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9章 全不認得
見惜月被調皮的六十阿哥笑話,皇上簡直是比聽到小阿哥那「完全正確」的四個字還要高興。對於惜月膽大包天的一個又一個問題,他一個帝王卻是拿她無可奈何,不過萬萬沒有想到的竟是六十阿哥替他狠狠地出了胸中的這口惡氣,皇上當即是心花怒放、激動萬分。要知道惜月可是自己選定的六十阿哥做判官,卻不曾想這個判官跟她不是一條心,反而站在他這個皇阿瑪的一邊,她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不過皇上實在是老奸巨滑之人,心裡再是興奮不已,表面上卻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主持公道的模樣。
「既然你不全都認識這些字,又是如何這麼肯定地判定裕嬪娘娘完全正確?」
六十阿哥敢跟惜月調皮卻是不敢跟皇上持寵而驕,再加上此刻皇上的表情又甚是威嚴,就更加地不敢造次,即刻也換上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來。
「回皇阿瑪,那個陽江大麴四個字中,兒臣只認得『陽江大』這三個字,剩下的那個字若是不念『曲』的話,兒臣實在是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麼字可以成為酒的名字。」
六十阿哥的這個回答簡直是極其完美,皇上的心頭自然又是一番狂喜,不過為了顯得自己極為公道,他狠狠地壓下心頭止不住的激動心情,同時朝惜月投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兒,彷彿在說:你服還是不服?
惜月結結實實地吃了一個啞巴虧,卻是沒有半點法子,只得是裝作沒有看到皇上投來的這個意味深長的目光,當起了縮頭烏龜。惜月無心戀戰,皇上卻是「得寸進尺」,眼見著六十阿哥替自己出的這口氣是如此的痛快,當即玩興大發,越戰越勇,於是又繼續問起問題來,讓自己的心情越來越高興,讓惜月的在窘境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這個曲字解釋清楚了,可是產酒年份的那些字,你也全都認得?」
這個問題一出口,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皇上不愧是聖明,儘管是自己最寵愛的六十阿哥也是一樣的鐵面無私,問出如此刁鑽的問題。這其中對福惠的課業最清楚的就是冰凝了,她是小阿哥的啟蒙師傅,即使是現在去了上書房讀書,但是冰凝對於福惠的學業情況仍是了如指掌,知道小阿哥的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對於他父皇的年號「雍正」二字,福惠自然是早早就由冰凝教會了,而他皇瑪法的年號「康熙」二字,不過是剛剛從上學房學會,算是勉強認得,再往上的曾祖父、高祖父們的年號,對六十阿哥而言可就是勉為其難,完全是那些字認得他,而他一個也都不認得那些字兒。
剛剛韻音在答題中回復說那第八壇美酒「少說也有六十多年了」,那就是說要麼是康熙年間釀造的,要麼是順治年間釀造的,冰凝沒有看到答案,自然不敢肯定那壇美酒到底是出自哪個年號,但是她能夠肯定小阿哥絕對不認識順治二字,而福惠卻是萬分肯定地斷定韻音答題「完全正確」,那就是說這第八壇美酒一定是康熙年間釀造的?結果就在冰凝暗暗思忖推測之際,只聽六十阿哥又開了口,結果竟然是與她的推測相差十萬八千里,登時驚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回皇阿瑪,兒臣除了『十八』這兩個字之外,其餘的那些字全都不認得。」
什麼?那些字全都不認得竟然敢一口斷定韻音的回答「完全正確」?不要說冰凝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也不要說惜月被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就連皇上都被驚得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這張老臉不知道往哪兒放才好。然而是他自己非要當眾炫耀六十阿哥的出眾才學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結果剛剛他還笑話惜月選的判官跟她不是一條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可倒好,他簡直是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己居然也落得一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結局。
儘管被六十阿哥的童言無忌鬧得有點兒下不來台,可是這齣戲是他自己導演的,皇上就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得繼續唱下去。
「既然這些字你全都不認得,怎麼能夠斷定裕嬪的回答『完全正確』?朕多次教誨與你,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切不可不懂裝懂,那樣的話,不僅是學業問題,更是道德品行問題,朕的教誨你還記得嗎?」
六十阿哥被皇上這一番不怒自威的訓話說得是心驚膽戰、小臉煞白,不過好在福惠雖然年紀小,但是膽子並不小,雖然皇上現在的樣子已經有些開始嚇人了,但是一來父子二人一直感情深厚,小阿哥並不是非常畏懼他,二來福惠也是覺得自己委屈,不想就這樣被他的皇阿瑪冤枉,因此乍著膽子開了口。
「回皇阿瑪,您的教誨兒臣都牢記在心,只是,兒臣還有一事不甚明白,還望能與您一起商討為好。」
皇上雖然正在氣頭上,但是聞聽小阿哥如此不卑不亢的回復,當即在心中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別看六十阿哥還是一副小模小樣沒長開的娃娃,但是這說話的口氣與神情簡直是與冰凝像極了,宛若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想當年每每他誤會了冰凝、錯怪了冰凝,她從來沒有屈服過他一家之長的威嚴,從來沒有讓年家這個金字招牌蒙過羞受過辱,總是據理力爭、不屈不撓,哪怕是玉石俱焚也絕對不會忍氣吞聲、苟延殘喘。
此刻見到福惠阿哥那稚嫩的小臉上呈現出來的那股意志堅定的神態,雖然從眉眼上來看,六十阿哥更多是遺傳了皇上的五官,但是從神態上來卻幾乎是冰凝的翻版,都說母子連心,哪怕是容貌不似也要在氣質上保持一致,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娘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好,你若有事情與朕商討,朕求之不得,朕從前也教誨過你,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學會思考,才能有自己的主張,才能夠有大出息,而不是亦步亦趨、人云亦云。」
「兒臣多謝皇阿瑪。剛剛您問兒臣那幾個字不認得,怎的判定裕嬪娘娘回答正確,兒臣現在將自己的想法說與您聽,請您評判一下兒臣思考得對不對,在不在理。」
「好,你現在就說來。」
「回皇阿瑪,雖然兒臣不認得那幾個字,但是兒臣認得您的年號,也認得皇瑪法的年號,而那兩個字都不是,兒臣也知道,皇瑪法在位六十一年,您也在位三年有餘,因此那兩個字應是曾祖的年號『順治』二字……」
「誒,此話差矣!」
六十阿哥剛剛說到這裡,皇上實在是忍不住了,不待小阿哥說完就迫不急待地打斷了他的話質疑道:「你怎麼能夠認定那兩個字是你曾祖的年號,而不是你高祖的年號?」
六十阿哥的曾祖父是順治皇帝,高祖父是尚未入關,僅在關外稱帝的皇太極。順治皇帝在位十八年,皇太極在位十七年,有兩個年號,分別是「天聰」和「崇德」,六十阿哥為什麼一口認定他不認識的兩個字一定是「順治」呢?也有可能是天聰或是崇德,假若是「順治」二字,則韻音確實是答對了題目,而若是天聰或崇德,那韻音的答案就有待商榷了,雖然「少說也是有六十多年的陳釀」不能算錯,但不夠準確,只能說是「答案不錯」,而不應該是「完全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