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銀色勾月
……
時間是正午過後，十三點四十五分，楚丘牧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準確來說，是看著自己手掌中的那一條條的淡金色細線。
煉了一個星期，不怒金剛經，入門了。
雖然才煉了兩個手巴掌，那些淡金細線看起來也不是很耀眼，但他確實已經成功了。
接下來隻要讓全身上下都布滿這些金色細線，交織成一件肉身金衣，便算是修成了最基礎的第一重境界，到那時，他就擁有數倍於常人的力量，尋常刀劍難傷，便是鈍器砸擊，這一層薄薄的肉身金衣也能抵禦不少傷害。
“天妖兄，我是不是個天才？”
楚丘牧欣喜的拍打著手巴掌，不斷發出在常人聽來有些沉悶的拍擊聲。眼下他這一雙手還沒有練到火候，不然響起的就是金屬交擊之聲，恍若金鐵。
“還行吧，佛門功法入門一向簡單，就是吃時間，越往後越難。”
正在與無字碑閑聊的白元不以為意的答道。相比那本搬山要訣而言，不怒金剛經簡直不值一提，既然楚丘牧修煉那本搬山要訣都已經到了小成，這本能在短時間內入門也很正常。
雖然外表上看，楚丘牧的體格和一般人沒什麽不同，但實際上他已經有了相較於常人而言足夠好的煉體基礎了。
這種煉體基礎不體現於具體力量上，而是更加難注意到的耐力方麵。
煉體，骨是框架，既然框架都打好了，那剩下需要的，也就是水到渠成的積累而已。
“那我接著練搬山要訣吧。”
楚丘牧收斂了一時的情緒激動，變換了另外一個姿勢，重新坐下。
根據天妖和無字碑二人接連幾夜的研究發現，他手裏這本搬山要訣極為奇特，和標準的煉體功法完全不同，而是名副其實的‘搬山’要訣，搬運山嶽之間、土壤之下的地氣，灌入修煉者體內，蓄養血氣，培育煉骨根基，所以一開始就是煉骨境界，沒有什麽橫練外皮、重鑄血肉的說法。
按照這個路數練下去，到最後楚丘牧的血氣和底蘊會遠勝同輩的煉體修行者，到時候無論修煉什麽煉體功法，都會容易許多，堪稱是逆轉根骨的絕世奇功。
隻不過楚丘牧翻遍了所有家中舊物，也沒找到接下來的正式修煉篇章，三人隻能道一聲可惜。
還未等楚丘牧靜下心神，進入搬運地氣的修行狀態，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就讓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誰啊？”
楚丘牧從床上拿起外衣穿上，幾步走到門口，從門上的窺視鏡往外看了一眼，隻看到一張傻笑著的臉。
“林師兄？”
楚丘牧頗有些意想不到的打開門，眼前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矮的是自家的妹妹，高的是善良可（欺）親的老實人師兄。
“你們怎麽會來這裏？”
“今天懸月閣有活動，順路過來問問你，看看你要不要也一塊去湊個熱鬧。”
名為林歡的老實人師兄傻笑著為楚丘牧解釋道。
“…這怎麽好意思。”
楚丘牧看著一臉期待表情的少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懸月閣作為內城區一殿二閣三大商城之一，他也是有聽聞過的，不說身價萬晶才可入內這種俗氣話，裏邊就沒有他買的起的東西賣。他的符還沒畫完還沒賣，哪有錢出門湊熱鬧。
“沒事沒事，宗門裏一大幫人都拖家帶口去了，我們捎一個也沒事。”
老實人師兄繼續傻笑道。
“……那好吧。”
在少女撅起嘴就要發脾氣之前，楚丘牧終於點頭應允道。但同時，對於老實人師兄這滿臉桃花開的表情，他也有些不解。
“到底是怎麽回事？”
隨便收拾了一下，楚丘牧便鎖好門，帶上百寶囊和少女肩並肩的一塊跟在老實人師兄身後向另一邊的電梯走去。
“這次我們這邊是二師姐領頭。”
少女極其小聲的回答了一句，楚丘牧立即露出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以同樣的音量說道。
“果然是桃花開。”
“不一定開在他身上，空歡喜而已。”
就在走進電梯之前，少女抿嘴向楚丘牧笑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沒聽清楚兩人的竊竊私語的老實人師兄回過頭，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不由得再傻笑了一聲。
“你們兩關係真好啊。”
“還行。”
楚丘牧禮貌的微笑答道，忽然，一幅月夜下兩人相擁的畫麵在他腦中一閃而過，胸口立即湧起一股堵塞到難以呼吸的疼痛，讓他變了臉色。
“怎麽了？”
少女扶住楚丘牧，一臉的擔心關切。還在傻笑的老實人師兄愣了愣，也立馬走過來，用手蓋在他胸口處，緩緩渡過一股靈力，讓他整個人都為之一舒，長出一口氣。
“昨天晚上沒睡好。”
楚丘牧強裝無事的笑道，原本一麵心思全在想桃花的老實人師兄冷靜下來，一雙頗為明亮的眼睛不斷在他身上掃過。
“要不要還是回去休息好了？”
“沒事，還行了，又不是生病。”
趕在少女就要開口讓他回去休息之前，楚丘牧走進電梯，雙手放在少女肩頭，用目光止住了少女正要說的話。
作為多年的兄妹，他對於自家妹妹的性格還是十分了解的，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次一塊出去的機會，怎麽說也不能錯過。他可不信沒有她的請求，她那幫師姐妹會想起來要帶他一起，既然她都向別人開口了，至少不要讓她失望吧。
“等下我向師姐討顆百草丸給你，我的用完了。”
老實人師兄恢複了原來笑容滿麵的樣子，向楚丘牧點頭道。
“麻煩師兄了。”
“不麻煩不麻煩。”
和少女站到一起，楚丘牧扭頭看了正望著他的少女一眼，再笑了笑。那種難以言喻的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但多少還留了點隱約的感覺下來，那個好似他親身經曆過一樣的畫麵裏，他咬破嘴唇在哭泣。
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憤怒，想要抱緊懷裏的人，甚至想要一起死去。
類似於這樣的情緒並沒有在他腦海中消散，反而還像是在提醒他一樣，不斷的回旋，不停撕裂，製造痛感。
“天妖兄？”
壓下所有情緒，楚丘牧忽然問了一聲。
“你看到了什麽？”
神海中，停下了和無字碑的閑聊的天妖抬頭望著天空，看著那一道突然出現，然後就不再消失的銀色勾月，麵無表情的反問道。
“不知道。”
楚丘牧握緊了少女的手，心中一片茫然，就在那個瞬間之後，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感知似乎變得更敏銳了一些。隻是他不太明白，那個畫麵是什麽。
“有的人會看到前世的記憶畫麵…或者你隻是單純的沒睡好。”
天妖眯起眼睛，慢慢答道，對於這樣的變化，他也不甚明了。這是楚丘牧的命運，不是他的，他能感知到的東西實在不多。
“總之放心吧，你天妖兄罩你。”
意識到楚丘牧現在最欠缺的就是一份安心，天妖強撐大氣的安慰道。
“謝謝。”
再一次睜開眼睛，和少女仍然有些擔心的視線對上，楚丘牧露齒大笑，摸了摸少女的頭。
我自橫刀向天笑，笑完回家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