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9章 澄清事實

  「私相通謀?」


  冰凝對於皇上的質問簡直是覺得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在她看到那個通行牌的時候就已經有預感自己會被人陷害,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通行牌不是十四府的,而是曾經的雍親王府的,而且那個誣陷她的人不是想致她和他於死地的敵手,恰恰是從她最愛的人口中說出「私相謀通」這四個人,怎麼能不令冰凝震驚,又怎麼不能不令她心寒呢?


  面對冰凝比紙還要蒼白面色,皇上在這一刻確實是猶豫了,她的表現要麼是太過逼真,要麼確實就是真的,她確實是不知情,可是他實在是想不通,冰凝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拿出這個通行牌來,畢竟現在這個時刻實在是太過敏感了,年家即將大禍臨頭的時候,冰凝以退為進,卑微到塵埃里也要救年家,救年二公子一命的時候,既不是早一刻,也不是晚一刻,偏偏是這個最為關鍵的時刻將通行牌拿到他的面前,這讓他怎麼能夠相信冰凝是清白的,不是處心積慮的?更何況……


  「好,你說不是私相謀通,朕姑且相信你,但是你為何會與你的母親說『要找穩妥嘴嚴的心腹奴才』,『萬一被傳到宮裡』,還有『不可告人的事情』這些話?這些你又怎麼跟朕解釋呢?」


  皇上這一回沒有使用咄咄逼人的語氣,但是就是這般看似平常的話,卻是砸在冰凝的心頭有千斤般沉重。是的,她無可否認也無可抵賴,她確實是跟年夫人說了這些話,可是,一則,這些話是有前因後果的,不聽前面的話,單隻拎出這麼兩三話確實是會令所有人的都認為她們母女關起門來圖謀不軌這;二則,她已經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了,幾乎是用蚊子大的聲音,連同房間的月影都必須要支著耳朵才能辯聽一二的話,怎麼會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年府怎麼可能有這種吃裡扒外的奴才?翊坤宮怎麼可能有這麼神通廣大的奴才?不用想冰凝也知道,一定是蘇培盛帶去的有著順風耳的奴才。蘇培盛歷來都是聽命於皇上的,他敢帶領大內高手出宮,如果沒有皇上的許可甚至是皇上的親自授意,就是給他十個腦袋也是不敢擅做主張!

  想到這裡,洗刷自己的清白已經不是那麼她最關心和在意的事情了,相反被皇上如此不信任,被他如此算計,才是令冰凝最為心寒的事情。此時此刻,冰凝已經是心如死灰一般,既然從一開始就是不被信任,或者可能說從一開始就是被他處心積慮地算計,或許是擔心她替年家求情,他對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所以索性設計了她,讓有錯在先、有罪在身的冰凝再也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資格向他提任何要求,堵死她所有的路!

  冰凝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當然知道自家二哥或多或少也是有些把柄被皇上攥在手中,只是罪不至死罷了,因此她才會向皇上求情,否則的話,若是條條罪狀都是觸犯了天條,冰凝定是不會以身試法,畢竟她是知書達禮之人,懂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的二哥不過就是個達官顯貴,跟「王子」可是沾不上半點兒的邊。


  終於想通了前前後後的這一切,冰凝早已經是心灰意冷、冰寒徹骨。不想讓她開這個口,不想給她這個情份,不想對年家網開一面,他直接說就可以了,甚至痛斥她一番,大罵她一番,她全都能夠理解,也全都能夠接受,畢竟他才是帝王,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怎樣,做何種決定,全都是他的權力,她無可非厚,但是她不接受這種事先預謀的算計,不接受自己的感情被他當作權利交易的的犧牲品,不接受自己的尊嚴臉面被如此隨意地踐踏。她雖然只是個後宮女人,卑微如螻蟻,但也是有底線的,這就是她的底線,兩個人可以不再相愛,但是曾經付出的感情全都是真摯的,是不容褻瀆的。


  「回萬歲爺,妾臣確實說過這些話,雖然現在的辯解是這麼的蒼白無力,也沒管您是否能夠相信,但臣妾還是要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再向您稟告一番。這個通行牌臣妾並不認得,所以看到它在臣妾房裡之時,誤以為是別有用人之人意圖加害臣妾的證據,因而擔心房裡還有其它之物,才將房間翻亂,但因為回宮的時辰到了,只得擺脫臣妾的母親善後。這就是全部的事實,沒有半個字的虛假或是謊言,臣妾既沒有處心積慮,也沒有密謀造反,望您明鑒。您若信臣妾,臣妾自是感激不盡,您若不信臣妾,臣妾自是再無話可說。」


  冰凝不卑不亢的一番話說下來,皇上竟是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單單從邏輯上來講,確實是天衣無縫,然而他又覺得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既然是潛邸的通行牌,你又如何會擔心有人要加害於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回萬歲爺,臣妾根本就不認得這是潛邸的通行牌,突然間見到,又是曾經深受其害,自然是立即會有些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


  「你在潛邸這麼多年,竟然不認識潛邸的通行牌?」


  「回萬歲爺,臣妾進出潛邸憑這張臉足矣,自是不需要通行牌,而臣妾也沒有任何親朋好友前來潛邸做客,因而臣妾也從來沒有向蘇總管請領過通行牌,臣妾如何會認得這個通行牌就是潛邸的?」


  冰凝的每一個回復都是有理有據,每一個回復又全都是以反問結束,弄得皇上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半個字。從表面上來看,冰凝的回復自然是無懈可擊,只是此事觸到了皇上的底線,又是在如此敏感的時刻,皇上從情感上來講是願意相信冰凝的,但是從理智上而言又覺得其中還有很多的疑團不能自圓其說,而他天性就是多疑之人,因而此時面對冰凝滴水不漏的回復,條件反射地選擇了不信任,但又找不出來具體的疑點,無法直接予以反駁,心情既煩燥又惶恐。煩燥自然是因為他實在找不出來解決問題之道,而惶恐則是預感到經過此事,原本就已經漸行漸遠的兩個人心與心的距離更加地遙遠了。


  怎麼辦?此時此刻,皇上只覺得深深的無力之感一開始是在內心深處,一點一點地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那種身體近在眼前,然而心卻遠在天邊的感覺是那樣的沉重,那樣的痛苦。這個結果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兩個人心無芥蒂地好好過日子,那麼艱難的日子都挨過來了,現在天下太平、皇權平穩的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卻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實在是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皇上不是喜新厭舊之人,也不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之人,相反他重情重義從不吝嗇感情,兩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雙方都有責任,既然他是男人,那麼他就理應承擔起更多的責任,就好比現在,冰凝心如死灰的樣子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斃,不能任由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睜睜地付水東流,只要還有最後一丁點兒的希望,他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努力去挽救,不管結果如何,只要他努力過了,至少可以做到心安,做到無悔。


  想到這裡,他重新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把前前後後的話又仔細地思量了一番,甚至可以說是做到了字斟句酌,生怕一個字說錯,招來滿盤皆輸的結局。原本兩人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現在是他傾盡全力挽救的時候,若是再出現什麼差池,皇上不敢想像,留給他們的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其實冰凝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覺,皇上何嘗不是呢?只不過不能用伴君如伴虎來形容罷了,但心情卻是一模一樣的,原因也只是由於他太過在意冰凝才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本來應該是無話不說、甜甜蜜蜜,可是到了今天這個時候卻變成這副模樣,不要說皇上,就是旁人看了也是一樣的唏噓不已。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而是要儘快澄清誤會才好,於是當他仔仔細細地將所有的想要說的話都從頭到尾在腦子裡過濾一遍之後,才又放心大膽地重新開了口。


  「朕剛剛確實是有些太過氣惱了,所以情緒激動之下,好多話都是不經腦子就脫口而出,說的話有些重了,也傷了你的心,這些朕都知道,只是,朕也想跟你解釋一下前前後後的原因,就是朕的本意並不是如此,只是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又正好有你二哥的事情摻雜在其中,難免就不能心平氣和,所以……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朕剛剛與你說的那句話,朕雖然與你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是朕藏在心裡的,是任何人也不能夠觸碰的。朕知道你聰慧過人,心思多花樣也多,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把這些心思動到玉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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