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6章 緣起橫禍
湘筠在過繼給庄親王之後,由於在庄親王府的格格中排行首位,因此俗稱為大格格,現在四姑娘向皇上稟報時,口中的這個大格格必定指的是湘筠無疑。
皇上一聽四姑娘此次前來稟報不是因為冰凝出了大事,而只是兩個格格受了罰,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下來,踏實之餘又責備起四格格來。
就像高無庸剛才覺得自己被皇上一番責備甚是冤枉一樣,現如今四姑娘被皇上沒來由地一通責備也是覺得格外委屈。皇上不是千叮囑萬囑咐,不錯眼珠地盯著貴妃娘娘那邊的情況,一舉一動都要嚴密監視,半丁點兒的動靜都要即刻向皇上稟報,不得有誤。她嚴格按照皇上的吩咐辦差,不敢有半點差池,怎麼到頭來還要挨說挨罵呢?
四姑娘沒有親臨中秋家宴現場,當然不知道當時發生了那麼多的驚心動魄的故事,另外她只是得到皇上親自吩咐的差事,密切監視貴妃娘娘的一舉一動,以為是要嚴防年家兄妹裡應外合發動宮闈政變呢,哪裡知道皇上演了一出明裡恩寵老姑娘,暗地裡仍是情系貴妃娘娘,自然是風寄燕然只要稍有半丁點兒的動靜都不敢耽擱,立即前來稟報,卻不想皇上誤以為今天晚上的家宴令冰凝受了委屈,回去之後想不開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因此一聽到四姑娘有要事相稟,當即嚇得是心臟都停跳了好幾拍。
皇上雖然為了打擊「年選集團」而不得不放出貴妃娘娘被打入冷宮,霍沫正當盛寵的煙霧彈,然而這些表面文章只是做給旁人看的,心裡對冰凝仍是止不住地牽挂。從前雖然也冷落了她不少日子,但是年家根基深厚,她雖然不得寵,然而只憑年貴妃這個金字招牌,還有她自己的本事能耐,在宮中站穩腳跟絕對不是什麼大問題。
現在則不一樣了,在他的重拳打壓之下,不但年家徹底跨台了,他又有了新寵霍沫,牆頭草們瞬間就一邊倒地臣服於他的腳下。皇上江山穩固、大清無憂,卻是害慘了冰凝,現如今除了貴妃的名分和六十阿哥之外,她幾乎是一無所有,而六十阿哥明顯不是儲君人選,宮人最是勢力,攀附權貴、以強凌弱等等不一而足,然而這是濁流也是主流,相反像冰凝和劉太醫那般不畏權勢、剛正不阿的清流卻是成了不入流。
皇上自幼長於深宮,自是知曉冰凝即將面臨的形勢會是有多麼的險惡,而他身為天子,每日忙於公務,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為她抵擋這些明槍暗劍,因而為勢單力薄的冰凝擔憂不已,更是放心不下,想來想去,終是將目光落在了四姑娘的身上。
四姑娘出身武將世家,自幼習武,又得了高人的真傳,雖然年紀輕輕但卻練就了一身好功夫。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在康熙六十年出京辦差的時候,途經河北滄州之時遇到一夥匪徒襲擾,好在大內侍衛都不是白吃皇糧的,一番交手之後,自然是大獲全勝,匪徒們被打得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也是四散潰敗,奪命而逃。王爺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知道這個大獲全勝取得的甚是艱難,而最難對付的竟是一個身形消瘦、體格單薄少年。
大內侍衛的身手名不虛傳,王爺的這雙鷹眼也是一樣的名聲在外,當即就看出其中定有端倪,於是吩咐大內待衛一定不要傷了那個少年,待他審過再做處置。正因為有了王爺的吩咐,大內侍衛們以五敵一才艱難取勝,可見那個少年的功夫絕對的不同凡響。
果然,待眾人押著落敗的少年來到王爺面前當庭審訊的時候,他那如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少年的臉上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開始少年的目光還是一副桀驁不訓、慷慨就義的凜然之態,終究在王爺的心理戰術之下節節敗退,目光變得閃爍起來。
眼見著火候到了,王爺拍案而起,當即喝道:「來人,將匪徒的頭巾取下,衣裳脫掉,捆上手腳,扔出去餵了豺狼虎豹!」
王爺哪裡是真的要取了這少年的性命,他只是故意嚇唬而已,以期其露出馬腳來。少年不知是計,一聽說要被取了頭巾,脫光了衣裳,驚愕之餘果然是如王爺所期望的那般眼中即刻冒出熊熊的火焰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苦要這般羞辱?」
一聽少年開口,眾人全都樂了,七嘴八舌地炸了窩。
「我的乖乖呀,竟是個女人!」
「你還有臉樂呢,差點兒被個女人打破腦袋,真是個廢物!」
「我是廢物,你能好到哪兒去?剛才不是你被這個女人砸得鼻樑子都差點兒歪了,還能是誰?」
此時此刻,不大的堂屋竟像是菜市場般糟亂嘈雜:大內侍衛們吵得頭破血流;而那個假扮的少年則因為王爺那句「脫了衣裳扔出去喂豺狼虎豹」的吩咐羞憤交加,當即是拼盡了全力奮起反抗,以期護住自己的顏面;唯有王爺一個人緘口不言,靜觀眾生百態,只是那嘴角的微微向上翹起出賣了他因為剛才的料事如神而禁不住地洋洋得意。
待大內侍衛們吵夠了鬧夠了,那個假扮少年也是因為羞憤和恐懼而奮力掙扎到沒有了力氣,王爺這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尊口。
「本王既不想殺了你,也不想剮了你,只要你能將行刺本王的原由、夥同何人全都原原本本地講清楚,本王看在你一個姑娘家涉事未深、遭歹人矇騙的情面上,或許還能饒你一命。若你不思悔改、一意孤行,執意要與本王作對,與朝廷做對,那就休要怪本王不會客氣了。」
王爺雖然將兩頭的話全都說圓滿了,但是他的本意當然還是希望假扮少年能夠選擇第一個條件,畢竟其它匪徒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活口只此一個,若是不能從她這裡尋到突破口,豈不成了一樁無頭案?他自己安然事小,朝廷的安危事大,王爺自己是不能就此善罷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