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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雜亂無章

  初秋的一場細雨洗去了夏末的餘熱,天空陰沉沉的,淡淡的涼意從泥土了鑽了出來,沉寂了一年的秋天即將拉開帷幕。蕭然不喜歡沒有陽光的秋天,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憑吊起過往的歲月,那些影像似倒帶般迅速流過大腦。


  畫麵定格在了那年的初秋,一樣的季節一樣的天氣。那是蕭然第一次去西提吃牛排。胸前的花邊大盤上疊著個精致的小盤子,上麵放著疊成玫瑰花狀的餐巾,花邊盤子的左邊放著兩把叉子,右邊放著刀和勺。右前方擺著玻璃高腳杯,在暖色燈光下,這些餐具顯得格外金銀剔透,像是準備譜寫一曲華麗的樂章。暗黃的燈光伴著音樂,讓人有一種迷離的錯覺。


  菜單是套餐形式的,蕭然不知道該點那個價位的,因為在她看來都比較貴,與她平時的用餐還不一樣,主要是不知道什麽好吃,什麽能吃。最後還是駱米拿定了主意。套餐的每個單項裏都有好幾個選擇,讓蕭然犯了難,最後她選了幾個名字看起來還不錯的食品。


  菜品是一道一道上的,第一道是沙拉,蕭然的是最傳統的水果沙拉,駱米的是素菜沙拉,蕭然不喜歡吃那些沒有煮過的食物,相對而言她還是喜歡水果,雖然駱米總說生吃的素菜營養豐富,蕭然卻還是習慣不了那樣的味道。第二道是湯,蕭然的是奶油菌菇濃湯,喝起來還不錯,有股很重的奶油味,駱米的是法式蝸牛湯。


  “那真的是蝸牛嗎?”蕭然指了指駱米湯裏那一塊一塊的據說是蝸牛肉的東西說。


  “是呀,你嚐嚐,味道還不錯。”


  “不吃,看了就惡心。”


  “豬,這個可是很補的。”駱米輕輕刮了一下蕭然的鼻子,“來,吃一個吧。”邊說邊把剩了蝸牛的湯勺遞到了蕭然的嘴邊。


  “不吃,不吃,再補也不吃,想起來就惡心。”她轉過頭去,一副誓死不從的壯烈表情,逗得駱米咯咯直笑。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主菜來了。”


  說著服務員遞上了蕭然的酥烤牛排,駱米是歐風紅酒烤牛舌。又是一道蕭然覺得惡心東西,不過聞起來還真的比她的牛排香,那香氣讓蕭然有種把它吃掉的衝動,但是想想那是牛舌頭,她還是作罷了。蕭然學著駱米的樣子拿起了刀叉,輕輕切下一塊準備送入口中,她被嚇了一跳。“駱米,為什麽這還帶著血?”


  “你要的五成熟的,當然有血絲啦。”


  “你不早說,早知道我要十成熟的了。”


  “誰讓你學我的啦,笨蛋。不過牛排就要吃五成熟的,太熟就老了,太嫩吃了會拉肚子。所以,這個帶些血絲沒事。要不你吃我的牛舌?”


  “那我還是吃帶血絲的牛排吧。你的那些蝸牛,牛舌的,我不敢恭維。”蕭然勉為其難的吞下了一口,再切下一刀的時候,心裏還是覺得挺恐怖的,隻能喚來服務員,拿去重新加工了下。


  第三道的甜品蕭然的是焦糖南瓜布丁,駱米的又是個奇怪的東西,名叫毀滅地球。其實就是冰激淩球外包了層巧克力,澆上熱巧克力醬,巧克力球就融化了,露出冰激淩來。


  “你對地球不滿意嗎,點了個毀滅地球,這個也太慎人了吧。”


  “好吃呀,你嚐嚐。”由於是巧克力和冰激淩,蕭然這次沒有拒絕駱米遞過來的勺子,味道還不錯,就是太甜了。


  從西提出來的時候,蕭然已經撐的動不了了。駱米說,為了健康著想,他們必須得步行回學校。


  一路上,蕭然直誇牛排好吃,甜點好吃,飲料也好喝,是她長這麽大吃到最好吃的東西。


  “那請你吃飯的人,好不好呢?”駱米摟住了蕭然的小蠻腰,低頭,眼裏充滿了愛意的問蕭然。


  “好是好,就是太殘忍了,動不動就吃蝸牛牛舌的,要麽就是直接毀滅了地球。”


  “這樣就殘忍啦,那如果把你一起毀滅了,豈不是更殘忍。”駱米把蕭然抵在了路邊的矮牆上,嘴唇離蕭然越來越近。


  “不要,在大馬路上,你也敢放肆,小心我叫非禮。”說著推開了駱米越低越近的身體,笑著跑開了,駱米在後麵追著,蕭然在前麵跑著,那畫麵純真而幸福著。


  蕭然的回憶被一陣汽車喇叭聲打斷了,是紫苑的車。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單位門口。思緒伴隨著一路,讓她忘卻了沿途的孤單。


  “丫的,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呀,我按了好久的喇叭,你才反應過來。”


  “沒想什麽,可能是還沒從睡夢中醒來吧。”


  “你丫的,就搪塞我吧。在大堂等我,我去停車,不準先上去。”


  還沒等蕭然回過神,紫苑就開著車消失了。等待是煎熬的,就像蕭然等駱米那樣,還好等待紫苑隻需要短短的幾分鍾。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突然伸進來一隻修長而又剛勁有力的手臂,使得電梯門再一次打開了。


  “林誌?!”蕭然與紫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你怎麽在這裏?”紫苑興奮的問林誌。


  “來開會的,估計又要開一天。”林誌有些無奈的說,眼神卻瞟向了蕭然。


  蕭然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林誌,這是自上次那場尷尬的相親之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麵。而偏偏由於沒有太多空隙的原因,林誌幾乎是與蕭然緊貼著的,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成熟氣息,讓蕭然有些亂了心智。好在她們所在的10樓很快就到了,她拖著紫苑,禮貌性的與林誌道了聲再見,便溜一樣的消失在過道裏。


  “慢點呀,後麵又沒有人在追你,難不成你趕著去投胎呀。”紫苑不滿的在後麵大叫。


  蕭然放慢腳步,說:“上午要把下周接待的時間表列出來,交給黎姐。聽說這次的來頭還不小。要動用到國賓館的總統套房呢。”


  “誰呀?這麽隆重?”


  “不知道啊。管他是誰呢,反正是誰都一樣要接待。”


  “也是,那你快去吧,我上午也找些事情打發一下時間。”


  一上午都在趕著那份接待細節,蕭然忙的都忘記林誌在樓上開會的事情了,直到午飯時間,林誌突然出現在她辦公桌前,她才記起早上電梯裏的那幕尷尬。


  “蕭然,一起吃午飯吧。對這附近不熟悉,找不到好吃的。”


  “我已經約了紫苑了。”蕭然看了看還在埋頭苦幹的紫苑,心想,怎麽著也得拉個人一起,免得不自在。


  “那就一起唄。”說著,林誌直徑走到向紫苑,沒一會就見紫苑收拾了東西與林誌一起走向了她。用腳趾頭想想,蕭然也能想得出紫苑心裏的激動了。


  他們在離單位最近的快餐店吃了午飯,蕭然自顧自的吃完後,便以還有工作沒完成為由,匆匆離開了,林誌欲追上去,卻怕太狼狽了,隻能目送蕭然的離開。


  “喂,人都走遠了,你還看?”紫苑慫了慫林誌。


  “沒有,沒有。快吃飯吧,下午我還得繼續開會。”


  兩人在蕭然走後沒多久也回到了單位的大廳。臨分別時,紫苑邀請林誌晚上一起用餐,林誌答應了。


  整個下午紫苑顯得格外興奮,就連走路也都帶著飄,辦公室的每個人都察覺了這個小細節,私下都問蕭然紫苑是不是戀愛了,在大家眼裏這兩個同時進接待辦的小姑娘平日裏可是形影不離的。


  “紫苑,你怎麽了?吃完飯回來整個人都變了,發生什麽好事情了,讓你這麽開心呀?”蕭然用QQ問紫苑。


  “我邀請林誌晚上一起吃飯,他答應。”對方回複,順便加了個大笑的表情。


  “怪不得,你小樣喜歡上人家了吧。上次去國賓館取賬單的時候,我就察覺出來了。”


  “嘿嘿,瞞不過你呀。晚上一起去呀?”


  “不了,我不當燈泡,下午我出去送些東西,一會就直接回家了。你就期待你們的兩人世界吧,嘿嘿。”


  整理了下資料,準備出發的時候,蕭然的QQ又接到了新的信息。“丫頭,在幹什麽呢?”


  “在單位,準備出去呢。”是BEN發來的信息。


  “哦,你去吧。”


  下午出門的那會兒,陰霾的天氣總算有了些陽光,蕭然騎著電驢慢慢的行駛在大街小巷中,呼吸著秋天的空氣,心情頓然無比舒暢。她喜歡在蘇城的小巷子裏開電驢,不需要開的很快,可以慢慢的看遍小巷的曆史。午後的大媽們,三三兩兩懶散的坐在自家門口嘮著家常,打著毛線。比起住在高樓裏的見麵不打招呼的人來,這才是蕭然向往的生活,多了份祥和,少了份勢利。


  想從前,媽媽沒有帶著自己入住新家的時候,蕭然也曾過著這樣的生活,跟小朋友們一起在巷子裏玩耍,隔壁奶奶做了甜湯包了粽子,也總不忘給蕭然留一份。那時的日子雖然有些清苦,卻也快樂。如果不是為了媽媽著想,蕭然定不會搬去那沒有人情味的住宅小區裏。盡管以前的鄰居們都為蕭媽媽感到開心,畢竟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活總是不容易的。


  送完東西,時間尚早,蕭然萌發了回老巷子看看的想法。可想到現在生活的


  不順心,她便害怕回去,害怕那些溫馨的鄰裏情勾出自己的眼淚。想到這些,她打消了這個主意。


  沒有目的的她開著電驢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老地方”茶吧。不知道怎麽了,就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這裏,來都來了,就上去坐坐吧。


  複古裝修的茶吧,桌椅都是原木色的,木質的樓梯,踩在上麵,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想來年數肯定不短了。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盆小植物,都是主人親自挑選的。蕭然坐在從前經常坐的位子上。這張桌子是沿窗放的,窗下就是一條小河,不時有船娘搖著船唱著小曲,從下麵經過。


  要了壺鐵觀音,悠閑的看著書架上找來的雜誌。由於是工作日,又是下午,茶吧裏除了蕭然外幾乎沒有幾個客人,很安靜。如果是從前,這樣的時候定會有駱米陪著蕭然,有時月月和楊軒也會來湊熱鬧。他們喝著蕭然泡的茶,聊著學校大大小小的事情,無聊的時光也就那麽被打發了。


  那樣的日子再不會有了,蕭然孤單的泡著茶,無奈的望著窗外的景色。想念駱米的心,像是被無數小蟲子在啃著,疼的眼淚打轉卻流不出來。


  “想哭就哭吧,憋著難受。”眼前出現一隻拿著紙巾的手,蕭然抬頭迎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擁有那雙眼眸的主人,似乎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因為他散發著同樣的憂傷。


  蕭然輕輕揚起嘴角,略帶無奈的說:“隻是有些傷感,不想哭。坐下喝杯茶吧。”


  “好呀,但是不喝這個,喝個普洱吧,我自己的茶葉。”


  “好呀,普洱陳年的好,有滄味,可惜這裏的普洱味道不純,嗬嗬。”蕭然接過對方的普洱放在一旁,先用熱水在紫砂壺上來來回回淋了數十遍後投入茶葉,再來來回回淋了數十遍。


  “為什麽要淋這麽多水?”


  “這樣能把黴味逼出來,一會喝起來的時候味道會更加醇厚。”


  “原來如此。”


  經過幾道工序之後,普洱茶終於出壺了,湯色濃紅明亮,獨特的陳香緩緩飄之鼻尖,那些思念早就拋之腦後了,現在蕭然一門心思想好好品這壺普洱茶。入口的醇厚回甘更是讓蕭然讚歎不已。


  “經你這麽一泡,味道真是跟我之前喝的不一樣。卻是有兩下子,不得不佩服你。”男子品著茶,眼裏頗具欣賞。


  “過獎了,不知道如何稱呼?”蕭然這才想起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呢。


  “秦凡,秦始皇的秦,平凡的凡。”


  “把秦始皇與平凡放一起解釋你的名字,你真是不平凡呀。我叫蕭然。我們這算是以茶會友嗎?”


  “算是吧,現在心情好了沒?”


  “恩,好多了。人家是無酒不歡,我是無茶不歡。沒事了,我也該回家了。謝謝你的普洱。”


  “不客氣,有緣的話,我們再一起喝茶。”


  踏著晚霞的餘光,蕭然心情愉悅的騎著電驢穿梭與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果然是一壺茶下肚,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以前駱米讓蕭然生氣了,便會用從父親那裏找來的茶葉“孝敬”蕭然,因為一喝茶她就不生氣了。


  回到小區,在樓下就看到了哥哥的車子,可在家中卻隻有媽媽一人。蕭然頓感奇怪。


  “媽,怎麽就你一個人在家?哥哥嫂子的車子不是在家嗎?”


  “今天他們買了新車,晚上開著新車出去的。”


  “什麽?”蕭然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爸爸不是說郊區的房子沒賠到多少錢,所以就不買新車子了嗎?”


  “是呀,剛才你爸爸也回來過了,後來被朋友叫出去吃飯了,我以為他不知道的,畢竟那些錢全在你嫂子兜裏揣著呢。誰知,他竟然說知道。後來我就問了,那車子寫的誰的名字,你爸說是寫了你哥哥的名字。”


  “什麽意思?當初讓我學車的時候就說要買車的,後來說錢不多,不買就不買吧,反正開不開車我也無所謂。現在又買了,還寫了哥哥的名字,已嫂子的脾氣肯定是不會讓我碰車子了。媽,不是我在乎這些,隻是她們兩個每天都是一起出去的,也就一家店,有必要開兩輛車嗎?”


  “這個有沒有必要不是我說了算的,我氣的是,這麽大的事情,你爸爸竟然在我麵前提都沒提,我想是怕你心裏不平衡。”


  “我就是不平衡,是他答應我的事情,又不是我問他要的,後來說不買就不買,我也沒說什麽。可為什麽現在哥哥說買就買了呢。那我當初學什麽車子呀。還有爸爸不跟你商量,明擺著不把我們當一家人。”蕭然越想越氣,“媽,你看看你忍到現在,他們也沒見的你好。”


  “那能怎麽樣呢,日子總是要過的呀。反正你爸回來後,我肯定要問他的。上次說錢不多,所以之前你小姨那借出來的裝修款,還沒還,現在買車倒是有錢了。”


  “那錢還沒還?我以為之前不給我買車,是為了還那個錢。氣死了,還說什麽對我們好,我承認,給我買電腦買相機買手機,過年過節還給我錢,但是那些加起來跟車子比差遠了。再說是他答應給我買車的,現在算怎麽回事呢?”


  “你爸爸說,這個車子買著一起開的。”


  “算了,我是不指望了,都寫了他們的名字,輪得到我嗎?”


  “不生氣了,吃飯吧。”


  “沒胃口,我不吃了。回房間上網了。”


  回到屋裏,本想打電話給月月訴苦的,結果卻聽到她在電話那頭哭泣的聲音,“你怎麽了,月月?誰欺負你了?”


  “楊軒說要跟我分手,剛跟我吵了一架,他跑了。我找不到他了。嗚嗚嗚嗚……”月月在電話那端不停的哭泣,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你別著急呀,你在哪裏呢?我現在去找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可是還是找不到他。”


  “告訴我在哪條路?周圍有沒有超市、咖啡廳、飯店之類的?”


  “在建南路,我前麵有個全家超市。”月月已經漸漸止住了哭聲。


  “就在那個超市等我,別走開。”


  “恩,好的。”


  掛完了月月的電話,蕭然撥了楊軒的電話,可沒有人接。她想了下,撥通了林誌的電話。林誌告訴他十五分鍾後到她家樓下,蕭然利用這十五分鍾,換了身利索的衣服,跟媽媽大體說了下情況,就出門了。


  林誌是在與紫苑共進晚餐的時候接到的蕭然的電話。當紫苑邀請他一起晚餐時,他以為蕭然也會一起去所以才答應的。結果卻是隻有他與紫苑,本想推掉,但看紫苑是精心打扮過後來赴約的,也就沒好意思開口,誰料紫苑竟然在晚餐期間暗示想與自己交往,他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了。那頓晚餐,他吃的十分煎熬,想早點結束,紫苑卻慢慢吞吞的,絲毫沒有結束用餐的意思。他也隻能勉為其難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紫苑的話題。


  在接到蕭然電話的那一瞬間,林誌總算找到了借口。他告知紫苑,朋友有事,他必須得趕過去。然後招來了服務員買了單後,自顧自的走了,全然不理會紫苑的感受。


  其實紫苑知道那個林誌嘴裏的朋友指的就是蕭然,雖然剛才接電話的時候他很小聲,她還是聽清楚了對方的名字。從今早見到林誌起,她隱約感覺到了什麽,卻沒有得到證實。本想在臨別時簡單直接的問林誌是否願意於自己交往的,剛才的暗示林誌都視而不見,不知道是聽明白了,還是沒有聽明白。現在撂下她一個人,有些委屈和倔強從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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