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8章 能屈服軟

  惜月暗暗期盼淑清母子的壽禮僅是外表光鮮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她的腦子可是比淑清聰明多了,而元壽阿哥的腦子又要比弘時阿哥聰明,惜月與元壽強強聯合之下共同排定的壽禮比淑清母子的好很多也是有道理的,絕對不是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不過當淑清與弘時阿哥開始之後,惜月的心情卻是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淑清的強項是琵琶,不過她拒絕了雅思琦的提議而是選擇母子二人同台獻禮,這般煞費苦心的安排當然都是為了三阿哥的前程。她早在十幾年前就因為冰凝嫁進王府而失寵,幾經抗爭也毫無半點結果的情況,她是徹底地死了心,而是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弘時阿哥的身上。而弘時阿哥也跟他的額娘一樣不受皇上的待見,淑清因為失寵一年到頭見不了皇上幾面,因此不管皇上寵誰,對她而言卻是好事兒,畢竟眼不見心為凈,至少精神上可以少受很多的刺激。


  然而弘時阿哥卻是沒有這麼幸運了,他雖然幾乎天天都能見到皇上,然而每一次見面都是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弟弟們或是承歡他們皇阿瑪的膝下,深受皇上的寵溺與喜愛,譬如六十阿哥,或是被委以重任,肩負起代父辦差的要務,譬如四阿哥,就連最頑皮最沒有上進心只知道吃喝玩樂不知道學習辦差的五阿哥也沒有淪落到要被過繼他人的地步,而他三阿哥每天都要面對弟弟們與皇上在一起的時候要麼春風得意,要麼無憂無慮嬉戲玩耍的畫面受刺激,多年的「皇長子」馬上就要被掃地出門,淑清著急,他自己更是著急。


  因此當一個月之前淑清跟他提起皇後娘娘要搞一個別出心裁的敬獻壽禮活動之時,他的眼睛當即一亮,而且瞬間就計上心來。


  「額娘,請問您想給皇阿瑪獻什麼壽禮呢?」


  「我也發愁呢,這不是找你來商量嗎?額娘彈了一輩子的琵琶,除了琵琶可是什麼都不會呢,你皇阿瑪早就不新鮮了,可若是換個新鮮的壽禮,滿打滿算也就才只有一個來月的功夫……」


  「額娘,給皇阿瑪獻壽禮的事情真不是什麼難事,全都包在兒子的身上,不過,兒子有一個請求,您能不能把兒子也帶上?」


  「把你也帶上?什麼意思?額娘沒有聽懂。」


  「就是兒子跟您一起給皇阿瑪獻壽禮。兒子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艱難了,或許是皇阿瑪記恨兒子與八叔九叔他們走得太近了,可是八叔九叔來找兒子,兒子也不能不理會他們啊!現在落到這個田地,兒子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唉,這恐怕也不光是因為你八叔九叔的事情,我就不信你鈕祜祿姨娘能是乾淨的。」


  「哎呀,額娘您連這個都猜到了?」


  「你額娘眼沒瞎、耳沒聾,這還用得著猜嗎?這不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嗎?」


  「是啊,是啊,他們母子若是真有本事,就直接放馬過來,搞這些暗地裡的陰招損招算什麼能耐?」


  「可不是嘛!其實從她進府一直到現在,你皇阿瑪從來都沒有拿正眼瞧過她一回!她是自己爭不過你額娘,就打起四阿哥的主意來。額娘萬沒有想到,她竟是這麼多的心計,原本還指望你年姨娘能跟她抗衡些時日,怎麼說你皇阿瑪也是更疼愛六十阿哥更多一些,咱們還能讓他們兄弟兩人河蚌相爭,從中獲得漁翁之利,可誰能料到,那麼風風光光、根基深厚的年家竟是一夜之間就倒台了,現如今就剩了元壽阿哥一人獨大,額娘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得你皇阿瑪的寵愛時間最長,她們哪個女人都比不了額娘,可最後到頭來……」


  淑清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繼而一發不可收拾,從強忍啜泣到嚎啕大哭,足足持續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三阿哥在一旁不住地開導勸慰,許久才算是勉強勸下來。


  「額娘,您別哭了,哭得兒子這心裡頭實在是不好受啊!是兒子不孝,沒能讓您安享好日子,還凈給您添亂惹大禍……」


  弘時阿哥雖然平日里為人處事渾了一些,對他的皇阿瑪也多有不恭不敬之處,但是在孝順淑清的問題上卻是從來不會打半點折扣,畢竟在他成長的歲月里,只有他們母子相依為命,又都是不受皇上恩寵的境遇,一方面因為母子連心,一方面也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這世上唯一放在弘時阿哥心上的,唯有他的額娘一人。因而此刻見淑清因為他的前程堪憂,不但在眾人面前丟盡臉面,而且傷心到這種程度,他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觸景生情之下說著說著也像淑清一樣落下淚來,更是因為愧疚而無顏以對,直接撲通一下子跪在了淑清的面前,不停地埋怨自己,不停地給他的額娘道歉。


  於是母子倆人又是抱頭痛哭了一場,最後還是弘時阿哥控制住了情緒,將話題儘快地轉到了正題上面來。


  「額娘,這一回咱們一定要借著這個大好機會,好好地在皇阿瑪面前表現一番。」


  「還能怎麼表現?你這整天著能見到你皇阿瑪的人都不能討了你皇阿瑪的歡心,額娘這人老珠黃、土埋半截子的人了,現在又專寵起那個老姑娘來,再怎麼表現也還不是那個樣子?你皇阿瑪的脾氣稟性你還不知道?誰若是入了你皇阿瑪的眼,誰就是一好百好,誰若是入不了你皇阿瑪的眼,那就是一錯百錯,現如今,四阿哥就是那一好百好,你就是那一錯百錯,想要翻身,真是比登天都要難呢!」


  「這些兒子全都知道,不過,想必您一定是忘記了皇阿瑪還有個脾氣,那就是吃軟不吃硬。」


  「吃軟不吃硬?」


  「當然了!您想想,您當初那麼給年姨娘背地裡使絆子,可皇阿瑪為什麼只是讓您去柏林寺修行半年就算過去了?可兒子為什麼不過是與八叔九叔他們走得近一些,就要將兒子往死里整?還不是因為兒子平日里根本就不順著皇阿瑪,而您從來待皇阿瑪都是恭敬有加?」


  「你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呢。」


  「所以呀,現在這個時候,兒子也想通了,該屈的時候就屈,該伸的時候就伸,臉面值什麼呀,還是把江山社稷抓在手裡才是最最緊要的。所以呢,現在是兒子低頭屈身之時,兒子也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凈跟皇阿瑪作對了,趁著現在過繼的事情還只是捕風捉影之時,兒子正好借著您給皇阿瑪獻壽禮的機會,跟皇阿瑪服個軟兒,以皇阿瑪的性子,定是會動惻隱之心,待過了壽辰之後,兒子繼續做那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持之以恆,兒子不信皇阿瑪不被兒子的誠心誠意打動了。」


  弘時阿哥一番話說完,淑清的眼睛登時亮得像兩盞燭火似的,一下子就看到了光明的前途也找到了奮進的動力,止不住地誇讚起來。


  「兒啊,兒啊,你總算是開竅了啊!你能想明白這些,額娘真是替你高興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多好啊!你說吧,這一回怎麼個獻壽禮法兒,額娘全都聽你的,全聽你的!」


  於是母子二人終於就如何討得皇上歡心,力拔壽禮頭籌達成了高度的一致,兩個人於是緊鑼密鼓地秘密籌劃起來。


  當前幾天冰凝落水被禁足又惹上「謀逆行刺」嫌疑的消息傳來之後,淑清萬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會發生這麼戲劇性的意外,簡直就是天助她也!原本六十阿哥與元壽阿哥對弘時形成了夾擊之勢,壓得三阿哥幾乎喘不過氣,想要翻身比登天都難,現在年家不僅倒台了,連冰凝都成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那六十阿哥豈不是徹底地完蛋了嗎?現如今只剩下元壽阿哥成為唯一的碩果僅存,雖然甚得皇上的歡心與重用,但畢竟才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比起二十多歲的年齡,歷練與閱歷都格外豐富的弘時阿哥,還差著一大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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