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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重回蘇城

  這個世間,總有一些無法抵達的地方,無法靠近的人,無法完成的事,無法占據的感情,無法修複的缺陷。


  太多的事情在人生中淡進淡出,失去的人無法回來,身邊的人卻永遠無法靠近。有些人的感情,我們始終無法占據。自從與BEN複合之後,蕭然少了許多計較,少了許多煩躁,她似乎平淡了很多,不會因為一天沒有看到他的信息而難過,不會因為他簡短的MSN回複而難過。也許人生很多事情就是在慢慢改變中成為習慣的。


  在上海的目的已經完成,蕭然順利拿到了簽證,她第一時間聯係了BEN,並且定了機票,5月20日,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她在這一天選擇飛往異國他鄉。


  收拾完了一切行李,把屋子回歸到剛入住的模樣,再把鑰匙送去中介,完成了一係列的事情之後,蕭然打著車去了火車站,沒有留念,因為她離BEN越來越近,此時此刻她反而想更早的見到蘇城的那些朋友。


  高鐵如同來時那樣急速奔馳在它的軌跡上,沒有怨言不知疲倦的行駛著,載著每個乘客去他們想到達的目的地。而人生應該也有屬於人生的軌跡,每一個人生來就應該被安排好了他的命,每走一步都在完成著上天的安排,就好像《死神來了》一樣,誰都無法阻止即將發生的事情,一旦阻止了,便也就破壞了上帝的計劃,迫使上帝從新製定方案來完成本該發生的事情。


  鄰座的母親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母親不知道怎麽的就跟孩子提到人老了就會死亡,小男孩開始大聲哭泣,邊哭邊喊,“我不要爸爸媽媽死,不要爺爺奶奶死,那樣我就沒有親人了。”任憑母親怎麽勸說解釋,孩子都無法停止哭聲。


  原來死亡對於每個人而言都是那麽的恐怖,而親人對於每個人來說又是那麽的重要。可是活著卻感受不到親情的溫暖,那麽與死亡又有多大的區別呢?蕭然的爺爺奶奶已經離開很久很久了,自從祖父母的辭世,她就沒有可以撒嬌的懷抱,有時候聽著同事說起奶奶做了什麽好吃的給自己時,蕭然的心總是會微微顫抖。小時候祖母也是會給自己做好吃的,也是會像許許多多祖母那樣溺愛自己。


  蕭然的父母,一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似乎隻有在悲傷的時候才會想起有那麽一個人存活在這個世間。而另外一個,總是為了平息紛爭,極力維護這個“家”而委屈著自己的孩子。也許媽媽無時無刻不在為了女兒著想,但蕭然不願意再讓母親為了自己而為難,所以縱使大洋彼岸並不是自己真的想去的地方,卻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了。也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可以讓自己選擇,但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蕭然找到一個說服自己前往的理由,唯獨Angers。


  孩子終於還是在快到站的時候停止了哭聲,母親把他抱在懷裏與蕭然一前一後的下了動車。人聲鼎沸的車站,蕭然找到了一絲安定感,原來無論外麵的世界多麽的誘人,終抵不過自己的家鄉。


  月月早已經在出站口等候著,見蕭然提著大箱小箱的,立馬迎了上去:“你丫的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走,‘老地方’有一大桌子的人在等你呢。”


  “啊?你搞什麽呀,我總是要先回家放行李才能去吧。”蕭然有些驚訝。


  “放車子上,聚完餐我讓秦凡送你回去。”


  “哎,拿你們沒有辦法。都有些什麽人在啊?”蕭然一邊上車一邊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呀。”


  “小樣,我一回來就跟我玩神秘呀,好吧,看看你們給我整了什麽驚喜。”


  蕭然到達‘老地方’的時候,裏麵一個人也沒有,二樓桌上的後現代風格的台燈散發著微弱的燈光,顯得有些昏暗。


  “月月,你家秦凡真是小氣呀,連個大燈都舍不得開。”蕭然說道。


  “這個叫做情調,你不懂了哇。”


  “請我吃飯還情調呀,又不是你們情侶約會,還有你說的那一桌人呢,怎麽連半個鬼影也沒有見到呢?”


  “我也納悶呢,沒道理的呀。”月月滿臉疑問不亞於蕭然,“秦凡,秦凡,人呢?”月月開始呼喊起來。


  “來了,來了。”隻見秦凡端著一個大磁盤出現在了樓梯口,“你喊那麽大聲,聾子也能聽到了。我在廚房做菜呢,你餓了?”


  “聾子聽得到,那還叫聾子嘛。”月月有些生氣的說道,“他們人呢?”


  “別急,馬上就到了。”秦凡話音剛落,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上樓梯的聲音,“這不,來了。”秦凡做了個鬼臉,然後往樓梯口走去。


  蕭然早已經等不及想知道是哪些人了,所以現在她的眼睛是一眨不眨的望著二樓的樓梯處。第一個出現在蕭然視線裏的是穿著一襲長裙的紫苑,她比之前清瘦了許多,但是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下一個出現在蕭然視線裏的當然是林誌了,他依舊瀟灑如從前,最後出現的竟然是王奶奶,這個是蕭然沒有想到的。


  “奶奶,你怎麽也來了?”蕭然驚訝的上前攙扶著王奶奶。


  “是小林去接我的,說你今天從上海回來。奶奶好久沒見到你了,你這個丫頭也是的,走之前也不來看看奶奶,讓奶奶一直惦記著。還好小林和李姑娘經常去看我,告訴我你很好,才放心。”王奶奶拉著蕭然的手即使喜歡也有些責備。


  “奶奶,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本來我想等去法國前再跟你告別的,沒……”


  “你要去法國?和誰呀?怎麽跑那麽遠?”還沒等蕭然說完,王奶奶就打斷了她的話。


  “我去工作啦。不遠不遠,我的男朋友在那裏,奶奶你放心好了。”


  “哎,孩子,你的心還是跑了那麽遠呀。”王奶奶歎著氣,甚是惋惜的看了看林誌一眼。


  “好啦好啦,大家坐吧,我去把最後幾個菜端上來,就可以吃飯了。”秦凡招呼著大家落座。


  “我和你一起去。”月月緊跟著秦凡下來樓。


  廚房外,她環顧了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輕輕的問秦凡:“都準備好了?”


  “是呀,準備好了。人就在廚房裏,你要不要檢查一下。真是的,偷偷摸摸的搞得跟特務似的。”秦凡真的不知道月月為什麽要這麽做。


  “好啦,好啦。相信你了,走吧,我們端菜去。”


  望著滿桌子的菜,蕭然早已是饑腸轆轆,何況蕭然知道秦凡的手藝向來都是很好的,所以還沒等秦凡和月月坐下,她就說話了:“來來來,大家別客氣,秦凡的手藝可是一流的,能品嚐到他做的菜那是非常難得的,對吧?”她衝著秦凡和月月做了個鬼臉,然後筷子對準了秦凡最拿手也是她最喜歡的咕咾肉伸了過去。


  蕭然一副餓狼般的目光盯著筷子上的那塊肉,然後滿是謝意的看了一眼秦凡,把肉送進了嘴裏。


  “看來,她是很久沒吃肉了。”紫苑對著坐在身邊的林誌說道,林誌笑著點頭回複了她。


  “哇。”的一聲,蕭然把肉全吐了出來。“秦凡,今天你發揮怎麽這麽差,這肉又酸又鹹。你是不是把鹽當成了糖了。”


  “其實,這個不是我做的,是……”秦凡想解釋,卻被月月在桌下踢了一腳,他打住了下麵的話。


  “是什麽呀?”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秦凡。


  “蕭然,這個菜不是秦凡做的,是另外一個人那個錯把鹽當成糖的人。”月月話中有話的看著蕭然說道。


  蕭然的心頓然開悟,那個關於鹹咕咾肉的故事,在她心裏被硬生生的勾了起來。忘記了是哪一年,有那麽一個人,隻因為她喜歡吃酸酸甜甜的咕咾肉,他就放下身段放下手頭的事情,跟著五星級飯店的廚師學習了這道菜。沒想到第一次下廚展示手藝,竟然把鹽當成了糖,就這個事情月月還笑話了他好長時間。


  “難道是他?”蕭然疑問的看著月月,“怎麽可能會是他呢,月月你快說是誰呀?”蕭然最終還是否決了她腦中的那個想法。


  “為什麽不會是我呢?”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蕭然的耳朵裏,她回頭看了過去,真的是他。


  “你不在江城好好呆著,到這裏來幹什麽?”蕭然問道。


  “我來看看你。”這一句話,引出了蕭然憋屈已久的眼淚,但是她克製住了,硬是把淚憋進了體內。


  “怎麽會是她?”紫苑不禁歎道。


  “誰?他是誰?”林誌也好奇了起來。


  “蕭然心底最愛的那個人,她的初戀男友駱米,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想起來了,上次我在醫院見過他。”


  “恩,別出聲,繼續看下去。”紫苑示意林誌道。


  滿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樣的局麵。最後還是王奶奶開口說了話:“來來來,小夥子坐下吧,看看手裏端著的菜都快涼了,來,坐奶奶邊上來。”王奶奶騰出了她與蕭然之間的那個位子,讓給了駱米。


  蕭然的心被攪的亂七八糟,但她卻要表現的很淡定,淡定把身邊那個人當做隻是一個朋友來對待。隻是對方眼神中的那種感覺,她何嚐感覺不到呢?


  那頓晚飯在相對平靜的氣氛中結束了,臨走前,大家問蕭然何時啟程去往法國,蕭然想了想說:“下個月22號吧。”


  “那正好,喝完我和林誌的喜酒再走。”紫苑燦爛的笑著說。


  “對呀,我跟紫苑定在5月20號。本來想等請帖全部製作完成才告訴大家,給你們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她今天就說了。”林誌摟著紫苑的肩說道。


  “你們兩個還真是快呀。”月月說,但是這話裏似乎帶著些別的意思。


  “那看來我這次是白跑一趟了。”駱米也加入了這場敘話中。


  “為什麽?”大家幾乎是一口同聲道。


  他看了看蕭然,似乎在調整他的心態和語氣,然後說道:“其實這次來蘇城是發請帖的。巧的是跟你們同一天。”


  蕭然懵了,應該說大家都懵了。誰都沒有想到駱米是來送請帖的,更沒有想到是給蕭然送請帖。月月終於沉不住氣先開了口:“我們當然不會跑那麽遠去參加你的婚禮啦,對吧,蕭然。”


  “蕭然,蕭然?”見蕭然沒有任何反應,月月連喚了幾聲。


  “啊?哦,是的,不去。”她的回答如此空洞,如此的沒有底氣。


  隨著蕭然的表情,氣氛變得尷尬起來,這一次又是王奶奶打破了這樣壓抑的氣氛:“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情情愛愛,我是不懂了。現在我隻想回去睡覺,小林,你送我回去吧。”她看著林誌說完了這段話,然後頓了頓,轉向蕭然:“丫頭,走之前別忘記跟奶奶去道別。”


  “知道了奶奶。”蕭然臉上再次出現了淡淡的笑容。


  隨著王奶奶的離去,這場聚會終於收了場。本來是由秦凡送蕭然回去的,但在駱米的請求下,秦凡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蕭然就這麽被駱米帶領著消失在了‘老地方’外麵安靜的小路上。


  “我說秦凡,你怎麽可以答應駱米呢?”月月最終還是跟秦凡爭執了起來。


  “你不覺得他們需要時間獨處嗎?我看得出來駱米有話要對蕭然講。”


  “你這是在打亂蕭然的心,她都要離開了,就算這個時候駱米有什麽重要的話,也無濟於事了,如果他沒說要結婚,我還能指望他留住蕭然,但是,這個混蛋竟然當這麽多人的麵說來送請帖的,不是明擺著讓蕭然難過嗎,而且還不能哭出來的難過。”


  “好啦,你跟著難過什麽呢。如果蕭然不想跟他走,他又如何能送她回去呢,對吧?所以月月,你要相信,蕭然也是想聽駱米說的話的。”


  月月一副擔心的望著蕭然和駱米離開的方向,但是此時此刻再多的擔心也沒用了,也許如秦凡說的那樣,他們需要時間獨處,蕭然需要一個沒人的地方哭泣。


  安靜的路上,蕭然和駱米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平江路上這兩個一長一短的身影,曆經了滄桑歲月依舊沒有改變過他們的距離。而寂靜的夜晚,行李箱滑過地麵的聲音,是這夜裏唯一的聲音。


  靜,各種各樣的靜糾纏著這樣的夜晚,讓蕭然有些不習慣,雖然平日裏她與靜都沒有分開過。


  “你還好嗎?”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打破了這樣的寂靜,然後駱米笑了,沒有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能如此的默契,蕭然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說道:“其實我們都很好,你快要結婚了,我也要去法國了。沒想到,最終我還是選擇了那個地方,早知道如此,當初不如跟你一起去了。”


  蕭然眼神是那麽憂傷,駱米的心猛的就疼了。“我們去學校附近走走吧。”他開口說道。


  “不去了,我累了。再說那些回憶能深埋就深埋吧,我們不要去觸及了,因為無論多少的回憶,我們都回不去了。”


  “不。”駱米突然放開了蕭然的皮箱,他把蕭然緊緊的抱入懷裏,“你是我的女人,永遠都是。”


  蕭然推來了駱米,然後平靜的帶著微笑的說道:“不是了,很久很久前當你擁有靈兒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當你與她訂婚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當你因為我不願意去江城而跟我說分手的時候就不是了。駱米,我愛你,亦如以前一樣,但是如今我是我,你是你,而那份愛已經不再是那副模樣了。你即將是別人的新郎,而我也將成為別人的女人,所以今生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她的心在疼,雖然嘴角揚著笑容,但是眼淚都倒流進了心裏。她怎麽能不痛,那個曾經深愛的以至於現在深愛的男人即將成為別人的老公,而他偏偏要告訴自己這一切,偏偏要霸道的說自己是他的女人。


  “對不起然然,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可是相信我,我的心裏一直是你,沒有改變過,今後也不會改變。”


  “我知道,如果,等我們老去的時候,你還記得我,請一定要找到我,然後告訴我你還愛我還記得我。那時我一定要留你在身邊,好讓我告訴自己,我們也白頭偕老了。”說這話的時候,蕭然的眼睛是看著天空的,那彎月亮不是很明亮,卻讓人感到溫馨,似乎月亮裏可以看到他們老去時的模樣。


  也許是過完今天、也許是過完這個月,她與他就真的不會再相見了。而曾經年少是的愛情,也將成為人生最美麗的記憶,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擁有這樣的愛情,那麽純真快樂,沒有雜質。


  “然然,你別走,我回蘇城,讓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


  三年了,他終於說他願意回到蘇城,那一刻蕭然多麽想哭出來,然後抱著駱米的脖子說,好。可是她忍住了,然後說:“太晚了,如果你回蘇城,靈兒怎麽辦,你的家人怎麽辦?我們不再年輕了,那些衝動之下的事情總是會付出代價的,我不想你成為一個罪人。何況,我的簽證都已經下來了,我不想浪費這次機會,你好好的回去結你的婚,好好的跟靈兒過日子,就讓我們成為彼此心底最美的回憶,那不會更好嗎。”


  “然然,我……”


  “好啦,別磨嘰了,快送我回去吧,我累了。讓我回家休息吧。”蕭然打斷了駱米的話。然後拿過那個屬於自己的箱子,獨自走在了前麵。


  她想哭,想躲在屬於自己的地方大聲哭泣,所以她必須馬上離開,離開這個擁有駱米的環境,也許他再多說幾句好話,自己堅強的心房就會徹底崩潰,所以她硬撐著選擇離開。


  那晚車子開得不快不慢,車子裏重複播放著迪克牛仔的《有多少愛可以重來》,也許是無意也許是刻意,但是不管如何,這首歌真的讓蕭然頓然升起了不少感觸,而在蕭然下車的那一刻,駱米在車裏再一起抱住了蕭然,深深的深深的一個擁抱,沒有太多的語言,隻是抱著,然後一首歌的時間他放開了雙手,說:“走吧,希望未來我們都可以幸福,等老去的時候,我定會回來找你。”


  從駱米的眼裏,蕭然看到了淡淡泛出的淚光,她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收了回去,簡單的一句謝謝,就走出來車門。


  當車門關起來的那一刻,駱米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麽多年來,除了蕭然這個女人能讓自己為之哭泣,別的女人還真的做不到。


  而蕭然回到家中,與父母閑聊了一會兒,吃完母親為她準備的水果之後,她躲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此時此刻她無需抑製自己的眼淚,任憑它們爬滿臉頰。


  常常責怪自己當初不應該

  常常後悔沒有把你留下來


  為什麽明明相愛


  到最後還是要分開

  是否我們總是徘徊在心門之外

  誰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運如此安排總教人無奈


  這些年過得不好不壞


  隻是好像少了一個人存在

  而我漸漸明白

  你仍然是我不變的關懷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有多少人願意等待

  當懂得珍惜以後歸來


  卻不知那份愛會不會還在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當愛情已經桑田滄海


  是否還有勇氣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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