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織女橋之遇
隴城眾多名門閨秀的擇偶對象就是薛暮晨本身人,待嫁閨中的小姐,或者情竇初開的小小少女都被傳聞中的薛暮晨迷惑了心智,所以自然會發生很多投懷送抱的戲碼在薛暮晨身上。
一些有幸能夠遇見薛暮晨的富家小姐豪門閨秀,不惜一切製造能和薛暮晨身體接觸的機會,在他麵前假裝暈過去,或者故意摔倒,但薛暮晨基本都是視而不見,這讓他身後的落風苦不堪言,因為這種場景本該薛暮晨出手,卻每次都要他代勞。
什麽有失君子風度,薛暮晨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君子。
麵對主動迎過來的溫香嬌軀,薛暮晨被胭脂水粉的香味刺激的鼻腔生疼,所以也怪不得他不會憐香惜玉了。
而這一次,衛窈撲進他懷裏,他隻是下意識躲了一下,隨後便從衛窈的身上嗅到一陣淡淡的女兒香,若有若無。薛暮晨欲拉開衛窈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垂眸瞥見衛窈白淨的脖頸,鼻尖縈繞的是她身上的淡淡香味,這讓薛暮晨有了反應。
薛暮晨的眉一點點蹙起,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有了反應,不知是否該慶幸對方是自己心儀的姑娘,他緊緊攥了攥拳頭,輕輕吐出一口氣壓下那股子燥熱,手才輕柔的放在衛窈的後背上。
活了這麽多年,這是薛暮晨第一次冒出這種荒唐的想法,他想要和衛窈嚐試床,笫之歡,他想要親吻她,想要徹底占有她。
並不是沒有女人明目張膽的勾引過他,麵對脫光衣裙的妖嬈女子,他隻覺得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隱隱的土腥氣,讓他感到窒息惡心。他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處處留香的風流才子。
所以這次衛窈帶給他的特殊反應,真的讓他吃驚不小。
所以說,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永遠猜不出對方此刻的心境想法,你也許隻是單純的靠一靠他的肩膀,他卻在想著用哪種姿勢能與你融合的更徹底。
等衛窈獨自嗚嗚哭夠了,才從薛暮晨懷中抬起頭來,吸了兩下鼻子,看著他的雙眼問道:“薛暮晨,你如實回答我,你對我到底是抱有怎樣的一種感情。”她可不想讓自己的身世博取薛暮晨的同情,因為她沒有可同情的地方,她的快樂並不是強裝出來的。
母親唯一的遺願就是希望她快樂無憂的長大,雖然一開始她的確悲傷欲絕,夜夜淚濕枕頭,但姑母李翠日日又開導她,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想通了。世人活著都會有一個終點,隻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父母雖然離世,但她還活著,帶著母親的遺願,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她一直堅信,幸福和快樂會傳遞給天堂之上的父母。
現在,若是薛暮晨再說任何一句關於十三年前的事,再讓她回憶那個生離死別的場麵,再讓她哭鼻子流眼淚的話那兩人就再見吧。
因為她覺得自己哭起來的樣子真的是一言難盡,現實中哪有那麽多哭得梨花帶雨的美女呦,不哭個滿臉的眼淚鼻涕泡泡已經算好的了。
“要聽真話麽?”
“那是自然。”衛窈撇嘴,她瞪著微紅的眼睛,往後退了幾步站好,歪在薛暮晨懷裏同他說話,這姿勢實在是別扭。
“在你身上我總能看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嗯,然後呢。”
“我從未如此想要去了解一個人。”
衛窈暗暗分析了一下,薛暮晨的意思是,他對自己僅僅隻是感興趣,雖然並不討厭自己,但絕對不是一見鍾情的喜歡。
這讓從一開始就迷戀薛暮晨不行不行的衛窈感到有些吃虧,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正好,我對你嘛感覺也還好,趕巧我姑母又整天嘮叨我嫁不出去,急著給我說親,既然我們有緣能夠遇見,那我們就先相處試試看,這緣分到底牢靠不牢靠。”
不待薛暮晨有所回應,衛窈就被突然蜂擁跑向對麵石橋上的人流吸引了注意力。
人群裏不時傳來幾聲低語:“那裏有位姑娘要跳織女橋了,快去看看。”
有人驚訝道:“快去快去,瞅著好像是香油房的老板娘,香油西施鄭玉芝。”
“嗨!我就說他們家早晚得出事!哎呀果然如此。”
“你又不是活神仙,怎麽會預知他們家出事?。”
幾個婦人還有一些男子向織女橋小跑過去,還不忘互相介紹自己所知道的情況。
“老板娘鄭玉芝是出了名的能拚呀,天天在香油坊裏簸芝麻煉油賣油,賺的銀子為她夫君打點前途,就是那個在萬柳河邊天天捧著書的公子,你應該見過的。就他們這樣的我就說撐的了一年撐不了三年,這不出事了。”
同伴著急的不行:“我說你這人說話都不到點子上,到底是出什麽事了呀!”
他們匆匆經過衛窈身邊,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進入衛窈耳中。
衛窈翹首向橋邊望了望,除了晃動的人頭什麽都看不見。
“暮晨,我們也去看看吧。”
薛暮晨瞥了一眼織女橋,陸陸續續聽聲而來的人將織女橋圍的水泄不通,他們興奮的有些通紅的嘴臉,唾沫亂飛的講解,還有一些下流的猜忌,讓薛暮晨反感至極,他往路邊退了一步,讓自己和衛窈與這些瘋狂跑去看熱鬧的人隔離開。
“人太多,我帶你回去吧。”
衛窈根本沒有聽到薛暮晨回答的什麽,她將裝簪子的禮盒往薛暮晨懷裏一放也隨著小跑的人群往橋上走去,還不忘回頭叮囑薛暮晨:“暮晨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不會太久的。”
來到橋下衛窈才看清織女橋的原貌,四隻橋墩似巨龍的利爪插入蜿蜒的河流中,橋麵很寬,鋪著一層層寬闊平整的台階,兩側的欄杆上雕刻稀奇古怪的浮雕,橋兩頭各種著一顆參天榕樹,頂端的枝丫觸碰在一塊,像是曆經各種磨難後終於擁抱住對方一對戀人。
此時的橋上擠滿了人,他們將一側欄杆圍了裏三圈外三圈。
衛窈不放心地回頭望了一眼,發現薛暮晨的目光也在追隨著她,這才對遠遠地對著薛暮晨點點頭擠進了人群。
人群雖然擠,但發現有新麵孔出現,倒也慷慨的讓出一條路讓陌生人擠進來,共同觀看這難見的有趣一幕,於是衛窈擠進了最裏麵那一圈。
鄭玉芝雙臂輕輕環住自己,斜斜依靠著半人高的欄杆站在橋欄之外,腳尖懸空,麵朝河流,她仰望著夜空上的鐮刀月,安靜地站了很久,若不是她的身體還有呼吸起伏的動作,跟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沒有區別。
她上身穿著白色褻衣,下邊穿著橘紅色裙子,頭發已經梳開披散在身後,隻留下頭頂一個小小的發髻沒有拆開。
波光粼粼的河麵在夜風中晃動著,在鄭玉芝的身上投下斑駁的漣漪,她腰身苗條,光是一道背影就讓群眾裏的些許男子目光熾熱起來。
人群裏又爆出一些下流的話來,有的故意很大聲說出來讓鄭玉芝聽見,這些人平時去買油都愛調侃鄭玉芝,卻被不愛言語的鄭玉芝碰了一鼻子灰,此時他們哪裏肯錯過機會,何況還是隻穿褻衣的鄭玉芝。
然而鄭玉芝依舊仰望著星空不為所動。
圍觀的群緊緊盯著鄭玉芝,生怕一個眨眼就會錯過鄭玉芝跳下去的情景。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將鄭玉芝這幾年的處境大概簡述了一遍,衛窈也大概明白了這件事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