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5章 想見阿瑪
不知不覺之間,半個多時辰就這樣過去了,小阿哥也顧不得最開始想要出去玩耍卻被冰凝按住教授學問而大發脾氣的事情,兩個成語故事聽得是津津有味。福惠將他最喜歡玩的掏鳥窩忘得一乾二淨,卻是苦了一眾奴才們,自從六十阿哥發話要掏鳥窩,宮裡哪兒有那麼多鳥窩可掏?深秋季節又去哪裡尋找雛鳥?可是小主子發話了,哪個奴才膽敢不從?不但不敢說一句,還要強撐門面,拍著胸脯說沒問題。就在眾人抓耳撓腮不知如何復命之際,卻見福惠跟著貴妃娘娘在房裡一學就是一個多時辰,馬上就要到晚膳時間了,躲過一劫的奴才們在心有餘悸的同時也是萬分感激娘娘的大恩大德。
因為今天新學了很多的詩文、成語還有典故,福惠心裡既是美滋滋的,又急於向皇上顯擺,於是用過晚膳之後又跑到了冰凝的房裡來溫習,以求在他的皇阿瑪面前得到讚揚和褒獎,結果一直都等到了一更天,兩隻眼皮都不停地打架了仍是沒有等來高無庸。即使如此,他仍是不肯回自己的房裡歇息,最終竟是趴在冰凝的腿上睡了過去,再被徐嬤嬤抱回了阿哥房。
第二天六十阿哥依然是等到了一更天,等到眼睛都睜不開了才迷迷糊糊地離開了冰凝這裡,第三天眼看著晚膳用過還是不見高無庸的身影,福惠終於再也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額娘,高無庸那個奴才是不是不好好當差被皇阿瑪責罰了?他怎麼這麼些天都沒有過來呢?」
福惠阿哥還只是個小娃娃,只知道見到了高無庸就一定能夠見到他的皇阿瑪,卻不知道高無庸是聽命於皇上的,皇上不發話他這個奴才怎麼可能擅自過來呢?福惠不明白的道理,冰凝自然是全明白,一連三天都沒有見小阿哥確實是一個比較反常的現象,不知道是公務繁忙還是還是身體微染小恙。雖然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但是只憑回府省親這個天大的恩典,冰凝就無法狠下心來對他恨之入骨,而此刻福惠焦燥煩悶的心情也一併焦灼著冰凝的心,小阿哥是她的心頭肉,哪怕是自己付出所有的一切,也不想讓福惠受半丁點兒的委屈。
「福惠這是想高無庸了?」
「是啊,額娘!額娘您趕快發話把高公公給叫過來吧!」
「噢?叫高公公過來做甚?」
「高公公來了,孩兒就能見到皇阿瑪了呀!」
果然不出所料,他想見的只是皇上罷了,哪裡是什麼高無庸,冰凝雖然心下瞭然,但還是想多聽聽福惠的想法。
「你想見你皇阿瑪做甚?」
「背書給皇阿瑪聽呀!皇阿瑪可喜歡聽孩兒背書了,皇阿瑪那裡還有好多好玩的玩意兒呢,上一回孩兒看到一個稀罕玩意兒,跟皇阿瑪討要,皇阿瑪說了,如果孩兒背書背得好,就把那個稀罕玩意兒賞給孩兒。」
「噢,額娘聽明白了,你這裡哪裡是想你的皇阿瑪了,分明是想那個稀罕玩意兒了。」
「不是的,不是的,您知道那個稀罕玩意兒是什麼嗎?是一支夜裡還能發光的筆,孩兒有了那支筆,夜裡都能寫字兒呢,也能像皇阿瑪那樣宵衣旰食地讀書做學問,將來長大了也能夠像皇阿瑪那樣日理萬機地辦差事。」
「哎呀,六十阿哥果真是志向高遠,額娘都要自愧不如呢。既然你這麼想要見到高無庸……」
「那您就趕快吩咐齊公公去請高公公吧。」
即便是冰凝吩咐了小武子去養心殿,請的也只能是皇上而不是高無庸,除了那一回之外,她還沒有做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事情,到時候養心殿的奴才見到齊公公,又是黑燈瞎火的大晚上,定是以為她被打入冷宮將近一年的時間終於熬不住了,差小武子過來跟皇上求情,誰會相信竟然是福惠阿哥想要見他的皇阿瑪呢?
只是回府省親的恩情需要感謝,福惠阿哥思父心切的情緒也需要安撫,被人誤會雖然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但比起那兩個需要來講,或許臉面也不是那麼重要了。想到這裡,冰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好,好,額娘這就吩咐齊公公去。」
不一會兒月影就將小武子喊了過來,小武子一聽說要去養心殿走一趟,當即也是驚詫萬分。
「回主子,您是要奴才現在去一趟萬歲爺那裡?」
「正是,給萬歲爺帶個話兒,就說咱們宮裡一切都好。然後……,然後你再留著點兒心,打聽一下萬歲爺這些天是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了,還是差事太多……」
不要說養心殿的奴才會誤會,就是自己家的奴才,大管事兒齊公公都誤會了。當他聽了冰凝的這個吩咐之後,因為太過奇怪,竟然連回復一句都忘記了。咦,自家主子可不是爭風邀寵之人,從前跟皇上鬧得個天翻地覆都不肯退卻半步,這一次怎麼好端端地竟然主動打發他前去請皇上呢?難不成自家主子改性子了,不怕其它宮看她的笑話了?
冰凝因為一心想著謝恩和成全福惠阿哥,根本沒有想到會被自家奴才誤會,此刻見齊公公半天沒有回聲兒,當即也是有些不太高興。
「齊公公你快著些吧,這都馬上就要一更天了呢,時辰不等人呀。」
「噢,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這就趕快去辦差事去。」
當高無庸聽了小武子傳來的這個口信兒之後,就像他剛剛在冰凝面前驚詫不已一樣,高公公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家主子親口吩咐你過來報個平安信兒的?」
「正是,正是。」
「齊公公,貴妃娘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沒有,沒有,好著呢。」
「那就是哪個主子給娘娘氣受了?」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那你家主子怎麼突然間想起來要報這個平安信兒的呢?」
「我可真的是一丁點兒都不知道,主子差我跑這一趟腿兒我就趕快跑了,哪裡知道其它什麼。」
「小武子,你可千萬別騙我,若是害我著了什麼道兒,我可是第一個就要尋到你的頭上!」
「哪兒能呢!高哥哥您是什麼身份,弟弟我又是什麼身份,豈能不知天高地厚?」
「記著你自己的這番話就行,別到時候咱們兄弟鬧掰了,再埋怨哥哥我不留情面。」
「是,是,弟弟絕對不敢,絕對不敢。」
高無庸從小武子這裡討不半點內情,但是主子的吩咐也不敢不從命,只得是先將小武子打發走人,然後進屋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皇上的神色,見他沒有或喜或怒或憂等等面色,這才心情忐忑地開了口。
「啟稟萬歲爺,剛剛小武子過來傳年主子的話來了。」
「噢?他人呢?」
一聽說冰凝差小武子過來傳話,皇上的第一個反應跟高無庸一樣,以為她生病了,急得他當即就將筆摞在了桌上,噌地一下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高無庸被皇上如此過激的反應嚇了一大跳,心裡說話:那貴妃娘娘不是已經被打入冷宮了嗎?怎麼萬歲爺一聽小武子過來了就這麼激動?早知道就不把他打發走了,留著直接給萬歲爺回話多好,省得自己一問三不知。
高無庸以為皇上現在對貴妃娘娘是厭棄至極,生怕齊公公在場又要惹得龍顏大怒,因此才會早早將他打發走人,哪裡想到竟是這個結果,萬歲爺這是心裡有年主子還是沒有呢?說有吧,打入冷宮快一年了,說沒有吧,一聽小武子過來傳話這麼激動,如此矛盾的態度令高無庸幾乎無所適從了。
「回萬歲爺,小武子傳完話就退下去了,剛剛奴才問過了,年主子這些天身子都好,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跟其它宮的主子也相處甚好,沒有什麼彆扭或是過節,只是差他過來給您報一個平安,讓您寬心放心。」
一番話說下來,高無庸早已經是冷汗淋漓,畢竟他實在是摸不準皇上的脈,不知道現如今貴妃娘娘到底是受寵還是遇冷,只得是暗自慶幸剛剛多問了小武子幾句,而多問的那幾句也是因為從前皇上對她頗多恩寵,以致令高無庸現在已經習慣成自然地多了幾句嘴。
聽了高無庸這幾句解釋,知道冰凝一切安好之後,皇上的這顆心總算是稍稍平靜了一些,只是待他收回緊張神色重新坐回椅子之後,平靜下來的心情又止不住地犯起了嘀咕。畢竟深深地相愛過,因此他對冰凝的性子簡直是了如指掌,那可是從來都是只吃軟不吃硬的丫頭,從前他們不管鬧得有多麼不可開交,甚至將她流放到別院,將她們母子別離,冰凝也從來沒有給他服過軟讓過步,這一回雖然有他恩賜了回府省親在先,但是依著冰凝的性子,她又怎麼可能捨得下臉面主動向他謝恩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