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一更】
購買不足百分之60會顯示防盜章哦, 36小時以後刷新就可以啦 那邊霍克寧醒了, 這裡封西雲的汽車也停在了陸宅外頭。陸沅君對課題的熱誠,讓她鑽進了封西雲的汽車裡。
並排與封西雲坐著, 目光卻是望著窗外。
她一直在外求學, 剛剛回國不久, 本該熟悉的故國風光, 看起來竟然有些陌生。踏上遠洋的郵輪之前,運城遠不是這番模樣。
「小姐!要報嘛!」
汽車躲避行人的時候,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敲了敲陸沅君這邊的窗戶,揚了揚手中的報紙。
陸沅君從錢夾里拿出了零錢來, 放下車窗玻璃要了一份。
報紙頭一張,黑色的大字晃了陸沅君的眼。
「封西雲屯兵運城外!」
配圖照片上的人極為英俊,陸沅君扭頭去看,坐在自己身側的封西雲比照片上更好看些。
昨日封西雲那溫軟的神情彷彿還在眼前, 如今配著報紙,陸沅君又覺得他眉眼冷硬。
來陸宅的,恐怕沒有一個安著好心,他封西雲也不例外。
怪不得不告而別,敢情是回去帶兵了。
封西雲想要娶自己, 除報恩之外,恐怕更多的原因是為了名正言順的接手陸司令的地盤。
「哈尼,怎麼了?」
封西雲側過頭, 低聲詢問。
陸沅君沒有回答, 目光朝前方望去。
「怎麼這麼久?」
汽車停在這裡已經有半刻鐘了, 就是用雙腿走,這會兒也該到霍克寧所在的花花世界了。
前頭坐著李副官聞言推門下車,去前頭查看,不多時后跑著回來,敲起了封西雲這邊的車窗。
「少帥,前頭有個東洋人在鬧事。」
封西雲留學東洋,他的同窗們總覺得東洋處處都好,恨不得把東洋的規矩全搬回華夏來。但封少帥心裡頭不痛快,對他們沒得好感。
聽見副官這麼說,他轉身朝向陸沅君。
「我去前頭瞧瞧,你先讓司機繞路送你到花花世界。」
陸沅君點點頭,沒有阻攔封西雲離去。陸小姐以為,就算她開口阻攔,封西雲也不一定會聽。
誠然兩國的文化衝突也是社會問題,可那也是下一個研究的課題,這會兒陸沅君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運城的地產。
封西雲帶著一隊兵離去,司機拉著陸沅君調轉車頭,從小巷裡繞著往花花世界去。
陸小姐看完了封西雲屯兵城外之後,繼續往後翻越報紙,瞧見了招工的版面,花花世界四個字讓她的目光一滯。
「招,四名秘書,女性。要求容顏姣好,年齡:18-25歲。」
陸沅君把報紙甩到了一邊,男人們,真是爛透了。閉上眼睛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總不能真的去做少帥夫人吧?
運城的人口密度比之滬上那是差一些,可大街小巷仍舊是摩肩擦踵,尤其是在市中。和霍克寧約好的花花世界坐落在運城最繁華的鬧市裡,不管走大路還是走小路,都要躲著行人。
陸沅君小睡了一會兒,車才停了下來,司機轉過身來,低聲喚道。
「陸小姐,到了。」
本就睡的不踏實,才喚了一聲陸沅君便醒了過來。拎上自己小挎包,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花花世界她還真是頭一次來,從外頭瞧真是珠光寶氣,一派富貴繁華。
大白天的,舞廳也不開門,只在門口站著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怏怏的坐在台階上,抬眼瞅了瞅陸沅君,並沒有阻攔她。
「找誰啊?」
坐在台階上的人拍拍褲子站了起來。
「霍克寧,昨個約好了。」
陸沅君在口袋裡摸索,想要拿出霍克寧的名片來,證明一下。
花花世界看門的年輕人擺擺手,眼前這位小姐根本用不著證明。
「跟我來。」
他領著陸沅君進了花花世界的大門,沿著相對隱蔽的樓梯上了二層,走走停停,最後推開了一扇沉重的木門。
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傳到鼻尖,縈縈繞繞。身後的門關上,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戶照進來,屋內依舊明亮。
陸沅君抬起頭,瞧見了把持著運城一半地產的霍克寧。
身體陷在了一張沙發椅上,雙腿交疊,以極其散漫的態度將雙腳放在了辦公桌上。梳著背頭,又用髮油將碎發抹在了一處。
再往細看,霍克寧的模樣並不油膩。露在外頭的皮膚似上等的瓷器一般白凈,手指纖細骨節分明,白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一時竟叫人分不出誰更美。
挺俏的鼻樑上架著金絲框架的眼鏡,下頭垂著一條細細的金鏈子。
薄唇朱紅,明明不曾塗抹任何東西,卻艷的叫人挪不開眼。
「來面試的?」
霍克寧摘下了眼鏡,目光自陸沅君的頭頂掃到了腳下。
眼前這位女子衣服絕對稱不上魅惑,對於見過了舞廳里姑娘們開衩到大腿根兒的裙子的霍克寧來說,甚至是有些素了。
但旗袍將身體的曲線細緻的勾勒著,襯著她的好模樣,還真叫霍克寧心生歡喜。
霍克寧在報紙上說的是要求女秘書面容姣好,這位顯然出乎意料之外。
陸沅君皺起眉,回想起了在車上看過的報紙,心裡頭不大舒坦。
「我是陸沅君。」
霍克寧低下頭,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忽然腦海里閃過一道光,想起了昨夜封西雲的電話。
這是陸大頭的閨女啊!根本不是來面試女秘書的。
霍克寧想到這裡,立刻收起了弔兒郎當的模樣,整了整衣衫朝陸沅君走來。
「抱歉,是我失禮了。」
霍克寧親手給陸沅君斟茶,雙手舉著遞了過去,賠罪的態度誠懇。
「說起來,陸小姐還是我兄長在英的同窗呢。」
若一進門霍克寧就是這幅樣子,陸沅君或許還會生出好感來。但有了先前的際遇,她實在笑不出。
「不渴。」
陸沅君擺擺手。
「談正事。」
「婚房?」
霍克寧面露可惜,正是大好年華,覺得陸小姐不該急著嫁人。
陸沅君搖頭:「我想知道,運城及華夏的房市。」
霍克寧聽到了這句話,眸子忽然亮起,對陸沅君刮目相看起來。被兄長誇讚過許多次的陸家小姐,果然不一般呀。
眼界真是寬闊。
霍克寧將茶杯高高舉起:「陸小姐,這就是如今華夏的房市。」
話音剛落,只聽喀嚓一聲。
茶杯從霍克寧這裡脫手,砸到地上碎裂開來,杯中的淺棕色的茶水四濺開來,落在了陸沅君從的玻璃絲襪上,帶著星星點點的溫熱。
「你別摻合。」
「霍先生,我若非要摻合呢?」
陸沅君踢開了腳下的碎瓷片子,語氣不卑不亢。
霍克寧笑容停滯,愣了幾秒,但等回過神來后,抱著膝蓋蹲下了身,笑得膝頭震震。
抬起頭,霍克寧眼睛里笑出了淚,一手扯開了自己的領帶,露出了襯衫下的風光。
「我不是霍先生。」
因著霍克寧蹲著,陸沅君站著,順著領口向下望去,能夠清晰的看到霍克寧胸前的起伏。雖然起伏不大,卻還是有起伏的。
「霍小姐?」
陸沅君後退了一步,這世道是不是瘋求了。
「那你招什麼女秘書?」
霍克寧起身,要比陸沅君高一頭。半彎下腰,霍克寧讓自己的視線與陸沅君齊平,嘴角綻開了笑容。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也行。」
咋不學好呢。
陸沅君回想起封西雲的臉,對出口的話有些後悔。可撇撇嘴,又似是極為不屑。
「若只想做丘八的太太,我還留洋做什麼?」
陸司令在世的時候手握七萬雄兵,放在幾十年前都得叫封疆大吏。哪怕是大總統的兒子,陸小姐也嫁得。可陸司令不能安分的做個碼頭上的苦力,他生出來的閨女,照樣無法在家頭相夫教子。
陸沅君自從記事起,就沒打算做個安分守己的妻。
運城南春坊,在劃為洋人的租界前,是來逃難的流民扎堆的地方。地勢低洼,高矮不平,羊腸小道蜿蜒曲折,雜草叢生。若是一個不當心,就會被東西絆了腳。
不住人的地方還是亂墳崗子,然而才不過短短十幾年,就摩登的不像話。
寬敞的馬路,兩旁栽種著高大整齊的樹木,空氣里隱隱有香水的味道,路上的洋人與漢人呈五五之數。坊內不見四合院,倒全是一幢幢的小洋房。
南春坊住的人家非富即貴,沿路除了鳥鳴蟲啼以外,靜悄悄的。
陸沅君同一位金髮的女子並肩走在一處,二人都穿著旗袍,可洋人女子的裙子竟然比陸小姐更長。
「不說我了,洛娜你和季泉明最近怎麼樣?」
擺擺手,陸沅君不想提更多關於自己未婚夫的事,反過來詢問起了金髮女子。
穿旗袍的洋人女子名喚洛娜,是陸小姐在英國留學時的同學,嫁給了運城才子季泉明後背井離鄉,乘著越洋的航船來到了華夏大地。聽聞歸國后季泉明在冀大做了教授,洛娜辦了個教富家千金說英語的女子中學,是同學們口中的神仙眷侶。
彼年離開時,陸沅君記得他們蜜裡調油,兩國的報紙上都大為稱頌這份自由的愛情,傳為一時佳話。
洛娜嘆了口氣,路兩旁的樹枝尚未及時修剪,垂下來攔住了前路。她用力揪了幾片惱人的樹葉向前走著,看樣子婚後並沒有人們預想的那般甜蜜。
「他要納妾。」
「納妾?」
陸沅君皺起眉頭,快步追了上去:「你不是英國人么?他怎麼能生出這種心思?」
華夏或許有納妾的陋習,可英吉利從古至今可都是一夫一妻,情人的什麼暫且不表,沒聽說過誰取兩個老婆。且近來的讀過新書的男子,不納妾的海了去了。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最近的風尚。
「我也去尋了大使館主持公道,可你知道他同使官說什麼?」
淚珠子順著眼角滑落,將洛娜襯的楚楚可憐,後退兩步準備拉開與陸小姐的距離。
「你看我給你學。」
洛娜擦乾淨眼淚,停下來挺起胸膛,先學起了英駐運城的大使,剛正不阿。
「你這是違法行為!」
緊接著跳到對面,洛娜抱著胳膊,換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違了哪裡的法?」
再次變成英倫腔調,洛娜繼續。
「我們大不列顛是一夫一妻的婚姻制,你如果要納妾的話,就是重婚罪,要受到上帝和法律的懲罰。」
乾脆也不挪地方了,洛娜吸吸鼻子,原地學著自己的丈夫。
「可這裡不是英國,我也不是英國人,更不信什麼上帝。」
抬手往空氣里推了一把,洛娜將丈夫學了個十成十。
「我太爺爺納妾,我爺爺納妾,我爸爸納妾,我自然也要納妾。」
「男人就像茶壺,女人就像茶杯,一個茶壺就該配一套茶杯。」
「男人就像汽車,女人就像軲轆,一輛汽車得有四個軲轆。」
什麼狗屁歪理,陸小姐示意洛娜夠了,別學了。
再學下去陸小姐可能要提著封西雲離開前留下的槍,去冀大找季月明個混賬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