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9章 自縛
庫布里是十四阿哥的貼身奴才,婉然嫁進貝子府前前後後所經歷的所有事情,沒有一件他不知道的,不管是年二爺的救援信,還是雍親王府為此鬧得天翻地覆,只要是十四阿哥知道的事情,他庫布里全都一清二楚,因此他比其它人對這件事情更有發言權。
從前是因為擔心先皇容不下她,皇上才不得不對她被迫放手,從而被迫嫁入十四貝子府來。現在,不管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既然皇上繼承了大統,那麼橫亘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那道似乎永生永世都無法逾越的鴻溝,隨著皇上的登基,眨眼間就不復存在了。如果皇上與她舊情未斷,想要將她納入後宮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舉手之勞的事情。而且她與十四阿哥只是挂名夫妻,兩個人不要說有感情,就是用貌合神離來形容都委實是太過高估了,因為他們簡直就是形同陌路。
也許,奪取那九口大箱子只是其中的一個目標,而喜塔臘格格,會不會是拉莫一行人的另外一個目標?皇上為了她,不惜派出了大內侍衛,以期志在必得?
隨著庫布里的猜測一出口,剛剛還焦躁不安的那兩個人,立即也都安靜了下來,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真是這樣,他們三個人真就沒有任何臉面再回去向十四爺復命了。既丟了箱子,又失了人,他們這是怎麼辦的差事?最重要的是失的這個人居然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掠到了宮裡,十四爺的臉面被他們丟盡了,十四貝子府的聲名也被他們丟盡了。
正在三個人沉思不語之際,只見一個侍衛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同時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啟稟二管家,雲兒,雲兒找到了!」
雲兒是婉然的貼身丫環,三個人一聽說找到了雲兒,那豈不是馬上就能找到喜塔臘格格了嗎?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就像是打了一針強心劑,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又步調一致地沖向了房門口,還不待他們出門,就只見迎面走來兩個人,不去雲兒還能是誰?然而讓他們萬分不解的是,婉然的貼身丫環雲兒是被一個侍衛拉著朝房裡走來,而且雲兒的樣子讓他們三個人呆若木雞一般根本地說不出來一句話。
只見眼前雲兒,口中被纏上了錦帶,嗚嗚呀呀說不出話來,雙手也被另一條錦帶綁在了後面,頭髮早就散亂成一團麻,衣服也是皺皺巴巴,但好在都整整齊齊地穿戴在身上,不似受了什麼健兒的樣子,然而那充滿了驚恐萬狀的目光又令向雅圖他們三個人稍稍放下的一點兒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此時的雲兒因為手被束在後面,因此找到她的那個侍衛儘管一直急急火火地拉著她的胳膊往屋子裡帶,她仍是踉踉蹌蹌地走快不了幾步。見此情景,向管家急忙朝那個侍衛吩咐道:「還不趕快鬆了綁,快著點兒!」
隨著雲兒被鬆了綁,她也同時被帶進了婉然的房裡,一旦鬆開了口中被纏的錦帶,雲兒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句話,除了哇哇大哭還是哭。
向雅圖無奈,只好問那個拉她前來的那個侍衛。
「你是在哪兒找到她的?」
「回二管家,是在店家後院的茅廁旁邊,被稻草擋著,前幾次都沒有看到,這一回也是因為雲兒使勁兒地用腳踢身上的草帘子,才被小的們發現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這些人找了半天也沒有見到,雲兒被綁了手腳,他們這一群男人誰也沒有想到在茅廁邊居然能找到她(古代的茅廁只有男廁沒有女廁,女士都是在房內用恭桶解決如廁問題)。
聽到侍衛的回復之後,才剛剛釋然的向雅圖立即又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又急急地問道:「只有她一個人?」
「回二管家,是的,就她一個人。」
「你怎麼知道就她一個人?」
「小的剛才在後院又里裡外外、仔仔細細地全都找了一個遍。」
這個回答讓向雅圖極為失望,他以為找到了雲兒就能找到喜塔臘格格呢,畢竟主僕兩人從來都是不離左右,特別是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結果卻是好不容易尋到了希望又繼續失望,但他還是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
「那喜塔臘格格呢?」
「回二管家,小的們剛才問過客棧里所有的人,沒有任何人見到過格格。」
向雅圖只得放棄了對侍衛的盤問,轉而望向了雲兒。庫布里因為平日里與雲兒比較熟悉一些,因此在二管家盤問侍衛的時候,他則一直陪在雲兒的身邊,一邊好言相勸一邊耐心安撫,好不容易雲兒的情緒總算是稍稍地平穩了一些。向管家見雲兒不似剛剛進來的時候那樣大哭大鬧了,於是抓緊時間趕快盤問了起來。
「雲兒,你快說,是誰誰綁了你的手腳。」
「回,回二管家,嗚嗚,嗚嗚……」
見雲兒這麼半天過去了,仍是一句有用的話都說不出來,向雅圖又氣又急,一時間惱怒過頭,上前一步就抓住了雲兒的衣服領子,一邊怒目圓睜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再哭下去,不要說你家主子沒命了,就是你自己也休想活著回去!」
或許是向雅圖的這個「窮凶極惡」真的是把雲兒有效地震攝住了,這一通怒吼下去就真的不再大哭大喊,而是一邊睜著恐懼的目光一邊兩隻膊不停地做著徒勞無益的掙扎。
向雅圖見狀,知道火候到了,於是又故作惱怒狀緊跟了一句。
「你說不說?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回,二管家,說,說,是我家主子,是格格。」
「你到是趕快接著說啊!你家主子到底怎麼了?」
「不是,不是,是我家主子……」
雲兒左一句、右一句,就是沒有一句說到正點上,彷彿她也像塔娜似的得了失心症,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向雅圖見狀這回可是真的是來了氣,時間越是緊迫,心情越是焦急,這丫頭越是要失控,向二管家怎麼可能不心急如焚?
「你,你,你這是要我的親命啊!」
結果哪裡想到,向雅圖一句話說完,雲兒原本那驚恐萬狀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惑起來。
「我,我已經全都說了,說了,是格格,我家主子綁的啊!」
「格格?!」
雲兒一句話,登時將所有的人再次震驚,連向雅圖都被驚得下意識地鬆了手,於是雲兒被他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然而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去關注云兒如何了,因為他們所有人都不能相信這個結果,居然是婉然格格自己將她的貼身丫環綁了?向管家當然也是不敢或者說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於是當即語氣嚴厲地警告雲兒。
「你可不是被剛才的變故給嚇得腦子壞掉了?誣告主子可是大不敬的罪過,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否則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雲兒剛剛被向管家一個鬆手就摔倒在地上,現在聽到向雅圖這番話,嚇得得她立即扭了一下身子就撲通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迴向管家,雲兒所說句句屬實,絕沒有半句假話,否則就遭天打雷劈啊!」
向雅圖萬萬沒有料到雲兒居然會當著眾人的面發下如此狠毒的誓言,難道說她剛才所說絕非虛言?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二管家趕快問道:
「那好,就算你說的句句是真,我也暫且信了你,那我問你,你家主子為什麼要綁了你?你家主子現在哪裡?你能說得出來,我就信了你!」
「迴向管家,我也不知道主子為什麼要綁了奴婢。」
一聽雲兒說她不知道婉然為什麼綁了她,當即
「你!你還敢狡辯!果然是你栽贓誣告主子!今天也就是我在,還能留下你一條小命,若是爺聽了你這話,定是當場就把你給劈了!」
「二管家,二管家,求您,求您一定要相信雲兒。當時官爺來敲門,我家主子沒了法子,只得是讓雲兒去開門,開了門以後,主子讓我在房裡等,她與官爺講了幾句話,結果,那兩位官爺進來,半個字都沒有說,直接就將我綁了起來,還堵上了我的嘴,然後就被拉到後院去了。」
急於為自己洗清罪責的雲兒說話也不再結結巴巴,而是一口氣將當時的情景一字不差地複述下來,不但語句十分流利而且描述的情節也沒有太多的破綻,令向雅圖不得不將信將疑。
「你家主子跟官爺都說了什麼話?」
「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自是沒敢去聽,否則我一個當奴才的,若是偷聽主子說話,豈不是要給自己惹上大逆不道的罪過?如果早知道是這個情形,我就是拼了命也會偷偷去聽上幾句,另外主子和官爺的說話聲音特別小,就算是偷聽的話,估計也聽不到一句半句的。」
「就這些了?」
「迴向管家,就這些了,不過雲兒敢用性命保證,剛剛所說的事情,都沒有半個字是假話,請您一定要明查,一定要還雲兒一個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