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心如刀絞
因為事出突然,太過震驚,她和韓山羽還保持半跪著前後相擁**的姿勢沒有改變。
??“奸夫**!”聶如海冷聲啐道:“殺!”
??一聲令下,提刀侍衛們蜂擁而上,數十把鋼刀朝著他倆一齊落下。
??“不要!”未待覃滄月反應,韓山羽驚呼一聲,用血肉之軀緊緊將懷裏覃滄月護住……
??“小羽!……”覃滄月從睡夢中驚醒猛然彈起來。
??“怎麽了月兒?”一旁聶如海趕忙起身去攬她。
??她聞言側目,看到聶如海的刹那,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驚懼不已的大喊一聲:“啊!”猝然推開聶如海,摔跌下床,然後光著腳連滾帶爬的跑出房間,穿著單薄中衣的她跌倒在積了厚厚一層白雪的院中。
??突然的寒冷使她找回了一絲理智,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一時間,對小羽的擔憂,對聶如海的愧疚齊齊湧上心頭,她不由得抱緊雙膝低低哭了起來。
??緊跟著她同樣赤腳出來的聶如海用隨手拎出來的狐皮氅輕輕將她裹了,抱起來走進臥室,放在床上,輕輕拍著她後背,靜靜守著她,什麽也沒問。
??她思念小羽,擔心小羽,又對聶如海愧疚,清醒過來的她除了哭,就隻能哭,她什麽也不能說,也不知道該向誰說,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除了恨自己,嫌棄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她蜷成一團哭腫了雙眼,才發現聶如海穿著單薄的中衣還赤腳站在床邊冰冷的地板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在安撫她,她更是愧疚自責,心如刀割。
??她往裏挪了挪,輕聲對聶如海道:“我沒事,你快上來睡吧。”
??聶如海在床邊坐下,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月兒,沒事的,沒事的,我會一直都在。”
??“我知道,我知道……”覃滄月收不住哽咽,眼淚簌簌下落:“對不起,對不起……”
??“你別為難自己,月兒,我懂的,我都懂的,我不會怪你的。”聶如海將蜷成一團的她抱起來放在腿上,拉過棉被捂嚴實了,像母親哄孩子睡覺一樣輕輕拍著她搖晃:“睡吧月兒,睡吧,別怕,別怕,有我在……”
??天快亮時,聶如海輕輕將覃滄月放下,幫她蓋好棉被,自己披衣悄悄走了出去。
??他走後,覃滄月才再次迷迷糊糊睡著。
??覃滄月醒來,進來伺候她洗漱的鄢柳幾次欲言又止。
??“怎麽了柳兒?”覃滄月看出她有話要說。
??“大帥他今天天不亮就出去了,臉黑的嚇死人,姑娘,你們吵架了嗎?”自從住進這個院落,聶如海頂多在另外一間房裏處理公事,還從來沒出過這個院落。
??現在外麵還下著雪,冰天雪地。
??他能去哪?
??覃滄月擔心又心虛。
??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去鋪子裏問過了,大帥他帶了兩個人,去了山裏。”鄢柳聲音低低道:“姑娘,你們……”
??聞言,覃滄月坐不住了,她奔出院落,穿過茶館內院外廳,跑到街道上。
??茫茫雪海中,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路麵上的積雪都被鏟到了路邊,有些直接被車馬碾踏成了泥濘。
??鄢柳和負責看守茶館的軍士追出來。
??覃滄月抓住那名扮作茶館老板娘的軍士焦急的問:“他往哪個方向去了?有沒有說去做什麽,什麽時候回來?”那扮作茶館老板娘的軍士一臉恐懼又無辜的搖頭:“大,大,大……他看起來很不高興,小的哪敢多問啊!隻知道他們往那邊去了。”
??覃滄月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是通往禦筆峰的方向。
??她發瘋一樣朝禦筆峰方向奔去,鄢柳緊跟在她後麵:“姑娘,姑娘,您慢點,路滑,小心……”
??那扮作茶館老板娘的軍士趕忙回去叫來六名護衛,一起追在覃滄月後麵:“夫人,夫人,您要去哪,小的們找轎子送您去啊!夫人……快,快去稟告大帥。”後一句是吩咐其中一名軍士的。那軍士領命,飛快的超過覃滄月,往禦筆峰方向去了。
??覃滄月茫然無措的奔了一陣,一個趔趄滑倒在地,坐在地上默默哭了起來,她這是要幹什麽,要去哪?找到他又能跟他說些什麽?
??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鄢柳過來扶她,她一身泥水的站起身,又失魂落魄的開始往回走。
??她覺得心口有刀子在剜,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可她又覺得自己活該承受這種疼,她恨這麽無力改變一切的自己,恨貪婪自私的自己。她恨無法停止思念,擔心小羽的自己,她也恨一次次傷害聶如海的自己。
??難兩全,兩難全,她隻有一個人,一顆心,要怎麽分才能都不受到傷害?
??她淚雨汩汩,完全不在意路人異樣的目光。
??鄢柳引著失魂落魄的她走進茶館,走入內院,走入浴桶。
??她靜靜坐在熱水裏默默流淚。
??鄢柳不知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多問,隻輕輕幫她梳洗著長發。
??她一天水米未進。
??心如刀絞。
??淚如泉湧。
??躺在床上,稀裏糊塗,發著高燒。
??隨行杜軍醫被鄢柳叫進來看過了,開了藥,在廚房熬了,灌她喝了幾次。
??鄢柳靜靜陪在她床前寸步不敢離開。
??她總覺得,大帥若再不回來,她家姑娘就要一命嗚呼了。
??覃滄月當街跌倒,返回來前,已經有侍衛前去尋他們大帥稟報了,後來覃滄月起燒,鄢柳又兩三次讓侍衛去回稟大帥,直到現在,接近三更,派出去的侍衛有五六輪了,可無論大帥還是侍衛,人影都沒回來一個。
??夜深了,覃滄月意識更加模糊,口齒含糊的有一句沒一句在說著什麽,好像在跟一個看不見的人聊天。
??鄢柳摸了摸她燙熱的額頭,趕忙喊軍醫進來。
??軍醫查看後,搖頭道:“夫人這是高燒不退,魘住了。”
??“怎麽辦啊?軍醫?”鄢柳帶著哭腔,眼淚汪汪祈求的望著一臉沉重的杜軍醫。
??杜軍醫思索良久,心一橫:“再給夫人灌一次藥吧?”
??鄢柳趕忙擺手:“不行不行,不能再灌了,都灌了七次了。”
??躺在床上的覃滄月一會兒笑,柔聲道:“小羽,你回來了?”
??一會兒歇斯底裏的喊:“別殺他,別殺他,求你別殺他……”
??一會兒哭,滿腹怨氣:“你去哪了?去哪了,怎麽都不告訴我……嗚嗚……”
??“小羽,我好想你,小羽……”
??……
??“小羽是誰?”杜軍醫疑惑的看向鄢柳。
??鄢柳搖頭:“不知道。”
??杜軍醫凝眉,沉思……恍然……
??然後閉嘴不吭聲了。
??聶如海從門外走進來,來回掃視著鄢柳和杜軍醫,冷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夫人她……”杜軍醫欲言又止。
??“大帥您可回來了。”鄢柳淚汪汪的看著聶如海,又看向覃滄月:“姑娘她病的厲害,怎麽辦啊大帥!”
??尚帶著一身冰雪寒氣的聶如海走到床邊蹲下,小心翼翼探了昏睡的她燙熱的額頭,生怕自己的手涼到她,去抓她手的大手頓在半空,又遲疑放下,身體前傾,伏在她耳邊輕輕呼喚道:“月兒,月兒……”
??昏迷中的覃滄月一把抓住他衣領:“小羽,小羽,你快走,快走……”
??聶如海輕輕拍著她抓住他衣領的手背,沉聲對鄢柳道:“吩咐下去,去把鎮子裏所有大夫都找來。”
??鄢柳應一聲,轉身去了。
??杜軍醫慚愧道:“屬下無能。”
??“不怪你。”聶如海依舊脈脈含情看著人事不省猶自胡言亂語的覃滄月:“是這夜裏的霧氣有古怪。”
??“霧氣?”杜軍醫探尋的看向聶如海。
??聶如海點頭:“就是霧氣。自從來了這兒,夫人總睡不安穩,發噩夢,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思慮過重引起的,沒當回事。今日我去山上探查,發現這牡丹鎮的整體布局就是一種上古陣法,這霧氣於傍晚開始起,起於牡丹溪附近。至於具體原因,還需詳查。”他心裏已經有些眉目,隻是還不想妄下定論。這種上古陣法,並無殺傷力,不是兵家所用,他隻在典籍中見過,通常是用於墓葬守衛。也就是說,這座牡丹鎮的建築,是給守墓人住的。
??若真是這樣,那這座鎮子東側,也就是牡丹溪所在之處地底,必然有一座規模可觀的古墓。結合天下術士奇人趨之若鶩的牡丹溪水底偶爾會出現的姹女銀珠來看,那霧氣,很可能就是地下銀河和某種防腐藥物揮發所散出的毒障。因為年深日久,毒氣並不重,但防腐藥物裏有不少致幻成分,體質稍弱一點的人,就容易被其影響,放大心中喜悅或恐懼,引來幻象。
??這也是牡丹鎮能吸引大批不速之客的原因之一。所謂的聖水照心,就是這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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