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今夜注定不凡
而回到薛府的衛窈，沐浴過後又莊重的打扮一番，就怕薛暮晨的父母會突襲知秋苑，好在一切都風平浪靜，除了慈心院那邊被打發送些首飾過來的茉慧，和清平院的兩個丫鬟送了些糕點過來，並沒有什麽人來知秋苑。
當暮色四合時，衛窈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茉芯撤掉衛窈吃過的飯菜，簡單收拾一下也退出了知秋苑。
銀白的月亮掛在夜幕中，四周都是忽明忽暗的星子，衛窈坐在那棵巨大的紫薇花樹下，呆呆的望著夜空，又是一個十五夜，怪不得今晚的月亮如此圓滿。
夜風吹過，衛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夏末秋初，夜間果然有了些涼意。
一個秋初，一個秋末，她生命中最親密的兩個人離開了她。
衛窈想，等一切穩定下來，一定要跟薛暮晨回一趟祖州灣，那個她一直想回去卻又害怕麵對的故鄉。她想讓父親和娘親知道，她的意中人就是當年父親為她口頭許下約定的那個人，對她很好。
“衛窈，茉芯呢，暮晨喝了不少酒，讓她去煮些醒酒茶來。”蕭靖架著薛暮晨不聲不響的來到知秋苑，出現在衛窈身後。
衛窈趕緊跑過去從另一側攬住薛暮晨的腰，朝薛暮晨的臥房走去：“茉芯去休息了。你們不會就喝到現在吧，暮晨酒力極好，怎麽會醉成這個樣子，咦？你怎麽沒醉？”
“我會醉？開玩笑。我忘了我們家清風醉後勁很大，暮晨又是第一次喝清風醉，難免招架不住。”
薛暮晨說：“我並沒有醉，隻是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放開，我自己可以的。”
於是兩人鬆開手。
走了沒兩步，薛暮晨突然轉回身，一手攬住衛窈的腰，一手按在衛窈的後腦勺上，狠狠的親吻起來。
這激烈的吻來的措不及防。
衛窈瞬間石化！
蕭靖同樣瞬間石化！
衛窈隻覺得心跳如打雷，腦海裏一片白茫茫，唇齒間充滿薛暮晨嘴中的酒香，她瞪著驚愕的眼睛，看向近在遲尺的薛暮晨。
薛暮晨雙目微閉，很認真也很霸道吮，吸著衛窈柔軟微涼的唇瓣，忽而撬開她的牙關，長舌，滑進，攪動著甘甜，他將衛窈往自己身上攬了攬，使得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縫隙，隔著衣物緊緊貼，合在一塊。
感受到衛窈身體的妙曼有致，薛暮晨的呼吸亂了。
大手一揮，衛窈的腰帶被扯碎了丟在一邊。
這一次，衛窈不僅石化，還受到了驚嚇，石化在一旁的蕭靖聽到衣物破碎聲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點了薛暮晨的睡穴。
不得已，蕭靖當了一回傭人，伺候將薛暮晨睡下了之後，才吹滅燭火，關上房門。
一轉身便和杵在門口的衛窈撞個正著。
衛窈的唇依然有些紅腫，透著水潤，乍看去有些迷人。
“暮晨睡下了？”衛窈問。
“是啊，我這又當爹又當娘的，可不容易啊，沒想到他那麽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會撒嬌。”
“嗬，他哪裏是撒嬌，簡直就是撒野。”衛窈沒好氣道。
想到剛才那一幕衛窈的臉又忍不住紅了起來，幸好此刻是夜間，蕭靖看不清，不然又得笑話她一道。
蕭靖低頭，瞧見衛窈的臉上描著淡妝，一身素色長裙，顯得她的身姿更加窈窕，在這樣寂靜的夜色裏，竟生出一種想要跟她四處走一走，隨便聊一聊的念頭。
此刻，蕭靖忽然矯情的想讓衛窈陪他說說話，或者聽他說說話，但又被立刻否決了這一念頭，薛暮晨若是知道他的這個想法，還不得剝了他的皮，他承認打不過薛暮晨。
其實吧，蕭靖的世界明明是多姿多彩的，金堆銀砌，美人相伴，歌舞升平，每天的生活奢靡的不像話，但不知為何總是莫名其妙的有一陣子恐慌向他襲來，那種對生活了無生趣的恐慌，像是空虛寂寞的海，猛然間將他掀翻淹沒，又猛然間將他托出萬丈深淵。
這世間沒人能跟他心有靈犀，沒人能跟他產生精神上的共鳴，他覺得好孤單。
不過，跟衛窈在一處時，蕭靖是發自內心開心欣喜的，衛窈的身上有著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忘掉憂慮煩惱的魔力，被她明亮似星的眼睛裏的快樂感染，連她周邊的風都輕柔了許多。
她真是渾身都充滿了喜感啊。
看見忽然安靜的蕭靖，衛窈指著薛暮晨臥房偏後的那間屋子說道：“呐，客房，我想你肯定也喝了不少酒，現在也好不到哪去，趕緊去休息吧，我可沒那麽大力氣又當爹又當娘的伺候蕭大少爺你睡下，你得自力更生啊。”
蕭靖靜靜站在紫薇樹的月影中，擰眉斂目，濃密的長睫覆下，那雙迷惑萬千少女心智的鳳目裏，任何思緒都被遮個幹淨，紅潤的薄唇似是滿腹委屈一般微微撅起，看了讓人竟有些心疼，不同於薛暮晨的五官分明，蕭靖俊美的五官多了些柔和。
夜風一陣陣吹來，蕭靖身後的長發隨風飄揚著，長發裏的兩股細細的長辮，垂落在胸前，辮尾上係著兩顆價值連城的一對小巧的白色寶珠。
他的衣襟翻動不止，露出腳下幹淨的雲靴。
忽然蕭靖抬起眼，目光深沉的望著衛窈，輕輕喚她：“衛窈。”
等了半天都不見蕭靖有何下文，衛窈疑惑的自語著：“難道蕭靖的後勁才上來？這反應來的是不是有點久？”
半晌蕭靖才納納說道：“衛窈，明天你千萬不要跟暮晨說今晚的事，尤其是我點了他的睡穴，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我可是怕死他了。起風了，你去睡吧，不用顧及我，在這裏我比你都熟悉呢。”
“哈哈，原來你還有怕的人啊，那我去睡了。”衛窈尷尬的哈哈兩聲，便轉身走開了。
看著衛窈離開東院去了南院，蕭靖才轉身進入客房。
看來今天真是喝多了，胡思亂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和衣而臥，胳膊為枕，視線越過窗外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每月十五都會月滿，而塵世間悲歡離苦太多，人卻不能團圓，天道果然諷刺。
幾個輾轉下來，蕭靖睡意全無，他先是起身呆呆坐了一會兒，直到覺得實在是無聊透頂，才從窗戶翻身飛出，瞬間消失在夜色裏。
不多時，蕭靖便反回了知秋苑，懷中抱著不知在何處順來的一壇酒，他腳尖點地，躍上屋脊，找了地方坐下來，對著明月舉起酒壇晃了晃後喝了一大口。
這樣的月圓之夜，他想起了已經過世的母親。
對外，母親是標準金玉世家的小姐，溫柔賢淑，知書達禮，人人都羨慕父親家有賢妻，而隻有他們自家人知道，這隻是母親的表麵工作罷了。母親和他們一眾姐弟相處時，十足的一個大孩子，不要奶娘丫鬟幫襯，親自帶著他們幾個瘋玩瘋鬧，偌大的花園裏他們做著市井盛行的遊戲，捉迷藏，秀才遇見兵，狡猾的狐狸，或者是燒烤美味，自由發揮做些零嘴子。
那真是一段幸福快樂的幼年時光。
腦海裏母親的音容樣貌還是那樣清晰，蕭靖不自覺的微笑起來，眼裏卻淚光點點，讓他如何能不懷念，母親離世時他才六七歲大。
南宮綾站在遠處，仰起頭望著蕭靖的背影，圓而明亮的玉盤就掛在蕭靖頭頂，清冷的光輝籠罩住他，讓他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寂落寞，一時間竟心疼起來。
她喜歡追著他，喜歡他嘴裏對她說著狠話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四處跑路的樣子。
南宮綾似乎能看透他一般，蕭靖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少爺，貪歡享樂，留戀各種溫柔鄉，但她能看到蕭靖隱藏起來的另一麵，善良正直，心思細膩。應該還有什麽，隻是南宮綾目前還了解不全，所以她想要徹底的了解他。
過了許久，蕭靖才從回憶中抽出身來，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頭也不回的說：“南宮綾，何既然都追到這裏了，不上來坐一坐，這上麵的月色可真是美妙絕倫啊，仿佛觸手可及一般。”說完伸手在頭頂的夜空中摸索一番，遠遠看去，好像真的觸摸到月亮一樣。
南宮綾眯起眼，看到了月亮中彼此起伏的黑影，她蓄力一跳，穩穩落在蕭靖身邊坐下。
蕭靖一轉頭，驚疑了一聲：“呦，你怎麽這麽一副莊重的表情。”
南宮綾並不說話，一直望著蕭靖，許久才說道：“你現在很不快樂。”
蕭靖臉上的痞笑一點點散盡，他看著南宮淩，那雙曾經飛揚俊秀的眉籠罩在一片陰鬱之中，眼裏結滿冰霜，他忽然欺身壓過來，將南宮淩控製在他身下，一手狠狠地捏住南宮淩下顎，盯著她的眼睛冷聲道：“不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不要企圖揣測我的此刻的心境，滾。”
南宮綾愣住了，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這樣的蕭靖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陰狠恐怖，好像隨時會暴跳起來要了她的命。
蕭靖重重呼出一口氣，重新坐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拿起身旁的酒壇子喝了一口。
“蕭靖，你就讓我跟著你好不好，我武功雖不及你，但危急關頭好歹也能幫你一把，平時就當我是你的丫鬟好了，別人會做的活我也會做，不要趕我走，出了滄海閣，我真的無處安身，求你了。”南宮綾起身，跪坐在蕭靖身旁，哀聲求他。
“給我拿著。”蕭靖把空了的酒壇子遞給南宮淩，當南宮淩伸手接住酒壇時，蕭靖猶如風一般消失在夜色裏。
南宮綾撅起嘴，哼了一聲便如離弦的箭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