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重
雕花刻魚千工拔步床上，靛青色繡纏枝花紋錦被下露出一張熟睡的小臉，床上人長而翹的羽睫輕輕顫了顫，腦袋慢悠悠的往錦被裏縮去。
??她人雖未清醒，卻隱約聽見門外傳來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柳眉微擰，一條玉臂從溫暖的錦被裏伸了出來。
??“嘶！”她冷吸口氣，剛剛伸出去的手臂唰的收了回來。
??被窩裏外簡直是兩個天地。
??原本還有三分的睡意也立時清醒了過來，池雙卿在被子裏扭了扭，伸出半個腦袋喊道：“嬤嬤？銀月？”
??剛剛睡醒，她聲音裏尤帶著幾分沙啞。
??“姑娘醒了？”郭嬤嬤推開門進來，就見姑娘整個人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她忙吩咐銀月等人端熱水進來，自己上前伺候著池雙卿穿衣洗漱。
??細膩的木梳劃過烏黑的秀發，郭嬤嬤看了眼銅鏡中的姑娘，道：“剛剛青蓮來說那位禎郡王好像病重了。”
??“什麽？”池雙卿驚的一轉頭，不料郭嬤嬤正給她梳著頭，她這一動頭皮頓時傳來一陣刺痛，幾根黑發順著木梳滑落下來。顧不得頭上的痛，她忙問道：“怎麽會病重？不會是因為我送的那顆解毒丸吧？”
??她麵色急轉而白，眼中驚疑不定，“青蓮呢？讓她進來。”
??“老奴讓她繼續去九陽院外守著了，現今九陽院戒嚴，聽說除了太醫誰也不許進。”
??“這可怎麽辦啊。”池雙卿閉著眼心裏不住的祈禱，千萬別是因為她的原因病重，要不然她萬死難辭其咎啊！
??郭嬤嬤也是渾身一哆嗦，半響才底氣不足道：“姑娘別怕，我們當時可是親眼看見那位老大夫將一個瀕死之人救活的，他給的藥必定不是假的。”
??“對對對，我們不能自己嚇自己。”她深吸口氣，“繼續讓青蓮留意著九陽院的消息，我們去給姨母請安。”
??宜蘭院內今日也是格外安靜，經過的丫鬟婆子俱是縮著脖子，神色嚴肅。
??池雙卿到時，二夫人正與孔嬤嬤低聲說著什麽。見她進來，忙笑著將人叫到眼前，道：“如今天色亮的晚，你早上多睡會，不必每日這麽早過來。”
??說完也不等她回話，繼續道：“可用早膳了？”
??池雙卿笑著搖了搖頭，半是撒嬌道：“我想姨母了，就想早點過來陪陪姨母。”
??“還是我們卿姐兒有孝心。”二夫人笑笑，轉頭看向孔嬤嬤，“你去看看昭姐兒可起來了，若是起了讓她一道過來用早膳。”
??又看向池雙卿，溫和道：“老太君體恤小輩，每月隻讓初一十五請安，我們這些做後輩的也不好越了老太君去。”
??“是，姨母。”池雙卿忙站起身福了一禮，臉上浮起幾分尷尬之色。
??二夫人見池雙卿規矩的站了起來，害怕剛才的話讓她留了心，忙拉著她的手拍了拍，道：“好孩子，姨母知道你的孝心。你隻當這裏是自己的家，不用在乎那些虛禮。”
??池雙卿抬起頭，順著二夫人的力道坐到她身旁，笑著應了聲好。
??正說著韓昭昭滿臉睡意的走了進來，她雙頰緋紅，睡意朦朧，顯然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草草的向二夫人福了一禮，自顧地拿起一旁的桂花糕吃了起來。
??二夫人故作生氣的瞟了她一眼，道：“你這個皮猴兒，沒看見你表妹在這裏呢。”
??“表妹這麽個大美人，我想看不見也難啊。”用了兩塊點心，韓昭昭似是清醒了幾分，笑著起身坐到了池雙卿這邊，挽著池雙卿的胳膊道：“表妹怎麽起的這麽早，可是住的不習慣？”
??池雙卿忙搖了下頭，道：“沒有沒有，隻是剛來國公府，有點兒激動的睡不著。”
??韓昭昭哈哈一笑，看向二夫人撒嬌道：“娘，我好餓呀，我想吃白玉蒸餃和竹蓀包。”
??二夫人眼裏含笑的點了下韓昭昭額頭，吩咐孔嬤嬤上膳。
??用了早膳，二夫人沒立即讓兩人回去，反而端著一盞熱茶不知在想著什麽。池雙卿滿臉的欲言又止，思考著怎麽將話題引到禎郡王身上。不過還不待她開口，二夫人先說了，“昨晚大公子突然病情加重，這兩日你們都好好待在自個兒院裏，特別是你，別整日往前院去。”說著，她特意指了指韓昭昭。
??韓昭昭不開心的嘟著嘴，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大哥怎麽又不好了？”
??她嘴裏的大哥便是韓國公府的大公子，也是聖上親封的禎郡王。
??“昭姐兒！”二夫人嚴厲嗬斥一聲，“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這麽大了還不知道，今天這話傳了出去，你還想不想要命了！”
??“娘……”韓昭昭臉色霎時轉白，嘴唇顫抖著眼眶發紅。
??二夫人歎息一聲，見她知道輕重，才緩緩道：“我知道你與你二哥關係更好，但大公子身後可是站著聖上和太後，此時一切未有定數，你萬不可對大公子輕視嘲諷。”將女兒拉到身邊，“若不然傳到聖上或是太後耳中，別說娘，整個國公府也保不住你。”
??“娘，我知道錯了。”韓昭昭低著頭，整個人精氣神都低沉了下來。
??坐在一旁的池雙卿卻是聽得臉上青白交加，她微微垂著眼，心下思索著。聽姨母口氣，這位禎郡王在聖上和太後心中地位深重，若是讓他們知道，禎郡王病情加重是因為她，池雙卿簡直不敢想後果有多嚴重。
??她踟躕的張了張嘴，終是故作無意地問了出來，“姨母，您可知這位禎郡王病情為何突然加重呀？”
??二夫人和韓昭昭作為對方的長輩和親人，可以喚禎郡王為大公子或是大哥。但池雙卿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再想到國公府規矩森嚴，怕不小心又留下口舌，想了想，還是決定叫他禎郡王更安全。。
??二夫人也沒多想，隻以為她好奇，道：“倒沒傳出大公子病情加重的原因來，不過不管原因如何，你們隻要遠著點兒九陽院便是。”
??說到這兒份上，池雙卿也不好再多問。一路沉默地回到清林院，剛到院門銀月便急急迎了出來，“姑娘，二夫人怎麽說？”
??池雙卿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對方先別多問，待回到內室，才道：“九陽院的人沒來找咱們麻煩，想來應該與我們無關。姨母那邊也沒具體的消息，隻讓我們遠著點兒九陽院。”她頓了下，“嬤嬤你吩咐下去，讓院裏的人這幾日好好待在清林院，更不許與人談論有關九陽院的事兒，若是不聽，我隻得稟了姨母，發賣了她們。”
??說道最後，聲音裏已帶上了幾分嚴厲。
??郭嬤嬤點了點頭，沉聲道：“姑娘放心，老奴會好好敲打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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