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幽司蝶女
茶館裏是兩名軍士扮的老板和老板娘。
??匆匆向覃滄月和聶如海施禮後，鄢柳引著扶著聶如海的的覃滄月穿過外堂，走過內院，扮作老板的軍士搬開幾捆幹柴，露出一扇木門，打開了，穿過去，裏麵別有洞天。
??“這個院落四周都是店鋪，卻隻有這一處入口，這四周的店鋪都已經被我們的人買下，開張做生意了，很安全。”鄢柳介紹道。
??聶如海微笑看向覃滄月:“用不用想得如此周密?”
??“當然用。”覃滄月撇嘴:“這裏叫牡丹鎮，不止沒有牡丹，長期以來也沒有人來管，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聶如海成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覃滄月扶著他一直走到溫暖的廳裏坐下，鄢柳奉上香茶，去準備洗澡水和夜宵了，覃滄月才繼續道:“因為這裏是三教九流江湖術士們最喜歡的集散地。可以說各種奇人異士，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找不到的。什麽修仙的，開派的，行醫的，算命的，說書的，打鐵的，……總之，應有不應有的都盡有。”
??“那，這是為什麽呀？”聶如海更好奇了:“剛剛我就覺得這外麵霧氣濃的蹊蹺，難道這牡丹鎮確有與眾不同之處?哎呀，不對，你又是從何得知的此處?難道是……觕犖?”聶如海印象中，覃滄月雖顛沛流離多時，卻也沒結識過什麽古怪人物，多數時間她身邊不是有自己陪著，就是有小羽陪著，要麽被困在觕犖聖殿，哪也去不了，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偏僻古怪的小鎮，就連他這個整日研究地圖的人都對這裏沒印象。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覃滄月有點忍俊不禁:“我是從誌異小刊上看到的。”
??“嗨！鬼怪狐言，那能信得?”聶如海本來還被她吊的胃口十足，聞言立刻不以為然了。
??“本來我也認為信不得的。”覃滄月捧著手中香茶熨暖著手，有些懶散的半趴在桌子邊上:“我在看地圖，策劃路線的時候，偶爾看到了這個小鎮，它的名字吸引了我，跟我曾看到過的誌異小刊裏麵一篇故事發生的地名一樣，可是這片區域居然劃在三不管地帶，和故事中寫的也一模一樣。當然，故事是三百年前，當時也是天下大亂。後來我們來到這裏，這裏的建築風格，布局，居然也和故事裏一樣。你說是不是很巧合?我有種走進三百年前故事中的感覺。”
??“有可能，三百年前作者來過這裏，寫誌異故事的時候就把這裏的風土人情，建築格局融進去了也不一定。”聶如海喝著杯中燙熱的香茶，微笑看著她。
??“你想不想聽聽那個故事，我講給你聽啊！”覃滄月眼中閃著亮光，積極道。
??“好啊，為夫願洗耳恭聽，夫人請講。”聶如海放下手中茶盞，正了正坐姿，一副樂意捧場的樣子。
??“這個故事是收錄在誌異小刊中的一篇，叫《幽司蝶女》，是三百年前的侓國丹青聖手丹丘生寫的，說的是他年輕時候的一個朋友。”覃滄月看向聶如海:“侓國丹青聖手丹丘生聽過吧？”
??“聽過。他不是畫畫的嗎？怎麽還寫過誌異故事嗎？”聶如海聽她提起丹丘生，想到丹丘生的傳世名作《夜雪圖》，他還曾見過，確實令人歎為觀止，沒想到，他居然還寫過誌異故事。
??“是啊，他雖然以畫作著稱於世，可他的詩詞造詣也很高，寫文章自然不在話下。”覃滄月頗有些自豪:“故事中他說他年輕時候喜歡雲遊四方，尋山問水，後來跟一個當時的大才子栗道全成了至交。於是，他們便結伴上路，一路上采風問俗，作畫吟詩，好不快活。”
??有一天，他們來到一片山區，這裏有一座高峰名叫禦筆峰，峰頂終年積雪，峰凹裏卻有一眼燙熱溫泉，噴吐氤氳，他們沉浸在美景中不舍離去，不知不覺就錯過了下山時機。
??當天他們迷路了。
??那時正值深秋，又剛下過幾場連綿秋雨，夜晚的氣溫更是驟降，峰下山林裏又很潮濕，若不找個人家投宿，怕會凍死在山裏。
??他們在山中兜轉許久，才發現濃霧深處似乎有隱隱的火光。他們料想，那一定是附近村鎮了。他們趕忙往那邊趕去。
??走近了，他們發現小鎮裏家家門口亮著兩盞飄忽不定的氣死風燈，雖燈蕊如豆，卻也沒有熄滅的。不知道是因為太晚還是怎麽回事，他們挨家挨戶敲門，根本沒人理他們。
??他們忽然覺得，小鎮有點陰森，便打算離開。
??他們在濃霧中又兜轉許久，直到天亮也沒能走出去。
??天亮了，他們發現小鎮裏根本就沒有人。房屋雖然看起來很完整，可建築風格明顯不是當時民間慣用的，昨晚明明還亮著的家家戶戶門前的燈籠也都熄滅了且破敗不堪，布滿灰塵和蜘蛛網，裏麵更沒有新灼燒過的痕跡。
??他們斷定是遇到了鬼打牆，顧不得疲累恐懼，趕忙互相攙扶著欲逃出小鎮。
??經過一處溪流邊，他們遠遠看到了一個浣衣女。
??初始他們以為那女子是鬼怪狐女，嚇得不輕，轉身就跑。
??可跑了幾圈又回到原處。
??幾次後，他們已經是精疲力盡，不得不壯著膽子去向女子問路。
??那女子初見他們兩個外人，又是男子，也很是害怕。等兩人說明來由，女子才鬆了一口氣，告訴兩人她和家翁是因為逃避戰亂，去投親，走岔了路才來到這裏的，一路上跋涉辛勞，家翁又病體沉重，他們無奈，隻得暫時在此地住下。
??那女子熱心為他們指了出路，他們順利走出鎮子老遠，回頭去看，山地環抱的小鎮雖小，但格局森然，建築獨特。從高處俯瞰小鎮，小鎮每一處建築都像一朵牡丹花，小鎮整體又像一大朵重瓣盛放的牡丹。
??他們想到為他們指路的女子，一個人留在這荒無人煙的小鎮裏，還要照顧重病的家翁，心有不忍，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致決定原路返回，去幫女子一起治好她家翁，然後護送她們去尋親。天黑前他們又回到了小鎮，找到那女子在小鎮邊緣的暫居之處，表明來意，女子沒有拒絕，引著他們去見了家翁，他們也得知了女子名諱玉腰奴，玉腰奴安排他們在外院空房住了下來。
??小鎮每到夜晚，就會被濃霧籠罩。鎮中的燈籠也會在霧濃時自動亮起來，確實有點陰森，但他們覺得，至少比外麵的兵荒馬亂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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