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犯了忌諱
回到清林院，池雙卿忍不住揉了揉肚子。她唇色泛白，神情間夾雜著幾絲難受，小聲對銀月道：“快拿兩碟點心上來，餓死我了。”
??老太君體恤兒媳後輩，逢初一十五才讓人前去請安，且讓兒媳們用了早膳再去，端的是慈悲心腸了。隻是她今早起得太晚，沒用早膳便慌忙慌亂地去了二夫人處。
??待從老太君院裏出來又被韓昭昭相邀去了清汐院，待到快午時，韓昭昭邀她一道用午膳。隻是考慮到她比平常女子大的多的食量，不好意思的婉拒了。
??銀月知曉姑娘難受，也不敢耽擱，一邊吩咐青蓮去提膳，一邊端著點心熱茶上來。
??青蓮是二夫人賞下的四名丫鬟之一，其他三人分別是青裳，蘭草，蘭香。其中青字開頭的是二等丫鬟，蘭字開頭的是三等丫鬟。
??池雙卿也沒有重新改名，隻是將青蓮提了上來，成了她身邊的一等丫鬟。
??至於灑掃，院內有二夫人安排來的粗使婆子，倒不用池雙卿多操心。
??兩碟點心下肚，饑腸轆轆的肚子總算安生了下來。她抿了一口熱茶，道：“去將嬤嬤叫來，我有事吩咐。”
??銀月點頭應是，剛出門，青蓮也提著膳食回來了。
??國公府的姑娘每餐有四葷二素一湯，到了池雙卿這兒也不例外。抓炒魚片、芙蓉大蝦、桃仁雞丁、桂花幹貝.……隨著青蓮的動作，房內頓時漫上淡淡的食物香味。
??剛安生的小肚子又鬧騰起來。
??她夾起一塊雞丁，入口糯滑，帶著淡淡的桃仁香氣。眼睛一亮，銀筷飛快的在其他幾道菜上飛過。
??青蓮將食盒整理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開心進食的池雙卿，終是咬牙道：“姑娘，奴婢有事稟報。”
??銀筷一頓，池雙卿抬起頭，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她容貌隻能算清秀，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衣裳，明明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渾身氣質卻意外的沉穩持重。
??青蓮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背脊僵硬，閉了閉眼，接著道：“奴婢娘是伺候西花園的婆子，剛才奴婢去提膳時正好遇到奴婢娘，她說她看見大姑娘身邊伺候的紅珠姐姐將院內兩株開的正好的青絲合歡花掐了去。”
??“青絲合歡花？”什麽東西？她嚼著這五個字，眼中一片迷茫。她不懂花草，突然聽到這麽一個陌生的花名，第一個反應就是這花怎麽了？這與她有什麽關係？難道想汙蔑她亂摘了花園的花？
??不可能吧，堂堂國公府還會在乎兩朵花兒？
??她擰了下眉，等著青蓮解釋。
??“青絲合歡花花瓣如絲，顏色豔麗，味有清香。它花葉無毒，且有活血補氣之效，但若是與馬鞭草混合在一起，卻是能使人致幻催情的春藥。”
??青蓮額頭磕在地上，緩緩說來。她娘隻是西花園的一名粗使婆子，她爹腿受了傷癱倒在床，二夫人院中競爭激烈她更是無法出頭。相比起青裳的不甘心，她寧願被調到表姑娘跟前伺候。
??至少她如今已是一等丫鬟，月例賞銀俱是翻了一倍。
??“催情？”池雙卿嚼著這兩個字，房內霎時一靜，隻餘下兩人漸漸沉重的呼吸聲。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她閉了閉眼，“西花園離大姑娘的院子可近？”
??青蓮起身，仍是微微弓著身，神色恭敬。“國公府共有四處花園，一處是老太君榮壽堂旁邊的東花園，一處是先大夫人榮華院中的花園，還有一處在前院，最後一處就是大姑娘芳菲院隔壁的西花園。”
??“嗯。”池雙卿眯了眯眼，清澈的目光看向青蓮，“我想讓你娘留意大姑娘院裏的動靜，你可能辦到？”
??青蓮眼睛一亮，擲地有聲道：“姑娘放心，奴婢和奴婢娘一定不會辜負姑娘所望。”
??“好。”她笑了笑，“我妝奩匣子裏有一支半兩重的蝴蝶金簪，你拿去給你娘，此事就辛苦她了。”
??“多謝姑娘賞，奴婢一家願意效忠姑娘。”青蓮恭敬的磕了一個響頭，麵上忐忑期待一一閃現。
??看到對方投誠，池雙卿眼中閃過幾分驚訝，片刻後道：“我不欲參合國公府諸事，且如今自身難保，也許日後也隻能嫁於微末小官，你還願意跟我？”
??聞言青蓮麵露遲疑，半響撐在地上的雙手慢慢攥緊，堅定道：“奴婢願意。”
??她們一家雖是國公府家生子，但因祖父卷入大房爭鬥，丟了性命不說還累及後輩不得主子待見。祖父去世後，青蓮娘從先大夫人的庫房丫鬟貶為西花園的粗使婆子，沒過幾年她爹也因辦事不力被杖責傷了雙腿。
??也幸好後麵青蓮漸大，進了二夫人院子得了二等丫鬟的差事，不然她們一家人怕是早就沒命在了。
??“隻求姑娘嫁人時能帶上奴婢的老子娘。”
??青蓮跪伏在地上，整個人透露出一股順從。
??池雙卿略微一沉思，便點頭同意了，“起來吧，若我離開國公府，必會向姨母要了你們來。”
??“多謝姑娘。”青蓮眼眶微紅，再次重重磕了一頭。
??“姑娘，郭嬤嬤來了。”銀月推開門，正好看到青蓮紅著眼從地上起來，不由問道：“青蓮姐這是怎麽了？”
??青蓮麵露羞意的側頭揉了下眼，笑道：“沒事，眼睛裏進了點東西，揉了一下就紅了。”
??銀月沒多想，道：“姑娘帶來的箱籠還未收拾，青蓮姐和我一道去收拾吧，正好姑娘和嬤嬤說說話。”
??“先不忙。”池雙卿道，她叫郭嬤嬤來，本是想讓她出去打聽一下向大夫人請安可有什麽注意的地方。沒想到青蓮主動投誠，倒也省了時間。
??她心中措了措辭，道：“今日向大夫人請安時，大家神色突變，你可知向大夫人是有什麽忌諱不成？”
??青蓮想了想，猶豫的問道：“姑娘可是說了‘壽安’二字？”
??“壽安？我記得當時我說的是福壽安康，這四個字有何問題？”
??“姑娘不知，在國公府凡是帶有‘壽’和‘安’的字在都是禁詞。”青蓮臉色微白，解釋道：“先大夫人是當今聖上親妹，封號為壽安大大長公主。如今的大夫人乃是繼室，若是在請安時用了‘壽安’兩字，便是對大長公主不敬。”
??特別是對著如今的大夫人說。
??“之前有奴才為討好大夫人，故意用帶有‘壽安’兩字的賀詞，第二日就被淹死在了池子裏，發現時四肢脊背全被折斷了，他們都說是禎郡王下的手。”
??禎郡王三字青蓮說的又輕又冷，像是生怕被人聽見了一樣。
??嘶！三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銀月撫了撫手臂，焦急道：“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姑娘也說了，會不會，會不會……”
??“閉嘴！”郭嬤嬤冷嗬一聲，“那些奴婢怎能和我們姑娘比，再說不知者不罪，禎郡王必定不會怪罪我們姑娘，青蓮你說是不是？”
??“奴婢，奴婢……”青蓮苦著臉，她才剛投了誠，姑娘怎麽就惹到了禎郡王，這可如何是好啊！
??得不到青蓮的答複，郭嬤嬤焦急的轉了幾個圈，忐忑道：“姑娘請安時二夫人也在，不若咱們去問問二夫人？”
??池雙卿閉著眼，原本紅潤的臉頰泛起了一絲青白。
??“不妥。”
??郭嬤嬤：“姑娘？”
??“姨母不過是二房庶媳，哪裏管得到大房上去。”她沉著臉，思索了片刻，問：“青蓮，你再與我說說這位禎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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