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似愛非愛
清晨的太陽才爬上天邊的時候，蕭然在BEN的身邊醒來了，不知道什麽時候BEN放開了他的手臂，讓蕭然離開了他的懷抱。蕭然側身看著眼前這個睡夢中的男人，他安靜的閉著眼睛，這是相處這麽久來，蕭然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靜靜的看著BEN，摘去眼鏡的雙眼由於長期佩戴眼鏡有些深陷，眼角布滿了無數的細紋。這些細小的紋路提醒著蕭然，她與他之間的差距。
蕭然用手輕輕摸了摸那些皺紋，BEN有些驚醒，他下意識的移開了蕭然的手，轉身繼續睡著。也許他真的累了吧，蕭然心想。
她起身去衛生間衝了個澡，溫溫的水花灑落在她細嫩雪白的肌膚上，閉上眼睛仿佛昨晚的翻雲覆雨還在繼續著。那個男人，那個大自己九歲被稱為大叔的男人，就這麽擁有了她，沒有甜言蜜語亦沒有溫存的話語，讓她不免有些失望。
洗完一個澡，換上了昨晚客房服務生送來的便衣，頓然清醒了許多。走出衛生間的時候BEN已經醒來了，正靠在床頭望著她。
“丫頭，洗完澡了？今天想去哪裏玩？”BEN沒有任何反常，平靜的好像昨晚發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
“我想叫上月月一起去樂園。”
“好呢，等等，我洗漱下，就出發。”說著他爬起來走進了衛生間。
失落，卻不願意表現出來，蕭然安慰自己，好吧，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吧。反正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可‘女朋友’這個詞又讓蕭然悲傷起來，因為她想起了昨晚在宴會上的那一句英語。
“丫頭，想什麽呢，給月月打電話了嗎？”
“沒什麽，我現在就打，大叔你快點，我餓了。”
從軟軟的大床上翻出電話，心情卻是五味具雜。與月月掛完電話後，蕭然撥通了秦凡的號碼，告訴他一個半小時後在遊樂園門口見。
外麵的陽光很溫暖，空氣裏多了幾分春天的感覺。在國賓館的自助早餐很豐富，有中式的稀飯、包子饅頭，也有西式的咖啡麵包。用過早餐後，蕭然他們準備離開，在國賓館的門口遇到了前來上班的林誌，他看起來很疲憊，想來昨晚一定玩的挺晚。
“早呀，兩位。這麽早就出發了，蕭然昨晚可休息好了？酒都醒了嗎？”林誌停下車來與他們打了個招呼。
“休息好了，我沒事了，謝謝關心。”相對於清晨BEN的冷漠，林誌的這句話問候，反而讓蕭然感到了些溫暖。“我們約了秦凡和月月一起去玩，就不打擾你上班了，再見。”
“好的，再見。”說著就開著白色豐田離開了。
遊樂園門口，月月看到秦凡甚是驚訝，她望了一眼蕭然，見她在一旁偷笑，便什麽也明白了。
周末的樂園人永遠是那麽多，蕭然記不起有多久沒有來樂園玩過了，好像畢業之後就不曾來過，因為總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
“大叔，我們去坐旋轉木馬吧。”蕭然拉著BEN說。
“好呀，好呀。”月月在一邊幫腔著。
無奈這兩個看起來成熟的大男人隻能舍命陪君子的一起坐起了在他們眼中隻是小孩子才會玩的旋轉木馬。木馬轉起來了，蕭然也笑起來了，那笑真真切切的發自內心。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喜歡坐旋轉木馬，從小就喜歡，而且就是喜歡坐白色的那匹。也許是因為童話故事裏的王子都是騎著白馬來接公主的。在木馬上麵，幸福永遠可以那麽單純。
樂園裏有一個很大很大的摩天輪，據說是亞洲地區最大的一個。站在摩天輪腳下，抬頭仰望它，突然就顯得自己渺小了許多，仿佛隨時會被吞噬在了這個碩大的摩天輪之中，紅色、黃色、紫色、綠色的轎廂，讓摩天輪多了份活力。
“聽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情侶會受到上帝的祝福。”蕭然對BEN說。
“那我們一起去唄。”BEN回複著。
“對呀對呀，月月，我們也一起去坐。”秦凡也起哄著。
“我才不要跟你坐呢。”
“好了好了，你們別鬥嘴了，快走吧。”
最後工作人員還是把他們四個安排在了兩個轎廂裏。蕭然自然是與BEN一個轎廂了。秦凡在心底暗自高興著，他又欠了蕭然一次好茶。
轎廂裏有中央空調，有液晶電視。蕭然與BEN分坐轎廂的兩側，轎廂四周全是玻璃，門也是玻璃，透過玻璃可以清晰的望見整個樂園以及另外一側的碩大的湖麵，船隻在湖麵上來回行駛著，陽光照耀下的湖麵平靜的像鏡子。那種緊貼湖麵的感覺好的一塌糊塗。
“大叔，你愛丫頭嗎？”
“怎麽問這個問題呀，小丫頭？”
“沒什麽。”她不敢再問下去，也許她害怕他的答案，也許她害怕BEN會厭倦會覺得有壓力。原來不知不覺中蕭然竟然開始顧忌起BEN的感覺了。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啦。”
然後一片安靜，他們繼續欣賞著窗外的風景。遊樂園在摩天輪慢慢上升的過程中越變越小。當前後兩個轎廂處於同一個水平麵時，蕭然他們乘坐的那個到達了最高點。
這個時候，蕭然突然吻住了BEN，然後他們激烈的親吻了起來。直到喘不過氣來。
“丫頭，怎麽了？”BEN渾然不知道，一直安靜的坐在自己對麵的蕭然怎麽突然就吻住了自己。
“有人說，這個摩天輪離天空太近，幸福的情侶會受到天妒，相愛的兩個人，隻有在最高處接吻，才能幸福長久。”
“原來如此。”
事實上，幸福真的可以長久嗎？蕭然不知道，抑或她認為幸福可以長久，隻是這個長久的期限是多少，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一輩子呢？
那天在另外一個轎廂裏也發生了一段故事，在隱藏了很久之後的秦凡終於向月月表白了，可惜被月月當場拒絕。月月說，還是做朋友的好，長久。
誰都懂得這個道理，戀人翻臉之後就做不成朋友，就像月月與楊軒，自從分手後兩個人便不再往來，仿佛從不曾認識過一樣。有一次月月在街上遇到楊軒，兩個人擦肩而過，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那種感覺讓月月想起來就心疼。
她怎麽願意輕易的把一個朋友變為戀人，然後再過很久很久從戀人變成陌生人，很陌生很陌生的那種。如果一個例子還不足以證明，那麽蕭然與駱米呢，當初愛的轟轟烈烈，最後的分手也就那般平平淡淡，如蕭然所說，她再也找不到駱米了。
所以月月拒絕了秦凡，很堅定的拒絕了，讓轎廂裏的氣氛尷尬的有種窒息的錯覺。半個小時的摩天輪，讓人覺得坐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蘇城的另外一端，處於20樓的偌大的辦公室，布置的古樸典雅，頗為符合蘇城的風格。李九坐在他的紅木辦公桌前，翹著二郎腿聽著屬下報告著關於林誌的情況。
“林誌，29歲，出生於河北省保定市的常樂村，父母都是當地農民，收入微薄，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大學畢業後留在了蘇城，從國賓館的一個服務生做到了現在的客房部經理。在半年前曾經追求過接待辦的蕭然，但是沒有追成功，後來才與紫苑小姐在一起。”來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九哥，目前知道的就這些了。”
李九點了點頭，示意身邊的助理拿出了一個紅包遞給前來匯報的人，“好了，你先出去吧。”
被李九一並支開的還有身邊的助理。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沒多久，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苑苑，下班後回家吃飯，爸爸親自下廚。”
紫苑欣然答應了，她已經記不起有多久沒有與父親一起在家吃飯了。爸爸不是在外應酬，就是在黎姐那用晚餐，每個月回家吃晚飯的天數一隻手就能數清了。今天破天荒的還親自下廚，讓紫苑頓為驚訝。
那天紫苑回到家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爸媽都坐在那兒等著她開飯。
“老爸，你今天怎麽興致好的親自下廚了？”
“好久沒下廚了，也沒在家吃晚飯了，更加沒有與女兒你好好交流交流了。”說著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夾了塊魚放在紫苑碗裏，“來，嚐嚐爸爸的手藝有沒有下降？”
紫苑嚐了一口，那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不錯，老爸，味道沒變。”
“那女兒的心變了沒？是不是有什麽要跟我與你媽媽說說呢？”
“啊？你指的是什麽？”
“比如你的男朋友。”
“苑苑有交男朋友了？”李媽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略有驚訝的說著。
紫苑有些臉紅的看了看媽媽，點了點頭。“就是爸爸那天在小區門口看到的那個，他叫林誌，是國賓館客房部的經理。為人不錯，本來想等時機成熟了再跟你們說的。”紫苑看了看爸爸，繼續道：“老爸，你聽黎姐說起的吧。”
提到蘇黎，李九的正室麵色極為難看，雖然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也在場麵上接受了她，但畢竟那是丈夫在外麵的女人，身為妻子心裏不舒服是正常的。‘蘇黎’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把利劍，無時無刻不刺在她心裏。
“林誌，本科出身，老家河北，父母都是農民，家裏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對吧？”李九淡然的說出了這些。
“爸爸，你私下調查他？”紫苑有些氣憤，她沒有想到李九會調查林誌，還說出了他的家世。
“你是我的女兒，我是為了你好，才查他的。”李九很理直氣壯的說：“苑苑，爸爸跟你說，你與他的家境相差太懸殊了，不適合，懂嗎？”
“是呀，女兒。我們怎麽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吧。”李媽媽也在一邊幫腔著。
“可是，我們彼此都喜歡對方。再說林誌很努力的，他對我很好，也很愛我。”紫苑強調著。
李九的臉色一下變的很難看。他嚴厲的說道：“我絕對不同意你們交往，林誌這個小子一會兒喜歡蕭然，追不到蕭然就追你，說不準哪天別人要他了，他就追隨著別人去了。我不同意。”
“爸爸，這個是我的幸福，我自己做主。”紫苑也不服輸，依然努力爭取著。
“苑苑聽你爸爸的話，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李媽媽在一邊安撫著紫苑。
“媽，難道門當戶對真的很重要嗎？”紫苑的眼淚充斥著眼眶。
“孩子，愛情不能成為一輩子不變的神話的。等到很多年後再愛也是徒勞的。”李媽媽邊說邊看著李九，想當年自己還年輕的時候，李九曾經狂熱的追求著自己，可最後依然還是有了蘇黎，還有那些匆匆經過李九人生的別的女人。
“爸媽，我就要跟林誌在一起，除了他我誰也不要！”紫苑堅持著。
“如果你還想在蘇城看到林誌，你就離他遠些。”李九的話讓紫苑後怕，她的父親可是什麽也做得出來的，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爸爸，如果林誌受到什麽傷害，你就會失去你的女兒！”紫苑甩下這句話，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的心在哭，為什麽，為什麽平時什麽都順著自己的父母，在感情上卻要如此幹涉自己。
她打電話給林誌，可是沒有人接。紫苑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趁著父母都睡下的時候離開了家，隻留下了一張紙條。她獨自開著車子來到了林誌的樓下。
林誌是在睡夢裏被紫苑的敲門聲吵醒的。“紫苑，半夜三更你怎麽來了？”林誌揉著半睡不醒的眼睛說道。
“我無家可歸，來投奔你的。願意收留我嗎？”紫苑把裝著衣服的包包塞近了了林誌懷中。
“可是我這裏隻有一個房間，怎麽住？”
“跟你誰，不可以嗎？”說著紫苑自顧自的走進了林誌的臥室，爬到了他的床上，蓋起了他的被子。林誌無奈的看著被窩裏的紫苑，然後從衣櫥裏抱出了另外一床被子，睡在了紫苑的旁邊。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度過了第一晚，這是有史以來，紫苑第一次與一個男人同睡在一張床上。
第二天紫苑沒有請假亦沒有去上班，她躲在林誌家裏，關了手機，她不想被任何人找到，除了林誌以外。
是蘇黎打電話給林誌，才知道紫苑的下落，蘇黎知道了就代表李九也知道了女兒的下落。他隻是讓蘇黎轉告林誌，好好照顧紫苑，別讓她出什麽事情。因為他知道，紫苑暫時是不會回家的，除非自己答應她與林誌交往，但是李九又不會同意，因為他有著他的想法。
百般無聊的紫苑把林誌家的碟片都看完了，打開電腦準備上網，卻傻了眼。電腦的桌麵竟然是蕭然的照片，一張紫苑從來沒有見過的照片，像是從某個角度偷拍的，照片中的蕭然麵朝湖麵站立著，眼神中是彷徨是孤單，抑或是害怕。為什麽自己男朋友的桌麵會是別的女人的圖片，紫苑的心在疼，滴滴落著血。
用蕭然的生日開林誌桌麵上了密碼的文件夾，更是讓紫苑悲傷不已。裏麵是蕭然的照片，還有關於蕭然的日誌，原來的原來直到現在林誌都不曾放下蕭然，縱然人在紫苑身邊，可是心卻不在。
最後一篇日誌是寫於正月十五那天：她一個人坐在外麵，孤單的身影憂傷的眼神，讓我不得不屈服，放下身段走過去。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控製不住的愛她，可是她已經有男朋友。現在他們正在我的地盤放縱著情欲，而我卻還要笑著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原來心痛是這樣的感覺，好像有什麽抽打在心裏，一陣陣的酸楚和疼痛。
蕭然讓林誌如此傷心，而這篇記載他傷心的日記，卻讓紫苑的心從內到外都被冰封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在電腦前麵坐了多久，直到林誌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沉默中的紫苑，她才回過了神。關掉了電腦，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迎接著林誌的歸來。
那天的大床上，他們依然一人一條被子一個被窩。
林誌說：“紫苑，明天你去上班吧，下班就回家吧。”
“為什麽？你不想我在這兒嗎？你不喜歡我，對嗎？”紫苑沒有想到林誌會趕她走。
“不是，你別胡思亂想。黎姐已經知道你在我這兒了，你爸爸也知道了。他們都很關心你，尤其是你爸爸，今早見你離家出走了擔心的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你應該回家，那才是屬於你的地方。”
“那你這就不是屬於我的地方了嗎？你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對嗎？你在乎的你愛的始終都是蕭然，不是我，對嗎？”想起那些照片那些日記，紫苑再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不是，你別胡思亂想。快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說著側身背著紫苑睡去了。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紫苑從背後抱住了林誌，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住一個男人。“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我為了你跟家裏鬧翻，才跑出來的。我什麽都不求，隻想你可以在乎我一些，哪怕不愛我，隻是喜歡我，我也知足了。請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丟下我。你可以愛蕭然，我不吃醋我再不吃醋了。”
這個擁抱，讓林誌身為男人的欲望燃燒了起來，他掰開紫苑的手，轉過了身來，說：“我不丟下你，我也在乎你。但是你現在必須睡覺去。”
“真的嗎？那我要抱著你睡，這樣你就不會離開了。”
“不行，那樣的後果……”還沒等林誌說完，紫苑的雙手就已經再一次摟住了他的胳膊，把頭枕在了他的肩上。女人的體香，頭發的清香，讓林誌開始意亂情迷起來，唯一的理智也被紫苑的吻給驅趕的幹幹淨淨的。
林誌開始吻紫苑，他的手開始緊緊的抱著她，然後一切發生的都很簡單，很符合邏輯。清晨醒來的時候，兩個被窩變成了一個，兩床被子一床掉到了地上。白色床單上鮮紅的花瓣，讓林誌震驚，紫苑竟然是處子，而自己在昨晚剝奪了一個女人的童貞。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是……”林誌歉意的看著紫苑，給了紫苑深深的一個擁抱，這一個擁抱讓紫苑感到了溫暖，與以前的任何一個擁抱都不一樣。
“不用說這些，我愛你，就足夠了。起床啦，該上班了。”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