怎麼？昨天開會我說的那些話你還記仇了？到現在都不和我說一句話。」
他言語間的親昵程度已經越過了普通同事的關係，讓喻檸感到不適。
喻檸隱忍地吸了一口氣，彎下-身打開電腦主機，錯開與肖炎交匯的視線，同時輕聲道，「沒有，肖主管說的都很有道理。」
肖炎一聲輕笑，「是嗎？你真這麼想？沒看出來我是故意刁難你嗎？」
喻檸身形頓了一下，而後慢慢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肖炎。
肖炎面上帶著笑。他一貫衣著工整，頭髮打理的整齊乾淨，還會噴古龍水，在一眾油頭宅男的遊戲公司里，他斯文的樣子一直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他便用這溫文有禮的模樣，打趣喻檸道，「生氣了？瞪圓了眼睛的樣子真可愛啊。你是故意的嗎？知道我喜歡看你這樣？」
此前，肖炎就總喜歡用這種曖昧的語氣與她說話，即便喻檸表達了自己的不適，他也依然我行我素。
喻檸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別開視線，將其固定在電腦屏幕上，「不是。」
她的手扶在滑鼠上，慢慢摩挲著滑鼠按鍵，嘴唇緊緊抿在一起。目光無意間掃過之前看到推薦而下載的一個小軟體，主要用於收音，就在桌面的右下角。
肖炎繼續道，「生氣不說話的樣子也很可愛，看起來委屈的不行，讓我更想狠狠欺負你了。」
他低啞油膩的聲音激得喻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喻檸強忍著沒有看向肖炎，點開了那個軟體，並最小化，握著滑鼠的手輕輕顫抖。
因為角度問題，肖炎看不到喻檸的電腦桌面，他注視著喻檸的側臉，輕笑道，「還不說話嗎？你會不明白我為什麼故意刁難你？」
他乾脆直接上前一步，喻檸立刻擰身看向他，差點把滑鼠扔出去。
她迅速站起身，飛快地縮到隔壁同事的工位上，微昂起頭，警惕地瞪著肖炎。
這間辦公室的座位是橫排的，喻檸在第二個位置，第三個位置直接靠著牆。此刻，喻檸雖然拉開了與肖炎的距離，但同時也將自己堵在了通道的盡頭。
肖炎光明正大地堵在喻檸的工位處，他只要一偏頭就能看清喻檸的電腦屏幕。
喻檸瞬間心跳的飛快，她緊盯著肖炎，生怕他注意到什麼。
而肖炎則姿態閑適，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喻檸的表情，好一會才笑道，「怎麼怕我成這樣，我還能吃了你？。」
喻檸定了定神，慢慢冷靜下來，「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肖主管。」她冷聲答道。
肖炎伸出一隻手來，作勢要拉起喻檸，「玩笑？什麼玩笑。喻檸，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發微信你也不回，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會不明白我什麼意思？」
電話？微信？
有哪個領導會半夜給下屬打電話發微信？還都是些和工作無關的內容。
肖炎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面具一樣，喻檸看得渾身汗毛炸起，連忙避開肖炎的手，鎮定道，「我確實不明白您什麼意思。」
肖炎輕笑一聲，緊盯著喻檸道，「我很喜歡你啊，現在你知道了吧。」
喻檸簡直要被他噁心吐了，「肖主管，我不想談辦公室戀愛。」
「那就不談戀愛，我們可以發展點別的關係。」
喻檸再也無法忍受與肖炎的虛與委蛇，她猛地站直身體，推著自己的椅子想將肖炎向外推開，結果椅子反被對方死死扣住，他的手甚至還蓋在了喻檸的手上。
喻檸像是被火燒著了一般迅速地縮回手，不自覺的在衣服上蹭了幾下手背，瞪著肖炎，表情崩的緊緊地。
喻檸不想激怒肖炎，畢竟男女先天有體力差距，如果肖炎要來硬的，她肯定應付不來。
再加上這裡是辦公室，是公共場所，可能還有攝像頭，他腦子清楚點就應該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於是便盡量剋制地平靜道：「肖主管，我們只是同事，如果您沒有別的——」
「這周末有空嗎？」肖炎直接打斷了喻檸的話。
喻檸頓了一下，硬聲答道，「沒有。」
肖炎像是沒聽到喻檸的話一般自語道，「我上周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廳，這周末一起去吧。」
喻檸平靜的表情隱隱崩裂，她瞪著肖炎，滿臉的不可思議，雙眼正如肖炎所說那般瞪得圓溜溜的，但因為喻檸的長相甜美可愛，此刻瞪著眼睛的樣子毫無威懾力，「肖主管，您聽不明白我說什麼嗎？我說不，我拒絕。」
喻檸怒視著肖炎，看到他慢慢勾起嘴角，而後低聲道，「這就是你的答案？」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他又敲起喻檸的桌子來，輕聲道，「昨天運營部的找你幫忙，你拒絕了？」
他語音壓低，隱含威脅，喻檸明白了他的意思，緊抿著唇看他，一語未發。
「你怎麼沒答應他？怕你手頭的工作完成不了嗎？這倒也確實是一個麻煩事。喻檸你的工作效率和質量都有問題啊。」他頓了頓，又笑著慢悠悠補充道，「你可以向我求助啊，咱倆這關係，我肯定會幫你的嘛。」
什麼關係？斬釘截鐵拒絕上司的職場騷擾並激怒了他的關係嗎。
至於他說的工作質量問題，這完全是詆毀，她手頭的工作完成不了，還不是拜肖炎所賜。
喻檸怒火中燒，惱怒地瞪視著肖炎。
她並不後悔自己的說的話，也意識到即便自己不說什麼，肖炎也會繼續找理由故意刁難自己。
不過，她並不是毫無準備，如果肖炎以為她像待宰羊羔一樣隨他擺弄，那就大錯特錯了。
此時距離正式上班的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一名技術部的男同事從門口走了進來，他進來時正在打呵欠，猛地看到杵在一起的喻檸和肖炎，大張著嘴表情扭曲地定了好幾秒。
「嘿喲！」男同事誇張的感嘆了一聲，上下仔細打量喻檸和肖炎，打趣道，「我怎麼感覺我來的不是時候？」
喻檸重新拉自己的椅子，這回拉動了。肖炎向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足夠的安全距離。
這男同事在整個公司都是有名的好奇心重，簡而言之，特別八卦。他一邊瞧著他倆一邊慢吞吞挪向自己的位置，滿臉的探究和興奮。
男同事躍躍欲試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想來在他腦內已經上演了好幾齣狗血大戲了。
喻檸卻是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她緊盯著肖炎，還以為能從他臉上看到什麼別的情緒，但顯然這人臉皮厚度已經趕超城牆一拐彎的程度，安之若素的任她打量。
他還笑著沖男同事擺了擺手，然後又看向喻檸，故意用曖昧不清的態度，將髒水都潑到喻檸身上，慢慢說道：「喻檸，我也很想幫你，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不能和私事混為一談。」
他頓了頓，在那男同事越加興奮的視線中，嘆了一口氣，儼然一副教育下屬的領導模樣，痛心疾首道，「我對你還是有很高的期待，多努力，別輕易放棄。當然，同事間還是要團結友愛的，你有什麼別的問題，還可以繼續找我。」
喻檸算是服了肖炎的變臉速度，根本沒理他。等肖炎離開后，喻檸立刻打開收錄軟體。因為她使用的耳機自帶麥克風，可以收錄聲音，雖然效果不好，但也隱約能聽見肖炎說了什麼。
至此，喻檸終於鬆了口氣。她立刻把東西收好，U盤裡存一份，再上傳一份到網盤裡，還打算等晚上回家再在家裡的電腦上備份一下。
她並不打算主動找肖炎的麻煩，但要是他沒完沒了的為難自己，做出些過分的事情，她存著這個東西總歸是有備無患。
只是喻檸萬萬沒想到，肖炎的后招竟然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