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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皚皚茫茫

  大帳內楚天雄命人多加了好幾個炭盆,身上又蓋著棉被,裘毯,覃滄月還是覺得冷。若戰爭全麵打響,義父交代無論如何都要把嗜殺蠻暴的狄羯四部趕出嚎月嶺以北。若他們在嚎月嶺為分界的中原地界紮了根,以後中原天下百姓將會麵對無窮無盡的侵略,搶劫和殺戮戰亂。


  ??這一戰,不僅是中原王朝的事,而是整個嚎月嶺以南所有國家和部落都必須擔起的責任。


  ??唇亡齒寒,一損俱損。


  ??北嶽已經近乎淪滅,襄南若再被撕開口子,那麽南方羸弱的各族,再想把蠻暴的狄羯人圍殺,驅趕,就隻能是癡人說夢了。


  ??可北嶽直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式,各方勢力還在內戰奪權,甚至還有勢力在和冒頓部,隼篤部沆瀣一氣,瘋狂攻擊襄南和玄駒聯軍。


  ??函妲部和瓦鐸部則借著為公主報仇的理由,幾乎屠滅了北嶽所有重要城鎮的軍民。


  ??襄南和玄駒軍想要去救北嶽都做不到。


  ??若北嶽各方殘存勢力能夠盡快看清形式,統一起來,和襄南,玄駒通力合作,將狄羯四部趕出中原地界,此戰或許還可以減輕一些難度。


  ??即便大漠各部聯軍趕來支援,在溫熱地區生活習慣的軍隊,長途跋涉到了這風雪肆虐的北國,又還能發揮出多少戰鬥力?再加上地形不熟,水土不服,萬一再各自為政,難以指揮……覃滄月忍不住歎氣,前景實在不容樂觀。


  ??處理完奏折戰報,洗漱好,遣退侍從,自己借助雙拐悄悄走過來的楚天雄知道晚飯都沒怎麽吃的覃滄月心情不好,又看她閉眼躺著,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睡著了,沒敢驚擾她,隻靜靜的自己褪去外袍,脫掉靴子,扯過被角,慢慢躺下。


  ??楚天雄的手在被子下悄悄劃向覃滄月,觸到她一隻冰冷的手,小心翼翼握進掌心,低聲細語問道:“犖犖,是不是很冷?你手好涼。”


  ??覃滄月沒有睜眼,隻微微搖了搖頭。


  ??楚天雄遲疑著,終究沒敢再打擾她,隻暗暗運功,用內力通過她手心灌入她體內幫她取暖。


  ??一覺醒來,天還是黑的,外麵狂嘯的風雪聲絲毫未減。


  ??覃滄月動了動,側眸看到枕邊楚天雄正目不轉睛的靜靜看著她。


  ??她意識到自己冷落了楚天雄,於是往楚天雄身邊靠了靠,囈語:“阿彘,怎麽這麽看著我?不會是我又起燒了吧?”


  ??“沒有。”楚天雄見她肯主動靠過來,舒臂將她拉入懷中,在她額頭親吻著:“我隻是睡足了,醒了。今天風雪太大,左右無事,就想陪你躺著。”


  ??“現在什麽時辰了,天還沒亮。”覃滄月窩在楚天雄懷裏閉眼呢喃,想繼續睡。


  ??“午時了。”楚天雄輕聲道:“怎麽,你還想睡啊!”


  ??“竟然午時了嗎,我還以為是半夜。”覃滄月不好意思的低笑。


  ??楚天雄見她心情略好,攬在她身上的手不由自主便不老實起來,溫熱的唇從她額頭試探著慢慢往下,掠過鼻梁,長睫,鼻尖,輕輕吮住她柔軟芬芳的唇。


  ??覃滄月這一覺睡得甚是慵懶,不迎合也不抵觸,閉著眼睛任他施為。


  ??他知道覃滄月大病初愈,不宜縱欲,已經盡可能的克製自己,不讓她太過勞累。可他終究還是對她渴念太深,情難自控。


  ??他不求她能對他有多少回應,隻要她不排斥他的靠近,他便已經滿心知足。


  ??她慵懶放鬆的享受著他渴念深沉的親吻愛撫。


  ??她喜歡聽他在自己身上滿足快活到失控般的粗喘低吼,她喜歡靜靜承接他在自己身上迷醉而又小心的密集吮砸啃噬。她喜歡被他激得平靜表象下暗潮滾滾,排山倒海的美妙感覺。


  ??他擁著被他激得顫喘不止,眼角沁淚的覃滄月一遍又一遍迷醉的親吻撫揉,不由自主一陣強似一陣的發力,深入,顫喘,低吼,貪婪無度的想要攫取她更多溫柔,更多溫暖,借以慰藉自己身心經年的思念與孤涼,直到力竭。


  ??事後,他擁著她,在她耳邊溫柔的親吻著,低喘著對她說:“犖犖,我知道我太過貪得無厭,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索求無度,你若不喜歡的時候,就推開我,千萬別委屈自己來遷就我。”


  ??“我沒有委屈自己。”覃滄月慵懶愜意的閉著眼睛窩在他懷裏,溫聲安慰他道:“我喜歡你迷戀我迷戀到無法自拔,沉醉發狂的樣子,我喜歡你這樣對我,我很舒服,也很開心。”


  ??“你說的是真的嗎犖犖?”楚天雄感動又不敢相信,略抬起身希冀的望著覃滄月的眼睛求證。


  ??“當然是真的。”覃滄月睜開眼,側眸望著他,一手撫上他臉頰,幫他擦拭著奪眶而出的淚水:“我既決定與你好,便會真誠的,毫無保留的與你好,喜歡或不喜歡,我都會直言不諱,絕不隱瞞。我希望你對我也是如此。”


  ??“是,是,我對你也定當如此。”楚天雄感動又感激,緊緊擁住覃滄月,臉頰貼緊她臉頰,連聲應諾。


  ??連綿風雪過後,便是接連幾個豔陽高照的晴天,隻是空氣冷如密集的利刺,不僅紮的皮膚生疼,吸一口就直紮入五髒六腑,似瞬間要把呼吸道也凍住。


  ??目光所及,皚皚茫茫,折射著七彩的光暈,絢爛到失真,卻也令人睜不開眼。


  ??午後,覃滄月穿著厚實的狐裘,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用木質輪椅推著同樣穿著厚實的楚天雄在被士兵清理出來的溜滑小道上散步,曬太陽。劉公公帶著近侍故意遠遠的跟在後麵。


  ??軍營依山而建,這裏屬於沸雲山脈,山中多硫磺溫泉,因此日子也還不是太過難熬。


  ??日後戰爭全線打響,勢必還會不斷北遷,到時候想再找這樣舒適之處駐紮,怕是不可能了。


  ??雖然冷,總也不能一直窩在大帳裏冬眠,偶爾天氣好的時候也得出來走走透透氣。


  ??中軍大營也已經於兩天前由雲棧,朦鈺,影杉負責著手擴建,重新部署安防,隻是阿海和小羽還留在前軍大營部署戰略,督戰。


  ??覃滄月來了楚天雄處將近一個月,聶如海和韓山羽隻是每日隨軍報送來噓寒問暖,報平安的信件,卻一次都沒有來過。


  ??覃滄月知道前方戰事混亂詭譎,猜測他們可能是無暇抽身。隻是還是忍不住心底泛出隱隱惆悵。


  ??覃滄月走著想著,一個不留神將輪椅一邊推到了路邊冰棱上,被輪椅一別,覃滄月腳下打滑,結果連人帶車帶楚天雄一起翻進了路邊雪堆裏。


  ??遠處劉公公看到了,趕忙帶人奔過來幫忙。


  ??覃滄月也從混沌中驚醒,慌忙爬起來去扶楚天雄,滿是歉意道:“阿彘,對不起阿彘,有沒有摔到哪裏,疼不疼啊!”


  ??楚天雄被她拉著,用一條腿站起來,歉然的擁住她:“對不起犖犖,都是我沒用,這麽惡劣的條件,還要你來照顧我。”


  ??“你這樣也都是我害得。”覃滄月懊喪的哭起來:“真的對不起……”


  ??“別哭,犖犖,你別哭。”楚天雄一手攬著她,一手幫她抹著眼淚安慰她,自己卻忍不住泛起淚光:“犖犖,別哭,一哭臉頰都結冰了,會凍傷的。我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你不要這樣……”


  ??覃滄月微微搖頭,伸手攬住他的腰,整個人貼進他懷裏,眼淚卻怎麽都止不住。


  ??她知道,他在意,怎麽可能不在意。


  ??這麽久以來,即便同床共枕,他的傷口他也包裹的嚴嚴實實,隨時扯被子蓋住,從不肯讓她看到。起床穿衣服的時候也是先把那條腿在被子下穿好才肯拿出來,盡可能的回避她的目光。


  ??她便順著他,從不要求看他傷口,那從膝蓋往下被整齊截掉的地方。


  ??可他是一國之君啊!戰爭結束,他還要去朝堂麵對文武百官的。


  ??可他還在輕輕拍著她後背,溫言軟語的安慰著她。


  ??她又能為他做什麽呢?除了現在陪著他,什麽也做不了。哪怕一個天長地久的承諾,她也給不了。哪怕隻是照顧他,她還不能專心,心裏還在想著別的男人。


  ??好卑劣。好過分。覃滄月在心裏罵自己。


  ??小羽為了幫她解毒,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至今她也沒能當麵去問一句,他還疼嗎,去看一眼,他的傷好了嗎。


  ??覃滄月,你憑什麽,你怎麽配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們每個人對你的好。


  ??阿海統領玄駒和襄南聯軍,日夜操勞部署戰略,巡查營地,調配物資,危險又辛苦,可自己又能幫他做些什麽呢?也是什麽都幫不上,什麽都做不了。


  ??覃滄月,你好沒用。


  ??你說你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有些什麽用?什麽用都沒有,都沒有……


  ??家裏的孩子阿木和小婻還那麽小,也全靠義父,小戎和鄢柳照顧,自己極少過問,作為母親,你也是不合格的。


  ??覃滄月無比自責。


  ??義父逍遙半生,也被自己拖累,不得不出山,沒日沒夜的辛苦幫自己批閱那些繁冗沉悶的奏折,替自己處理玄駒國事,替自己去上朝。


  ??覃滄月,你真是害人不淺啊!


  ??……


  ??覃滄月心裏無盡自責停不下來,伏在楚天雄懷中淚落如雨。


  ??楚天雄緊緊的抱著她,輕輕拍著她,柔聲哄著她,不焦不躁……


  ??劉公公將輪椅扶好,擦拭幹淨,默默立在一旁不敢打擾他們。


  ??前來匯報新設大營進度的雲棧,朦鈺和影杉也遠遠駐足,靜靜望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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