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3章 外柔內剛
在皇上的眼中,冰凝性情孤傲清冷,脾氣倔強,這也是她屢屢惹他惱怒的最為重要的原因,但是她才華橫溢、足智多謀、精靈古怪的另一面又實在是太過吸引他的目光,畢竟他所接觸的女人當中,還沒有哪一個人的才華能夠出冰凝左右。可以說皇上是在漢文化的「洗腦」過程中成長起來的,因而才華橫溢的女子對他而言彷彿是具有超越一切的魔力,所以他才能夠隱忍她的壞脾氣,明知眼前的愛情既有美好的花前月下也有令人粉身碎骨的懸崖斷壁,但他仍是不顧一切地拉上她的手,縱身而躍。因此對於冰凝的定義,他從來都是:絕對是一個好到極致的愛人但一定不是一個好妻子。
霍沫卻是恰恰與冰凝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從外表上看她的性情溫婉柔順,又是同樣的才貌雙全,簡直就是完美女人的化身。所以儘管因為「先來後到」的原因,令他無法將感情分一部分出來給她,但並不妨礙他對霍沫的高度認可,那就是霍沫絕對會是一個好妻子,倘若彼此在對的時間裡相遇,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愛上這個兼具滿漢兩個民族風格,既溫婉嫻熟又熱烈大膽的她。
今天當皇上第一次見識到了霍沫在男女之情方面霸氣外露的另一面之後,才又想起冰凝唯有在面對他柔情蜜意的攻勢下,才會收起鋒利的爪子,以一副惹他忍不住想要疼惜愛憐她的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回想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從來都是由他來牢牢地掌握主導權,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畢竟霍沫的年紀還沒有冰凝大,卻是敢於如此大膽地表達和追求愛情,令他無盡感嘆,兩個女人表面上的性格反差巨大,而實際上的性格又是反方向地再度形成巨大反差,簡直是太不可思議、太過神奇了。
皇上本就是個霸道慣了的人,從前因為冰凝倔強的脾氣不知道生過多少氣,現在有了對比才終於發現,原來她也有溫婉柔順的一面,只不過她的溫婉柔順全都留給了他們的花前月下,而不是日常點滴。人們在談情說愛的時候一般都是智商最低的時候,因此當初他才會只顧著享受愛情帶來的那些美好的體驗而忽略了冰凝婉約順從的一面。
想到冰凝,他突然心中猛地一滯,繼而又有一股酸澀瀰漫上心頭。是他,一步一步將她從一個不經人事的少女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那些兩個人在蜜月期經歷的點點滴滴禁不住又浮現在他的腦海,就像是烙上了深深的印記,怎麼抹也抹不掉。
因為剛剛被霍沫主動牽上手而處於「被動挨打」的尷尬局面,令他不禁想起還是蜜月期的一天清晨,兩個人的閨房閑話被奴才誤認為是床弟尋歡以致傳了閑話出去讓她受了不少的委屈,當再度面對他的時候,冰凝總是搬各種借口「不要」,漸漸地,在你來我往的「不要」鬥爭中,這兩個字竟然成為了只有他們之間才懂的暗語……突然間回想起這些無盡甜蜜的過往,他的心登時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一種萬分慶幸的感覺,幸虧剛剛被霍沫抓住右手的時候,他有足夠的定力隱忍而沒有驚呼出聲,否則的話定是要被在守在門外隨時聽候命令的高無庸誤會了什麼。
然而慶幸歸慶幸,現實的情景對獨處一室的兩個人,特別是他而言,仍是極度的尷尬難堪,因為此時此刻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胸膛上。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的又是如花似玉、才貌雙全的霍沫,若是再不及時扭轉局面,後果恐怕將是不堪設想。雖然他是帝王,說一不二,但畢竟現在還是在先皇的三年孝期之內,只差兩個月就結束了,他已經堅持了三年的守孝怎麼能夠因為霍沫而功虧一潰呢?
想到這裡,皇上登時覺得羞愧難當,隨即想也沒想,彷彿條件反射一般,手中暗暗地較起了一股力道,然後他將這股力道突然間發送到手腕上。霍沫剛剛之所以能夠人「偷襲」成功,完全是因為他從不曾遇到過被女人奪走主控權的情形,頭一次被女人奪走掌控權,以致一時麻痹大意才被她得了逞。現在霍沫自以為大功告成而放鬆了警惕,而他又是暗暗先發了力,因此眨眼之間,他的右手就脫離了她的掌控,局面一下子得到了逆轉。
霍沫雖然在男女之情上是個霸氣十足之人,但歸根到底她仍是個女人,突然間被他甩了手,臉面上當然是掛不住,因此即便是主動牽上他的手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此刻竟是滿臉潮紅,儘是無地自容之色。
皇上的本意是想擺脫尷尬局面而不是要讓霍沫難堪,因此不用看她的臉色也是知道,此刻的霍沫是有多麼的羞愧難當,害怕由於此舉令她才剛剛止住的淚水再度決堤而出,那樣的局面將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於是善解人意的他將手從她的胸膛之上逃離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身側,而是迅速而且毫不遲疑地轉到了她的後背,一邊輕輕地拍了幾下,狀似安慰,一邊又不動聲色地開了口。
「好了,朕已經知道你的心了,如朗朗乾坤一般。不過,姑且先不說是不是朕欺負了你的心,就算是的話,你怎麼就這麼小氣呢?即刻就要一報一還,馬上就來欺負朕的胃呢?朕為了等你過來伺候,公文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頁了,肚子也早就是飢腸轆轆呢。」
既是因為成功地轉移了話題,也是因為擔心由於她的原因而令皇上忍飢挨餓,霍沫登時又一個滿臉羞愧難當,急急地問道:「回萬歲爺,都是霍沫的錯,驚擾了聖駕,現在,現在就服侍您用膳可好?」
好,當然好,接受她的服侍總比被她強按在胸口上要好上千萬倍,於是皇上當然是欣然坐到主位上。畢竟有相識當初養在外院以及陪同塞外行圍經歷,因此霍沫雖然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但是在服侍皇上的事情上,卻是要比冰凝嫻熟不知道多少倍。膳前凈手、膳中布菜、膳后漱口等事項簡直就是如行雲流水一般。
用膳完畢按照慣例是午間小憩的時候,因為是夏日,皇上最怕暑熱,因此在他小憩的功夫里,霍沫就像從前在外院服侍他的時候那樣,為他輕打羅扇,驅蚊消暑。
因為等待遲來的霍沫服侍午膳而耽擱了時間,皇上的各項日常起居作息也相應地錯后了,因此當怡親王按照平日的時辰前來請安的時候,原本應該已經起來的他在小憩之中。然而怡親王不知內情,當他見到高無庸竟然候在門外的時候,當即一愣。
「高公公,已經有哪位大人過來與萬歲爺有事相商了?」
以為是其它大臣捷足先登,自己落了后,於是十三阿哥隨口問了一句,如果不是朝中重臣商量機密之事,他這個時候進去也沒有什麼問題,畢竟在國事方面,皇上從來沒有任何隱瞞,相反,事事都要與他相商,件件都要告知於他,皇上如此信賴他,怡親王當然是不會在公務的問題上主動迴避什麼。
高無庸正在為是否進屋提醒皇上午休時間已到而苦惱,提醒吧?霍沫在屋裡伺候,他貿然進去有壞人好事之嫌,不提醒吧?眼看著大臣們就要陸陸續續地前來報道了,而屋裡一丁點兒起床的跡像都沒有,簡直是把高無庸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個不停。結果就在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的困頓局面之中,突然間見隔壁處閃過一道人影,知道是有人來了,更是心急如焚,待定睛一看是怡親王,登時心情又像是雨天的彩虹似的,總算是抓到了一個大救星。
「回十三爺,您可來了。」
「這話怎麼說的?既然有事,為何不差哈哈珠子給爺傳話過去?這若是誤了大事怎麼辦?」
「回十三爺,您先息怒,是有事,但是此事非彼事,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呢。」
「噢?難不成不是萬歲爺吩咐的差事,而是你小子想要差遣本王?」
「哎呀,也不是,也不是,就是,奴才這麼跟您說吧,屋裡不是哪位大臣與萬歲爺密商國事,而是老姑娘在服侍萬歲爺歇息,現在都還沒有起呢。」
「啊?」
十三阿哥萬萬沒有想到屋裡之人竟然是霍沫,而且還是服侍皇上午休!
怡親王怎麼也是想不明白,最近出門不是一直都在看黃曆嗎?怎麼還是次次都要撞上皇上與霍沫的好事?可是人家的好事對他而言絕對是噩夢,每每都是由他撞見,皇上再是與他親厚,想必換了誰都會去想,一定是他存心故意的,更不要說疑心病歷來都極為嚴重的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