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7章 鎖定目標
冰凝之所以選中了庫管奴才當突破口,也是她仔細思索之後才確定下來的方案。她不看重庫房這些貴重物件,但是並不意味著她不知道這個差事是個極肥的肥差。另外她還知道,正是因為這是個肥差,也最是招人妒忌,最容易惹上禍端,其它的奴才們是看得見摸不到肥水都進了別人的腰包,任誰心裡都不平衡。
正因為如此,冰凝才會將突破口選在庫管奴才的身上,因為這類人是最貪婪的,從本質上來講,人的貪慾從來都是沒有止境,所以這種人一定是有背叛她的動機。
另外冰凝也從皇上的角度仔細分析了一番,皇上從來都是心思縝密之人,他若是找人辦這種差事,想必不能像是使喚養心殿他的那些正經奴才一樣,畢竟養心殿的奴才是堂堂正正地替主子辦差,而翊坤宮的奴才明裡給她當差,暗地裡要做皇上的眼線,就算皇上是天子,於情於理也是說不過去,那麼皇上就必須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讓這種並非合情合理之事,不管是威逼也好還是利誘也好,最終都要讓辦差奴才心服口服,才能心甘情願地替他賣命效忠。
如果想要收買一個奴才為自己所用,無外乎威逼和利誘兩個法子,而皇上是什麼人冰凝最是清楚,他從來都不屑於用金錢去收買人心,因為他知道金錢收買從來都是不牢靠的,他出十兩銀子,冰凝就可以出二十兩銀子,皇上出三十兩,冰凝就可以出四十兩,雖然總體財富上當然還是皇上要比冰凝多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到底給多少才能封得住一個奴才的嘴呢?總不可能一上來就搬一座金山銀山吧,不僅僅是不值當的問題,而且是根本無法在最開始的時候量化的問題,一旦被人精兒似的冰凝發現,定是會出更高的價錢,搬一座更大的金山,那樣的話,他非但沒能在翊坤宮布下自己的眼線,反而要被冰凝暗算一道,功虧一潰。
相反威逼的法子就相對牢靠許多,如果那個奴才有把柄被皇上抓在手中,雖然冰凝也可以同樣抓住那個奴才的同樣的把柄,但是皇上手中的權利可是要比冰凝大許多,皇上一聲令下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而冰凝再是貴妃娘娘也不可能隨意草菅人命,因此比金錢財富皇上拼不過,但是比權力的話,皇上隨隨便便就直接勝出了。只要是個奴才,如果被天子威逼,擔心的是自己的腦袋會不會搬家,而被貴妃娘娘威逼頂多是送到皇上那裡處治,根本不可能被貴妃娘娘直接砍了頭。
道理分析透徹了,冰凝自然是牢牢地認定,能夠成為皇上眼線的奴才,必定是有短處被皇上抓在手中,才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聽命於皇上,做了吃裡扒外的奴才。而放眼整個翊坤宮,冰凝將那些有可能被皇上抓住把柄的奴才一一篩選一遍,按照各個差事的肥瘦程度,以及每一個奴才的脾氣稟性仔細分析一番,最終排了一二三四五,其中庫房奴才排在了第一位,跑腿奴才排在了第二位,膳房管事排在第三位,這幾個奴才都是可以從差事上賺得油水,又都是從宮裡新分派過來的,對她的忠誠度也是最低,因此最容易有把柄被皇上抓住,也最容易背叛於她。
想好這一切后,冰凝借月影之手將年二公子寫給她的家信交到了她的手上,讓她去找庫管奴才辦這件事情。月影接了差事,不解地問道:「芳苓會辦這個差事?奴婢還真是看不出來她有這個本事呢,小姐您怎麼知道她懂得如何弄掉這些茶漬呢?」
「呵,她會不會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她手靈手巧,辦差極是仔細,要知道庫房裡可是堆積如山,每每我要找什麼物件的時候,她都能夠極為輕巧地就為我找來了,每一件東西都被她收拾得妥妥噹噹,記得我有一本古籍,放了許久都沒有看過,那天我突然間想看了,就問她要了過來,結果那本古籍竟然被她收藏得極好,不但沒有半點灰塵,而且沒有半點發黃的跡象,看得出來她辦這種差事很是有一套法子,所以這一回書頁上沾了茶漬,我第一個就想到了她,能夠不讓古籍發黃可是要有點兒本事才行,我猜想她原來在榮妃娘娘的宮裡當差,定是學了不少秘方過來。你這就趕快把這封信先交給她,跟她說這信是二爺給我的,特別特別重要,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如果她也沒有法子的話,就把信拿回來給我,我再找其它人,如果她有法子的話,你就在一旁盯著她除這些茶漬,一定要做到信在人在,絕對不可以將信交給她之後,你自己去辦其它的差事,讓她一個人拿著二爺的信,萬一被別有用心的奴才拿去做了手腳,我可就要被害慘了。特別是現在,我早已經失寵於萬歲爺,到時候就是找個替我伸冤作主的人都沒有……」
「小姐您快別說了,奴婢一定不會辦錯差事的,就像您剛剛說的,只要信在,奴婢就一定在,絕對不會讓這麼重要的信落到旁人的手中,絕對不會讓小姐您被那些陰險小人害慘的。」
月影拍著胸膛打下保票,冰凝當然也是充分信任她,就又叮囑了幾句之後,讓她趕快去找那個叫做芳苓的庫管丫頭了。過了不大些功夫,月影就又回來給冰凝復命,速度之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知道那芳苓是怎麼答覆的月影。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二爺的信呢?」
「回小姐,信在呢,信在呢。」
「那芳苓是怎麼說的?她到底有沒有法子去了這信紙上的茶漬呢?」
「她說她有法子,只是現在手頭上沒有東西,需要尋了東西過來才能做,就讓奴才把信先留在她那裡,待弄好之後再叫奴婢去取。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呢!果然猜在她會耍這個心眼兒,幸好您提前吩咐了奴婢,要不然奴婢哪裡想得到她會存了這些個小心思,自然是沒有聽她的,只說這信特別重要,萬萬不能假旁人之手,不是月影信不過她,實在是怕小姐您責罵我,就把信又要了回來。」
「噢,那你就這麼回來了?」
「沒有,芳苓說了,待她尋到了除這茶漬的東西就來告訴我,讓我再帶著二爺的信去找她,她當著奴婢的面清理乾淨。」
「噢?那她說了用什麼法子來除這些茶漬沒有?難道說還有什麼東西是咱們翊坤都沒有的?我雖然是個失寵的主子,但好歹也還是貴妃娘娘,竟然還有咱們宮裡沒有的東西?」
冰凝聽月影複述了一遍芳苓的話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她將這個芳苓鎖定為第一嫌疑人實在是太過明智之舉!她自己根本就不會將茶漬從信紙上除去的法子,但是又想要把年二公子的信騙到手中,以便到皇上面前告密他們年氏兄妹相互勾結、暗地私相往來。為了將信騙到手中,這個芳苓開始跟她耍花樣,以翊坤宮沒有除漬的物件為名拖延時間,待將信悄悄遞到皇上那裡落下一個人贓俱獲的罪名之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應承月影說是自己正在清理。只是這芳苓機關算盡一場空,沒有想到冰凝已經提前布置妥當,要月影務必不能鬆口留下這信。見月影態度堅決,芳苓又不想失去這個極其誘人的魚餌,於是假意說她需要得到清漬之物之後才能夠幫著清理,這些也不過就是權宜之計罷了,唯一的目的自然就是拖延時間再力爭取得月影的信任。
於是冰凝口含譏諷地質問月影,堂堂翊坤宮怎的就沒有那除漬之物?她到底是真有法子還是故意賣的關子呢?就在冰凝遲疑之際,月影就已經回復她了。
「芳苓說,她需要用到酒,度數特別高的酒,不要說現在正值先皇大喪守孝期間,哪個宮裡也不可能備酒,就算是過了孝期,依著宮中慣例,也不會有這麼高度數的酒備著,可是真要是除了這信紙上的茶漬的話,芳苓說除了酒之外,她也沒有半點法子,所以要奴婢等些日子,她跟齊公公報上去,待宮裡給採辦回來,再叫奴婢帶著信去她那裡清理。」
冰凝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演變居然是峰迴路轉,那芳苓居然還真是有法子!其實冰凝自己是知道一個除茶漬的偏方的,就是剛剛芳苓說的這個高度數的烈酒,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她已經對芳苓深疑不信的時候,那個奴才居然說出來跟她一模一樣的偏方。至此冰凝算是徹底地疑惑了,芳苓到底是不是皇上的眼線呢?若說是吧,她說的法子確實是能夠除掉信紙上的污漬,而且也確實是現在整個皇宮都找不到高度數的酒,若說她不是眼線吧?可是她實在是有足夠的嫌疑讓冰凝去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