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8章 爺的女人

  望著因為「同床共枕」四個字而累成一癱泥,如釋重負般渾身沒了半點力氣的翠珠,十四阿哥實在是覺得哭笑不得,不就是跟他一起演一出假戲哄勸穆哲一番嗎?怎麼就能把她難成這個樣子?不就是動動上下嘴皮子嗎?至於嗎?他還沒有借著主子的威風要求與她假戲真做呢,這若真是他乘人之危生米煮成離飯,她豈不是要投河自盡了?演一齣戲都這麼讓她為難,十四阿哥又開始犯糊塗了,不知道翠珠這心裡頭到底有他還是沒他。若說是有他吧?怎麼這麼不願意跟他牽扯上半點關係,就連做戲都難成這樣?若說是沒有他吧?剛剛那一番「不如一死了之」的話完全是真情流露。


  雖然翠珠的反應很是令他不解,但終究是從她的口中聽到了他想要的滿意答案,另外十四阿哥這會兒心情很是煩悶,一顆心全到系在穆哲的安然上面,自是沒時間也沒有心情理會翠珠,只要知道這奴才跟他是一條心,永永遠遠都不會背叛他他就知足了。想到這裡十四阿哥的心情稍稍安穩了一些,復又開了口。


  「好,記得你剛剛跟爺說的這句話,明天就原樣說給大福晉聽就是了。」


  「回爺,奴婢記得了。」


  雖然癱坐在地,翠珠還是覺得全身無力沒著沒落的,因而連回復的這句話也依然透著一股有氣無力的疲軟之態。十四阿哥見她的臉色由剛才紅得幾乎滴血又變成現在一副慘白如鬼魅一般,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再跟她發更大的脾氣,而是將語氣緩和了許多又說道:「今天晚上你就歇在爺這屋裡吧。」


  「啊?!」


  翠珠一聽這話,什麼失禮什麼僭越全都統統地忘到了腦後面,一下子驚呆了。剛剛不是他在鄭重其事是告誡她,大福晉今天晚上說的都是胡話,要她不要往心裡去,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嗎?還要跟她訂立攻守同盟,想好明天回復大福晉的時候怎麼說的嗎?可是才眨眼之間就又要她今天晚上歇在這裡,翠珠原本就是一個不甚聰明的奴才,此時又被十四阿哥這番出爾反爾之語弄得雲里霧裡,因此失聲尖叫也是情有可願之事。


  眼見著翠珠難得這麼失態一回,這一回十四阿哥總算是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反常了,恐怕還是誤會了他吧,想到這裡,他禁不住地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你想到哪兒去了?爺想要寵幸那個女人,還用得著大福晉安排?爺要您留在這裡過夜,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冒冒失失地,萬一露了馬腳豈不是又要害大福晉氣惱了?今天晚上你留在爺的房裡,院子里的奴才都看著呢,省得哪裡露了風聲,大福晉還要怪爺騙她。」


  十四阿哥解釋清楚了,翠珠的心裡也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心裡頭總算是踏實下來,於是趕快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按照平常的慣例服侍他沐浴更衣之後,再服侍他看書寫字兒,一直到三更天的時候這才熄燈就寢。


  平日里,除了翠珠之外,還有另一個貼身奴才--喜福,兩個人會各司其職在十四阿哥身邊精心伺候,但是可巧的是昨天正好輪到喜福不當值,於是就剩下翠珠一個人忙裡忙外地做起兩個人的差事。不過再是忙累翠珠的心裡頭還是格外的高興,畢竟今天晚上要留在這房裡裝裝樣子,若是喜福今天仍是正常當差的話,少不了要跟那個奴才解釋她今夜無緣無故留在這房裡值夜的原因,那樣的話實在是太尷尬了。即便是面對十四阿哥她都覺得抬不起頭來,更不要說讓喜福也知道了她被主子收房的事情,真是沒臉再活下去了。


  沒有了喜福這個礙手礙腳的奴才,翠珠總算是又恢復了往常的麻利手腳,雖然要做兩個人的差事,卻是因為心理輕鬆而渾身都不覺得累。由於要掩人耳目的裝裝樣子,因此待服侍十四阿哥躺下之後,翠珠就像往常需要值夜的時候那樣,自己在外間屋尋了個小榻歪在上面稍事歇息,雖然閉了眼睛,但一直都是支愣著耳朵,生怕他有什麼事情吩咐她沒有聽到。就這樣整夜淺眠狀態到了天將破曉時分,翠珠又像往常那樣趕快起身打算去門外尋熱水,以備一會兒十四阿哥起床后服侍他洗漱事宜,結果才剛剛從小榻上直起身子,窸窸窣窣地抻平了衣裳,還不等抬手推門呢,就聽背後傳來了主子的吩咐。


  「你這麼早要去做什麼?」


  翠珠一聽十四阿哥醒了,於是趕快又折身三步並作兩步進了裡間屋,一邊小聲地回復道:「回爺,奴婢去給您準備熱水,去去就來,您先稍等一小會兒。」


  「你都被爺收了房了,成了半個主子,怎麼還去做這些伺候人的事情?一會兒等喜福過來了,吩咐玉環進屋來伺候你。既然是做戲,就要做足了,要不然就你這個樣子,大福晉能信了爺收過你的房才怪!真是個不長腦子的蠢才!爺都教了你九年還是教不會你這個豬腦子!」


  雖然被十四阿哥毫不留情面地狠狠罵了一通,但是翠珠非但沒有半點怨言,相反卻滿心都是深深自責,擔心自己這麼又笨又蠢的樣子,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差點兒壞了主子的大事,當即后怕道:「都怪奴婢行事辦差想得不夠周全,差點兒害了爺,奴婢以後還要多多聽從您的教誨才是。」


  見翠珠今天說話行事全然沒有了昨天晚上那一副戰戰兢兢的小家子氣模樣兒,又恢復了往常那般的心思通透,心中自然是極為滿意,於是也就沒有再責備什麼,結果正在這個時候,他的貼身奴才喜福過來請安當差。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翠珠昨天晚上留在十四阿哥房裡歇息的消息就像是長了腿似的幾乎傳遍了郡王府,按理說翠珠是他的貼身服侍奴才,平日里也有值夜的時候,怎麼昨天晚上留在這裡就能夠被眾人誤認為是侍寢而不是值夜呢?

  對於這個問題十四阿哥因為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自然是沒有先知先覺預料到什麼,只是見喜福不像平時那樣直接進門過來伺候,而是先停留在門外先請了安,得了他的吩咐才進了屋裡,行的都是平日里有女人在他房裡侍寢時候的規矩。


  十四阿哥是多麼精明之人,一下子就覺出事情的不對勁兒來。昨天喜福不當值,因此他應該認為翠珠現在他房裡是在當差值夜而不是侍寢主子,但此時喜福的反應明顯是將翠珠當作他的女人來看待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是怎麼回事兒?還不是因為這大書房裡有了穆哲安排下的眼線的緣故,眼線自然是得了來自大福晉方面的吩咐,不錯眼珠地盯緊了十四阿哥房裡的一舉一動,見翠珠昨天一夜留在房裡服侍,自然不認為是正常的值夜而是突如其來的侍寢。


  那眼線發現翠珠竟然一夜飛上枝頭變鳳凰,心中充滿了妒忌與不甘,都是當奴才的,怎麼翠珠一個外來的陪嫁丫頭都能佔盡了府里的好事兒,而她分明是家生奴才,卻攀不上主子這根高枝兒,簡直是要氣煞她也。一個情緒失控的發更容易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更不要說一個妒忌中燒又目光短淺之人,於是在情緒極度失衡之下,她將這個驚人消息告訴了一個小姐妹,於是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地傳遍了整個恂郡王府。


  喜福聽到這個消息當然是格外吃驚,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家爺怎麼會突然間對翠珠看了上眼,還是在大福晉病入膏肓之際,這不是分明要催穆哲早死早投生嗎?可是他一個做奴才的自是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只得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強裝一無所知的樣子,將翠珠當半個主子看待。因而此時此刻在屋外請安的人當中,不但有按時前來的貼身奴才喜福,還有喜福叫過來服侍翠珠的小環。


  對於喜福不同尋常的反應,十四阿哥雖然覺得蹊蹺,但因為這個結果卻正是他想要的,於是急於混淆視聽的他根本來不及細究原因,只得是先將錯就錯再說。但是在準備開口吩咐之前,他又轉過頭來望了翠珠一眼,眼中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要說喜福來的可真是時候,恰恰是翠珠進裡間屋來打算服侍他的晨起的當口,十四阿哥見狀心中暗暗叫道:簡直是天助爺也!於是在用眼神暗示了翠珠之後即開口吩咐門外的喜福:「趕快進來服侍吧!」


  喜福得了自家主子的令,自是不敢有半點怠慢,趕忙與小環進了屋來,只見外間屋空無一人,當即心中暗暗有了計較:果不其然,這翠珠姑娘真的是要飛黃騰達了,幸好平日里與她相處還算不錯,否則這小鞋可是有的穿了。一同進屋的小環畢竟不是貼身奴才,見此情景心下瞭然,另外也是在府里當了不少日子的差,這點兒規矩還是懂的,於是就獨自一人站在大門口一動沒敢再動,只等著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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