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懺悔
在森林中的一座房子，螞蟻開始敘述，靈魂的記憶……
“正巧，那孩子跟你一樣，有一頭紅發。”樹袋熊獸人型嵌合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
“我之前之所以殺死那孩子。”樹袋熊想起了之前自己吐出水彈，貫穿了那個孩子的腦袋，將其殺死的情景。那個孩子就那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是因為我知道，追逐著那孩子的人，是一群喜歡對活人施暴，以折磨別人為樂的肮髒混蛋啊。”在樹袋熊殺死那孩子的時候，追逐的孩子的嵌合蟻十分生氣，抓住樹袋熊的衣領大罵著。
“即使我重生為螞蟻，原來……同樣的事依然還是會不斷重複循環啊！”
“我在變成這副模樣之前，從事著殺人的工作。被人命令後，扣下扳機。其餘的時間，隻需要臭罵別人就可以了，是份誰都能勝任的，毫無難度的工作。”
“即使重生了，也依然不斷重複，這愚蠢透頂的循環。我當時是這麽想讓那孩子從這個循環中逃出來吧。”對麵的那個人靜靜地聽樹袋熊講著，沒有說一句話。
“我也不大清楚其中的構造……可是，我覺得如果她被那些人抓住了，一定會被施暴致死，這樣一來，就又會重複錯誤。”
“她本該……過著枯燥簡單，可卻平和寧靜的生活，然而她卻忽然被卷到蠻橫粗野的暴力中，並因此時而死，重複這樣的循環。”
“我一邊祈禱著「快逃吧」，一邊向她開槍。”
“即使我不這麽做，女王也已經吃了數百名人類，而其中得以保留「前世」記憶轉生的人非常少，也許大多數人類的靈魂都安全地「逃到」「某處」了吧！”
“可我依然想這麽做，我想要主動幫助她，讓她「逃」出來。”
“既然你代替那孩子進入了那具身體，那麽多半那孩子已經「逃脫」了吧！而且萬幸的是，我至今還沒有遇見過記得前世是「被我開槍殺死」的螞蟻。”
“大家，都成功「逃走了」吧！”
紅發女孩依舊靜靜地聽著，似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我在變成這副模樣之前，一直不相信有靈魂存在。”
“我的人生價值就和跳蚤、蒼蠅一樣，呆滯地活著，呆滯地死去。”
“我一直認為自我這種東西，隻是大腦變得比那些蟲子複雜了一點，不過是一種「bug」。”
“人一死百了，會被分解成塵土，然後隨意飛散。”
“我一直以為那些蒼茫的塵土碎粒毫無意義，可我現在卻站在這裏，並且依然重複著循環。明明已截然不同的樣貌，可還是以「我」這個身份，繼續重複著愚蠢的循環。”
“我是這麽想的，雖然我是個笨蛋，但我並不會否定自己已明白的事實，也不想去無視自己不明白的事實。”
“我已經死了，死後被分解，成為許多細碎。可是，卻沒有到此為止。”
“我原以為「變成那麽小的物質，肯定沒救了」，可微小的物質卻擁有超乎我想象的力量。”
“以我們的眼光來看，像花粉那麽渺小的物質，卻散發著能影響我們健康的能量，並持續了數萬乃至數億年。”
“比這更小的DNA，則以二重螺旋這種形狀，包含了構成我們的龐大情報。”
“還有比它們更小的，小得無限接近零的事物。說不定正是創造出宇宙這個巨大空間的——必要條件。”
“渺小這個概念，與事物所能散發的能源總量，並不相等。”
“靈魂也許很「渺小」，可它卻擁有不斷循環的能量。”
“那麽，我是為了不斷重複循環而重生的嗎？接下來的事我就不懂了。不過，這雖隻是我的感覺和想象，可我的心底某處卻告訴我，「不可以一直重複下去」。”
樹袋熊不停地將心裏的話說出，紅發女孩隻是靜靜地聽著。
“人之所以會不斷重複循環，不斷反複再來，是因為他們在活著的時候，內心缺少了某樣本該得到的東西。”
“如果內心的覺悟不夠堅定，肉體也會因此變得遲鈍吧？比如說我，我從以前到現在，一直覺得「不能繼續再這樣下去」，我覺得就是這裏有問題。”
“我肯定……還會重複錯誤，因為即便心中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我還是做下了錯誤的選擇。”
“我真正該開槍殺死的，並不是那個少女，而是那些追著她的家夥們啊！”
“總而言之，比起那些人，真正的人渣是我才對，要淨化我那已被熏黑的靈魂，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痛苦了，所以我逃避了。一邊自作主張地祈禱她「快逃吧」，一邊拚命讓自己不受到傷害。”
“其實我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開槍殺了她。然後現在我又朝跟她長得很像的你懺悔，再度企圖拯救自己。”
“這實在是……無可救藥啊！很感謝你能聽到最後。”樹袋熊說完後便轉身想要離開。
“等一下，你別逃啊！”女孩突然開口，讓打算離開的樹袋熊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你跟著我吧！從今以後永遠，你就待在曾被你槍殺的我身邊。從今以後你永遠「隻能用這種方法」活下去。”
“這是你的義務，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女孩指了指樹袋熊，又指了指自己。
“誰允許你自我了斷生命重新來過了？今後你每天都要邊向我道歉，邊活下去。”
“我會拚命使喚你，讓你今後永遠沒時間去思考「我該繼續這樣下去嗎」這種問題。你就不斷向我道歉，聽從我的話，為我拚命勞動，就這麽活下去吧！”
“如果有一天，哪怕隻是一瞬間，你敢忘了你今日的覺悟而墮落下去的話，我會殺了你，所以你就安心活下去吧。”
女孩說完這話，這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半天沒說一句話。
“凱特！你有客人來了。”史蘋娜·克洛，凱特的小隊中那個總是嚼口香糖的女孩打開房門，對紅發女孩說。
原來這紅發女孩就是凱特，他的靈魂進入了這具身體而活了下來。
“讓他進來。”凱特說。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原來是小傑。小傑一臉凝重地看著凱特，凱特也看了一眼小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