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山上司×迷糊下屬（4）
成年人的世界裏，總會吾日三省吾身，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但有白牧在，這似乎，不再是什麽困擾。
“附近新開了一家西餐，我們去試試。”不是詢問，更像是早有規劃，隻等孫筱筱跟著走。“聽說，味道還不錯。”
是西餐？！
孫筱筱下意識掏出手機，翻開朋友圈。
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偏差，在八天以前，她曾經發過一條朋友圈。夜裏十二點，在翻來覆去睡不著之際：“好餓！好想吃牛排！要七分熟！”
並不是分組動態。
但點讚裏，除了零星的三兩朋友，並沒有白牧的頭像。
他……他怎麽會知道？
不敢深想，孫筱筱並不願自作多情地理解成，白牧有在悄悄關注自己。因為……這並不是什麽好事兒！想到以往那些亂七八糟的動態，孫筱筱咽了咽口水，壓壓驚。
“老大，你，怎麽想到去吃西餐的。咱們嘛，隨便吃點炒飯就好啦！”
“你想問什麽？”
說不上是好奇還是好笑，但看到孫筱筱一副欲言又止、又在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白牧就忍不住戳穿。
“我……”
是又被看穿了嘛？孫筱筱有點藍瘦香菇。白牧上輩子怕不是孫悟空，去了一趟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就成了一雙火眼金睛。
十秒，孫筱筱仍然想不到在“我”之後，還可以說點什麽。
“我，我隻是在想，好巧，之前我才想過，要去吃牛排，今天就……”或許是錯覺，在話音未落的這瞬間，孫筱筱隻覺車內溫度陡然升高。
越說越臉紅，孫筱筱是沒了底氣。
“太巧了，是不是！”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氣。雖然，強行圓場，最為致命。
“也不是。”白牧一邊控製方向盤，向左轉彎，一邊解釋道。“隻是碰巧，我也想吃牛排。”是故意的，白牧咬重“也”的讀音，似在給孫筱筱些許提示。
不過，以孫筱筱的迷糊勁，她並沒有轉過彎，隻簡單地認為，是白牧想吃。“哈，我就說嘛，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他會抽出時間，關注自己朋友圈的動態。
有點點期待，也有淡淡失落。孫筱筱以一種，自己也摸不清的狀態，支著胳膊，看向窗外，沒有聚焦。
坦誠地說，心緒有點亂。
從收到第一封無名郵件開始，孫筱筱的心虛，就沒能回到正常狀態裏。
更何況，如果無名郵件真的有大本事，那以後的生活，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會和白牧有更深的交集。
想？
還是不想？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喜歡？
還是不喜歡？
這是個兩難的問題。
至少，截止到昨天，與白牧的關係，也僅僅是工作搭檔：一個長期捅婁子的迷糊下屬，與一個長期收拾爛攤子的冰山上司。
對白牧的了解，孫筱筱並不多。
對孫筱筱的真實，白牧又知道多少呢？
他，真的會喜歡我嗎？
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太多，孫筱筱忍不住在內心深處一個接一個地問道。猛然抽回思緒，她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白牧正全神貫注地握著方向盤，朝目的地開去。不過，當孫筱筱的視線落在身上時，他還是察覺到了。“怎麽？有哪裏不對嗎？”
好像有？
孫筱筱陷入半迷糊、半懷疑的狀態裏。
“哈哈，沒事沒事，我就，隨便看看。嗯，老大，你這車內裝飾不錯嘛。”
白牧滿頭霧水。
“你看，這掛著的小叮當，多有品位，像極了我們的童年。”
孫筱筱試圖吹一波彩虹屁。
白牧滿臉黑線。
“難道你忘了，這是去年年會的獎品嗎？”
“啊？咳咳。”
“參與獎，人手一份的。”
“這樣……這樣啊……”
去年年會？
孫筱筱不明就裏。
或許，在其他人眼裏，年會的意義，在於抽獎。但，在孫筱筱眼裏，年會的存在，約等於尷尬，還是用特大號毛筆加粗加黑的尷尬。
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
去年年會的開場表演，是孫筱筱的一首獨唱，《十年》。理想很豐滿，想要以一曲旋律，嗨翻整場。但——
現實很骨感。
麥克風出了問題，電流聲不斷，掩蓋了本屬於孫筱筱的甜美聲線，剩下的，也就是零散的掌聲，與僵硬的笑容。
“十年之前——”
“滋滋滋。”
“我們還是一樣——”
“滋滋滋。”
當時的狀況，有同事下意識捂住雙耳，拒絕任何聲音，場麵一度失控。主持人被迫掐斷麥克風，提前上台。
“不好意思，設備出了些問題，咱們休息五分鍾。”
孫筱筱尷尬地退到角落裏，衝同事們扮了個鬼臉。卻在轉過身的瞬間，在眼角處擠出一滴眼淚。
全靠主持人拚命圓場，才替孫筱筱掙回些麵子。
無地自容。在年會以前，這隻是個成語。但在年會之後，是孫筱筱的真實寫照。
“筱筱，我看你，有當明星的天賦。”這是何花當時的評價。
“明星？”
“是啊，像某玲那種。”不是明星，是諧星。
“我記得，你喜歡唱歌。”哪壺不開提哪壺，白牧仿佛擁有讀心術，硬生生地切斷孫筱筱的思緒。
“啊？還好，還好。”也就，七八分的喜歡。
白牧沉默片刻，隨即，點開車載音樂。孫筱筱掃了一眼列表，都是她熟悉且喜歡的歌。莫非，白牧是偷偷地複製了一份她的雲歌單。
而第一首，便是孫筱筱最不願意再看到的，《十年》。
“會唱嗎？”白牧淡然問道。
“會一點點。”孫筱筱不老不實地回答。自丟臉的年會事件後，這首歌，就徹底消失在孫小小的歌單裏，再也沒有出現過。
白牧沒有再說什麽，按下播放按鈕，熟悉而又久違的旋律，悠然間溢了出來，灑在耳朵裏，散在孫筱筱的心坎上。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
孫筱筱有微微顫抖，陳奕迅的聲音，點燃她記憶深處的號角，很快，她便跟著節奏，輕聲哼了出來。
“成千上萬個門口，總有一個人要先走……”