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0章 識破

  皇上的女人之中,冰凝的聰明是排第一位的,雅思琦和惜月應該是不分伯仲並列第二,又因為雅思琦身為嫡妻,見過的世面、經過的歷練自然是要比惜月多很多,因此總體而言,她的精明程度還是要排在惜月之上。如此聰明之人當然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初六的時候對淑清母子陰晴不定,既是被那兩人拉她下水的極度氣憤,也是不想讓他們看明白她的心思。淑清雖然不夠聰明,但弘時阿哥可是不傻。若說弘時阿哥真是老天爺厚待與他,既遺傳了淑清出眾的樣貌又遺傳了皇上睿智的頭腦,旁人蔘不透的事情,在弘時阿哥面前全都是一眼看穿。


  雅思琦一直都是慶幸冰凝的出現,打破了淑清獨房專寵的格局,否則鍾粹宮憑藉淑清的專寵和弘時阿哥的睿智,儘管自己有皇后的頭銜仍然永遠都是這母子二人的手下敗將,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雖然現在的鐘粹宮因為失去一翼而難成氣候,但是雅思琦並沒有大意輕敵,畢竟弘時阿哥現在是皇長子,又是一個聰明的皇長子,雅思琦哪能讓自己的心思被弘時阿哥一眼就看穿呢?那豈不是自己手裡一張王牌都沒有,還怎麼統領後宮?既然想要保留王牌,那她剛剛為什麼又要言之鑿鑿地表示站在淑清的這一邊,難不成將自己的底牌全都和盤托出了嗎?

  非也,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兒兒狼。雅思琦想自保,就必須先取得對方的信任,讓對方嘗到甜頭,否則有恃無恐的淑清怎麼可能答應她的條件呢?

  淑清的腦子本來就不甚靈光,此時又被雅思琦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番,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陷入了迷魂陣中,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直接被雅思琦牽著鼻子走。


  「那,那姐姐就多謝妹妹了,能夠在萬歲爺面前說上話的,也就妹妹一個人,現在姐姐有難,不求誰也得求到妹妹的頭上,還望妹妹能夠看在咱們三十年的姐妹情份上,幫襯姐姐這一回。」


  「那是自然,萬歲爺不是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嗎?雖然姐姐不敢自比君子,但只要是說過的話定是不會忘記。」


  「多謝妹妹,多謝妹妹。」


  「姐姐也不要太客氣,妹妹不幫您還能幫誰?不過,妹妹記得萬歲爺還教過妹妹一句俗話,那就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妹妹答應姐姐鼎力相助,那還望妹妹能夠投桃報李,也還妹妹一個人情。」


  「妹妹儘管說,你就是要姐姐這條命,姐姐半個磕巴都不會打,直接送給妹妹好了。」


  「姐姐真是說笑呢,妹妹要您的命做甚?」


  「那你是想要……」


  「妹妹只想要姐姐閉緊嘴巴,要鍾粹宮的所有主子奴才都閉緊嘴巴。正月初六,妹妹前去只是商討了珅兒的喪事,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沒有聽見過,也沒有看見過,除了安慰了姐姐一番,又跟三阿哥商討喪儀諸事,然後就回宮了。」


  「妹妹就只要這些?」


  「對,妹妹就只要這些,姐姐舍不捨得給呢?」


  「當然,當然捨得。」


  「姐姐能夠捨得就好,俗話說,有舍才有得,姐姐可是千萬要記得,若是沒有這個舍,將來也必定沒有半點得。」


  「姐姐記得了,記得了。」


  淑清一見這麼輕鬆地就得到了雅思琦與她攻守同盟的承諾,心中自然是格外歡喜,於是滿口應承了下來,然後歡天喜地地回了自己的宮中。回去之後,當然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想要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立即告訴弘時阿哥,卻不曾想弘時阿哥竟然出宮了。於是淑清苦苦挨了一整天,都快一更天了才等到弘時阿哥回來。


  「兒子給額娘請安。」


  「菊香,你們幾個先退下吧,我跟三爺說幾句話。」


  淑清一邊吩咐一邊起身到了裡間屋,弘時阿哥會意也跟了進去。


  「額娘有什麼吩咐?」


  「兒啊,天大的好消息呢,你皇額娘答應幫襯咱們了!」


  「額娘,兒子不是說了嘛,那邊兒的情況兒子全都門兒清著呢,您就放寬心,踏踏實實地等著,不用再去求皇額娘了,您怎麼就是不聽呢!看皇額娘的臉色過日子你還沒有看夠嗎?」


  「沒有,沒有,不是額娘去求的你皇額娘,是你皇額娘主動跟額娘說起來的,額娘什麼都沒有說,她就主動應承下來,說到時候,她一定會跟你皇阿瑪替咱們娘兒倆美言的。」


  「哼,無利不起早,皇額娘是不是要您答應她什麼事情了?」


  「沒有,沒有。」


  「沒有?不可能!皇額娘怎麼可能不讓您答應什麼就給咱們美言?絕對不可能!」


  「你皇額娘就是讓咱們閉緊嘴巴,初六那天來咱們宮裡只說了珅兒喪儀的事情,其它的什麼都沒有說。」


  「您看看,您看看,您還說沒有,這還不算是答應皇額娘什麼?」


  「這算什麼答應啊,再說了,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皇額娘這麼小心難不成還有錯了?」


  「當然了,皇額娘打什麼主意,騙得了您,卻騙不了兒子。」


  「啊?她又打了什麼鬼主意?」


  「皇額娘這算盤打得可是夠響的!您知道嗎?皇額娘這是為了把自己先摘乾淨了!宮裡出了這檔子事兒,她這個皇後娘娘絕對逃不了干係,但若是咱們答應閉口不談事先告知的事情,到時候她在皇阿瑪面前定是推個一乾二淨……」


  「那她也是有失職責啊!」


  「皇額娘可以把這個失職推到咱們頭上,到時候她會說,連鍾粹宮的人都被咱們瞞得好好的,她在西六宮更是鞭長莫及了,哪裡會這麼容易發現這件事情?」


  「那,那,那咱們就沒法子了?」


  「皇額娘不是已經答應在皇阿瑪面前美言了嘛,她反正也是難逃其責,先拿這個甜乎咱們一下,到了真正的關頭,難往咱們娘兒倆身上推多少就推多少,實在推不過的再說,也總比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檔子事情,又增加一個『知情不舉』的罪名,來個罪加一等。」


  「那咱們若是答應了你皇額娘,將來豈不是所有的罪名全落在咱們娘兒倆身上了?」


  「那也未必。」


  「你還有什麼好法子?」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可。皇額娘可以說她一概不知情,咱們也可以據實復皇阿瑪,皇額娘早早就知道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自個兒先跑了。」


  「可是,可是額娘已經答應她了。」


  「這有何難。現在就先按照皇額娘說的,閉緊嘴巴,按兵不動。到時候若是皇額娘能夠說動了皇阿瑪,咱們也就放她一馬,皆大歡喜;若是皇阿瑪沒有被說動,仍要治兒子的大罪,那就休要怪兒子不客氣了,定是要將初六那天的事情全都抖落出來,誰也別想自個兒跑個乾淨利落。」


  「那,那你皇阿瑪能信你說的這些嗎?若說從前幾年還好說,這些年你皇阿瑪的心根本不在咱們娘兒倆身上,你皇額娘又是那麼精明的人,三言兩語還不就矇混過關了?」


  「唉,您就放心吧,還有兒子辦不成的事?」


  「你也別太大意輕敵了,別以為額娘不知道,你跟你八叔走得有多近乎,你皇阿瑪能不生你的氣嗎?」


  「行了,行了,額娘您就少說兩句吧,反正兒子就這麼告訴您吧,兒子若是連個女人都鬥不過,那可真就是這二十年白活了!」


  不論弘時阿哥怎麼說都無法打消淑清心中的顧慮,好不容易鬆開了幾天的眉頭又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令他不勝心煩。原本因為自己是庶出的阿哥,弘時阿哥從小到大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卑心理,因此也就對雅思琦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天然的抵觸心理。現在他的羽翼漸漸豐滿,連皇上都快要不放在眼裡了,她這個皇后就更不在話下。


  「額娘!您就別整天愁眉苦臉的了。您不是擔心兒子不是皇額娘的對手嗎?那兒子就實話告訴您吧,兒子能在那邊有人,兒子也能在這邊有人,若是到時候皇額娘敢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咱們娘兒倆的頭上,哼,咱們鍾粹宮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到時候自會有奴才去告發。想要證實一個人沒做過什麼不容易,但是想要證實一個人做了什麼倒是容易得狠呢!兒子倒是要看看,長春宮有多大的能耐,反正一個奴才不夠,還有兩個奴才,兩個奴才不夠還有三個奴才上,真到了那個時候,您說,皇阿瑪是信她皇后這一張嘴呢,還是信七八個十幾個奴才的那麼多張嘴呢?」


  「天啊!兒啊!這……,這,你皇額娘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額娘您擔心什麼?若是皇額娘不與咱們鍾粹宮為敵,就憑她的能耐,定是能夠在皇阿瑪那邊替咱們把事情弄得妥妥的,既然事情弄妥當了,兒子還難為她什麼?不但不會難為她,還要好好地感謝她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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